“今日有幸能和谭大人你同桌用餐真是三生有幸,小子先干为敬!”
将酒杯中的花雕酒液倒进了口中,谭纶摇了摇头,说道: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上好的花雕可不是你这样喝地。你那叫作牛饮,好酒是要用品的。”
我也连忙做出了受教的模样,恭敬地说道:
“晚辈有些地方不足还请谭大人你提点一二,晚辈一定不会忘记的。”
谭纶将面前酒杯中端到了面前,细细的泯了一口,然后才说道:
“我已经老了,不像仇先生你这般有干劲儿了。只要能安安稳稳的干上几年,然后告老还乡,也就心满意足了。那像你啊,年少多金,拥有那么大的家业,还有皇上的圣眷在身,现如今又要封候,真是羡煞旁人啊!”
我苦笑了一下。有些感触地说道:
“本来我以为自己能够安生的过活,为了这个我连皇上和太后封赏的官职都婉言拒绝了,可是谁知道总有人不让我如愿,我的一再忍让却让他更加肆无忌惮,我也是无奈之举啊。”
谭纶也叹了一口气说道:
“先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内幕,张大人一生英明。虽然说有些不足之处,但却还是瑕不掩瑜,只可惜的是他那个独孙却给他闯下了大祸。”
我心中一惊,难道这个谭纶知道我要报复张居正,我试探着问道:
“谭大人所说是何意?”
几杯酒下肚。谭纶已经皱纹斑斑的脸上升起了一朵红晕,他看着我说道:
“先生可知道我谭某人这一生的至交好友是谁?”
我思忖了一下,回答说道:
“我听说谭大人和张大人一直素来被人称为伯牙子期之交,难道外面的传闻有假?”
谭纶回答说道:
“我这一生有一个半至交好友。”
我心中顿时好奇起来,从来没有听说至交好友还有一个半之说。这个谭大人不会是醉酒了吧。不过他连一杯酒都没有喝完呢,这个可能性似乎十分的渺小。
虽然我心中疑惑,可是还是静静的听谭纶说下去:
“张居正张大人将我从一介小吏一点点的提拔上来,说得上是我的半个至交。不过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却是远在蓟镇的元敬老弟。”
我却有些奇怪了,谭纶所说的元敬老弟就是戚继光,要知道从嘉靖四十二年谭纶出任福建巡抚率领,率戚继光、俞大猷等,平定境内倭寇。一直到隆庆元年谭纶任蓟辽总督,与戚继光训练军队,加强北方防务。
这几十年的时间内,戚继光都只是谭纶手下一个领兵的将领,却不知道为和能够被谭纶誉为自己的至交好友。
我有点疑惑地问道:
“据我说知,元敬兄一直都是大人你麾下的一名将领,大人所说至交好友确实让在下十分的惊讶。”
谭纶看了我一眼,然后才说道:
“元敬在来信中提到过你,说你是一个会办事的人物,这也是老夫我今天你请客的原因。我就卖一下老,称呼子坚你一声老弟,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称呼我一声老哥,总是大人来先生去的,听起来就生疏。”
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连忙说道:
“能和子理老哥结交,也是小弟的荣幸啊。”
谭纶听到我所这个,也笑了起来,笑完后他说道:
“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了,老哥我也就不在藏着掖着的了,子坚你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和皇上商量好了的?”
我摇摇头,说道:
“皇上和太后对张大人极其信任,否则的话现在我也不会挖空了心思想要弄个一官半职的了,先前我以为凭着我和皇上太后的关系,只要和国丈父子搞好关系,就万事大吉了,可是谁知道国丈和国舅竟然在吃下了我的自鸣钟以后倒向了王家,真是可气!”
对谭纶我并没有全说实话,而是九成真话一成假,这才是说假话最好方法,实中有虚才更能让人相信。
“李家父子不足成事!就算是当今天子的生母至今还不是有名无实,只是一个名义的太后,根本就没有册封!可笑的是她还妄想要插手朝政。弄得个满朝风雨。”谭纶有些激动地说道。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谭纶叹了一口气,话题一转,有点可惜地说道:
“如果今天的事情不是和皇上商议好的的话,你的今天的这件事情就有点冒失了,不过也好,如果张居正以为你和皇上是商议好的,这件事情也就有些希望。毕竟他还得考虑皇上的感受。”
我对张居正是彻底的恨透了,万达的事情吴堂已经告诉我了,那个家伙根本就是张居正派过来的奸细!现在已经当上了堂堂的知府大人。虽然远在南方,可是贵在山高皇帝远,他就是当地的土皇帝,生活过的不知道有多么的乐乎快哉。
我有些气恼地说道:
“没有想到我为朝廷做出了这么多,可是最后不仅仅没有的到好处,竟然还要我把自己义兄留给我的银子都给捐献出去。说起来小弟我真是有点心灰意冷了,这个机关弩就算是我给朝廷的最后一点礼物吧!”
谭纶笑了一下,说道:
“才这么一点点的挫折都受不了了?官场就是这样的,做事的不一定能得到封赏,据我所知张大人所提出的‘一条鞭’税法就是老弟你的东西吧?我一直在奇怪,当初你为何要把那个交给张大人。结果张居正出尽了风头,而你辛辛苦苦最终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对于“一条鞭”税法的归属我并没有多少的感触,毕竟那是自己将人家的东西整理好了的,就算是我的不说这些,过两年张居正思考成熟后,也能够提出来,只不过我在其中加入了一些后世的管理理念,而且这个东西写起来容易,可是实施起来却净是得罪人的事情,张居正愿意做这只出头鸟,我无所谓。
只是那两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却就这样没有了,虽然太后说要将澳门岛划归给我,可是现在海外也不太平,而且葡萄牙人都还在那里。我一个商人没兵没卒凭借什么去把澳门岛给抢回来?
不过因为有了万达的事情,而且我现在也不是以前那个轻易就对人敞开心扉的谢铮了,逢人说话七句假,这才是我的处世格言。
我有些无奈地说道:
“朝廷的事情,就让你们这些官员去搅吧,我只要做好自己的生意,还不是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也不用担心有人算计自己,不用讨好自己的上司。”
谭纶也同意的点点头,说道:
“这些年来,我和元敬两个人在外面拼杀,可是那些富商们谁会去讨好一个带兵打仗的巡抚呢。虽然剿灭倭寇的时候得到了一些实惠,可是除了给手下将领们分了分,其他大多的都交给了上头哪些人了,否则的话我现在哪里能做上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
我有点惊讶地看着谭纶,心中却在捉摸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我听人说张大人可是一个清廉之人,难道他也不免于俗?”
谭纶用一种“你是白痴”的目光看着我,然后才说道:
“我知道老弟你和张家的恩怨,所以我也不怕你说出去,而且元敬来信也让我和你接触一下。”
“哦?”我有些惊讶,不知道戚继光找我能有什么事情。
谭纶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
“元敬让我告诉老弟,他争取今年蓟镇所有将士的冬衣都由你来筹备,而且我也已经和西北的几个相熟的总兵联系过了,他们也都答应尽量选用你的冬衣。”
听谭纶这么一说,我才感到现在的明朝已经腐败到了什么程度了,一个堂堂的兵部尚书,现在竟然和我商议在军用物资上面做手脚。
我心中感到有些好笑,不过我还是说道:
“这件事情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还要和人商议一下,不过我可以先给老哥你一个大概的回应,每个总兵能得到他购买冬衣利润的三成,老哥你每个名下抽一成,你看如何?”
今年的冬衣我实在是没有把握能够做成,因为从谭纶的口气中我看出张居正对我所有的举动都有了了解,只是不知道为何一直都没有动作而是任由我发展。
听到我说这个,谭纶的老脸上顿时焕发出了光彩,他看着我说道:
“难怪元敬来信对老弟你极为推崇呢,嘿嘿,一个名下一成的利润,怎么着也得有个几万两,老哥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不过我可没有看出他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迹象,心中虽然暗骂这个老狐狸,可我还是陪笑着说道:
“没有想到老哥也是一个痛快人,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谭纶也许是因为刚得到了允许,有点兴奋,他看着我说道:
“老弟你刚才说张大人清廉,可是你知道张大人有一个嗜好,外面说张大人清廉,那是因为他轻易不收礼,只有像我这样追随了他多年的官员才有机会逢年过节的时候给他送上一笔大礼,每年光是这个上面,我和元敬就得花去上万两的银子。”
我心中冷笑,没有想到张居正原来也是一个贪官污吏,表面上我还是一副十分感兴趣地问道:
“那老哥方才所说的张大人有一个嗜好,那是……?”
谭纶忽然间神秘的一笑,问道:
“泡子河边上有一个上好宅子,老弟你可知道?”
谭纶所说就是大哥严世蕃老爹严嵩所修建的积香庐,我点点头,说道:
“是不是严家所修建的积香庐?”
谭纶点点头接着说道:
“泡子河南岸有方家园、张家园、房家园,以房家园最胜;北岸有蒋家园、傅家东园与傅家西园,以傅家东园最胜。不过这泡子河最好的院子还要算是那积香庐了。”
对这个我也十分的赞同,积香庐占地约六十余亩,在京城的私家园林中,算是最大的一座了。而且是请当时最负盛名的苏州造园高手纪诚建造的。
整个园子运用借景之妙,在泡子河边,水之上下左右,高者为台,深者为室,虚者为亭,曲者为廊,横者为渡,竖者为石,疏密相间,错落有致。
据说是根据严老爹“梨花院落融融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的诗句造成的,端是厉害,若是论精妙,即使是现在京师也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
“不过张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