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过高,尽管按照赫德的要求安装了蒸汽起锚机,仍不可避免会影响起锚作业的时间。“超勇”级军舰指挥系统的布置较有特色,在主炮塔后部、烟囱后部两处各设有一座装甲司令塔,但装甲厚度仅有5/8英寸,烟囱后部的装甲司令塔顶部设有露天飞桥,两翼安装航行灯。此外,在后主炮附近还有一个备用的露天指挥台,安装有1具标准罗经。
沿袭蚊子船小船架大炮的设计思路,伦道尔给小小的“超勇”级军舰安排了2门大口径后膛火炮。这种由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的火炮,可能是MK1型,口径10英寸,身管26倍径,炮弹重400磅,每门炮备弹100发,初速560米/秒,正常情况下最大射击仰角10度,最大射击俯角3度,有效射程8000米,在极限射击仰角15度时,射程可达12000米,这型火炮的威力相当惊人,被认为是1881年代威力最大的火炮,3000米距离上使用实心弹可以射穿14英寸厚的钢板,这可能是伦道尔向金登干许诺这种军舰可以战胜铁甲舰的信心所在。由于这型火炮属于从地井炮发展而来的原始速射炮,因此射速较传统的架退式后膛炮为快,为2。5分钟1发。因为该型巡洋舰的吨位较小, 没有采用笨重的船面旋台式炮塔,而是将2门火炮分装在军舰首尾的露炮塔里,火炮采用水压动力转动,每门炮配备10名炮手。为给炮手提供一个相对较好的工作环境,以免风浪的干扰和保持舰体外观连贯避免突兀以增加隐蔽性,在露炮塔外安装了一个固定不能转动的炮廓,炮廓钢板的厚度仅有3/8英寸,分别在火炮的正前方和两侧开有较大的炮门,主炮在正前方可以获得44度的射角, 在左右两侧分别获得70度的射角。由于“超勇”级军舰的干舷很低,高速航行时甲板容易上浪,未免海水灌入炮台内,炮门上均装有挡板,平时关闭,作战时向上掀放到炮台顶上。
符合当时军舰的设计标准,“超勇”级军舰在主炮之外装备了大量中小口径火炮,用来填补舰上的火力真空。其中,4门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的4。7英寸口径火炮,被安装在上层建筑内的4个拐角上,通过舱壁上的炮门向外射击,射界60度,这种火炮同样属于由地井炮发展而来的原始速射炮,身管长22倍口径,每门炮备弹200发,弹重40磅,火炮初速461米/秒,有效射程3000米。和主炮一样,为防止海水灌入,4。7英寸炮的炮门上也使用了挡板,作战时才向上打开。
“超勇”级后主炮附近安装了2门诺典费尔德式4管机关炮,中国史料称为四门神机连珠炮。这种由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的火炮,是当时世界与哈乞开司、加特林齐名的优秀机关炮,原理是将多根枪管平行排列, 通过转动把手, 使各个枪管后的枪机依序击发,从而实现高速射击。火炮口径25毫米,炮身长965毫米,炮身重193公斤,炮架重117公斤,射速每分钟350发,射程2000米,274米距离上可击穿24毫米厚钢板。此外,舰上的小口径炮还有4门10管加特林机关炮,中国史料称格林炮。
作为撞击巡洋舰,“超勇”级军舰必不可少的武器是撞角,据西文档案记载,撞角位于舰首水线下11英尺处。但在今天掌握的最早的一套“超勇”级军舰图纸上,却找不到一点有撞角的迹象,据推测是因为撞角的设置增大了舰首的兴波阻力,航速受到影响,所以被迫在舰首处加了一个修形舰艏,保持军舰在平时航行时的流线完好,在作战时再拆卸这个修形舰艏,露出锋利的撞角。
最后,“超勇”级军舰还有一项特殊的武器——鱼雷兵器。正是这件时髦的家伙,一度让赫德、金登干、伦道尔伤透了脑筋,更一再引起李鸿章的不快乃至震怒。事情要从金登干最早推荐军舰的那封信说起,当时为了吸引客户,伦道尔承诺可以提供航速不低于16节的舰载鱼雷艇,一贯用词夸张的赫德、金登干便添油加醋汇报给了李鸿章。但后来在建造过程中发现, 1380吨的巡洋舰上,搭载的小艇长度最多不能超过15英尺,如果再大一些,巡洋舰上就会缺少足够的挂载空间和搭载所需的剩余浮力,“超勇”级巡洋舰的干舷本来就很低,配备的大炮又很重,而且起吊放下鱼雷艇的作业也很困难。所以,舰载鱼雷艇的大小是受到严格限制的,可在15英尺的小艇上又能够放得下多大的动力设备以保证16节的航速,更何况还要装上鱼雷发射管和至少1条鱼雷。由此,给“超勇”装舰载鱼雷艇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赫德在中国海军建设领域的好运似乎快用尽了,令他意外和难堪的是,后来了解到,李鸿章当初决策购买巡洋舰的一条重要原因,居然是因为看中了舰载的鱼雷艇,没想到这位北洋大臣竟是个鱼雷迷。尽管伦道尔用充足的理由告诉金登干为什么不能搭载鱼雷艇,金登干也原原本本转述和说服了赫德,但是赫德实在没有勇气向李鸿章启齿,去告诉这位主持中国海军建设的实力人物,他所一心期望得到的鱼雷艇是不可能的。后果实在难以设想,这位久居中国,深得中国文化精髓的英国人于是大玩太极推手,一脚将皮球踢回英国,不断向金登干施压,要金登干自己去和李鸿章解释。被逼无奈,金登干和伦道尔想出个有些儿戏的解决办法,提出用能发射杆雷的汽艇(杆雷艇)替代舰载鱼雷艇,耍起了文字游戏,反正都是雷嘛。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加上当时出现了俄国扬言要派舰队进攻渤海湾的险恶形势,为不影响2艘巡洋舰的交货,李鸿章只好强压怒火接受。之前因相信赫德的推荐而购买蚊子船已经备受同僚攻击,现在新巡洋舰上又出现这种事情,李鸿章对赫德彻底失去了信心,认识到赫德、金登干都不过是夸夸其谈的海军外行而已。赫德很快感受到了后果的严重性,做了多年的总海防司美梦被李鸿章一手击碎,此后中国购买新军舰也不再通过赫德了。李鸿章心里对赫德的恼火,最终通过他的得力幕僚薛福成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赫德为人,阴鸷而专权,怙势而自尊,虽食厚禄,受高职,其意仍内西人而外中国……”,现在赫德哭都来不及了,谁让当初说话没边呢。鸦片战争时期,那种中国官僚任洋人欺凌的时代确实过去了。
经过如此一番波折,“超勇”级军舰上的舰载鱼雷艇于是缩水成了杆雷艇。在鱼雷诞生之前,各主要海军国家大都装备了水雷,在美国南北战争中水雷曾大显神威,受到各国海军界的重视。但水雷毕竟是固定不动的,只能被动防守,无法主动攻敌。为解决这一矛盾,英国人想出了拖雷的办法,即用钢索把水雷拖曳在舰艇的后面,或呈30度角拖曳在两侧,攻击敌舰时,先向目标高速驶去,然后突然转弯把“辫子”一甩,使水雷撞上敌舰从而达到攻击效果。然而这种做法过于冒险,此后英国人在机动汽艇(即木舢板上加装小锅炉,中国称为火轮舢板。出于耐脏等目的,汽艇艇身大都油漆黑色,艇底因为包裹铜皮,一般油漆红色防锈漆)上进行改造,加装一根8、9米长的铁杆,首段携带水雷,平时铁杆收回在艇内,等接近敌舰时突然伸出碰撞敌舰引爆,这即是杆雷艇。“超勇”级军舰装备的杆雷艇回国后未见使用,估计更多时候是拆掉铁杆,直接用作交通艇。
在世界军舰发展史上占有里程碑式地位的“超勇”级撞击巡洋舰,建成当时是世界最新式的军舰,作为体现新技术、新思想的概念舰,本身不可避免的会存在诸多不足之处,诸如适航性差、防护薄弱、“一遇风浪则炮难取准,偶受小炮即船已洞穿”,都是“超勇”级军舰不容回避的缺陷,但这级军舰开辟了舰船领域的一个新类别,而且对英国乃至世界巡洋舰的设计产生了深远的影响。19世纪后期英国建造的智利Esmeralda号、日本“浪速”级、意大利Giovanni Bausan级巡洋舰上,都能找到阿姆斯特朗公司第一型出口巡洋舰——“超勇”级的影子。至于中国一些论著中,以“超勇”级军舰装甲单薄而认为该型舰质量低劣的评论,与批判水炮台型的蚊子船不能出大海作战一样,都是属于典型的缺乏十九世纪海军常识的局外之谈。而以当时舰龄已逾十载的“超勇”,在1894年黄海大战中的表现不佳为例,批评该型军舰质量不佳,更属没有时间观念的无稽之谈。
远 航
1880年12月6日,天津西沽热闹非凡,停泊在此的各国军舰均悬挂满旗,鸣放礼炮,向正在缓缓出港的招商局“丰顺”号轮船致敬,中国海军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赴外接舰团启程了。此前,中国在外购买的军舰,都是花重金雇佣国外技术人员驾驶回华,为培育、锻炼自己的海军人才,也为节省经费起见,李鸿章经与赫德反复争辩,最终作出决定,派出中国自己的海军官兵前往英国,接收2艘“超勇”级军舰。
经清廷允准,北洋海防督操、记名提督丁汝昌率管带林泰曾、副管带邓世昌,大副蓝建枢、李和,二副杨用霖,正管轮黎星桥、陈学书,副管轮王齐辰、陆保,管队袁培英、何桂福,军医江永、杨星源,总教习葛雷森(Capt。Glayson),管驾章斯敦(Johnstone),随行的文案池仲祐等20人,以及经过严格挑选的来自山东威海、荣成、登州(今蓬莱)等地,原属旧式登荣水师的224名舵工、水勇、夫役组成接舰部队。
丁汝昌,字雨亭,安徽巢湖人。这位穷苦出身的陆军将领,因为在镇压太平天国及捻军的战争中作战勇猛,获得李鸿章赏识,于1879年调入北洋海防差遣,从此开始了他的蓝色生涯。尽管不是海军科班,但丁汝昌以其特有的尽职精神和谦虚的态度,在其能力所及范围内尽力学习、汲取海军知识,又因为人和蔼,关心部下,深得北洋全军拥戴,当时西文报章称其为令人尊敬的绅士。李鸿章此次派丁汝昌及众多海军官兵远赴英伦,别有深意,潜台词是期望中国这一代海军人才能尽快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