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方面杜棱熟悉吴越水军的作战方法,‘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这句话可不是孙子空口说出来的。
而最后一个方面,李存焕水师中缺少熟悉水军的人才,现在三个都指挥使里面,韩梦殷是半路出家,功夫肯定练不到家,不过李存焕这里无人可人,唯有‘放任自流’。郑子龙是矮个子里面挑个高的,虽然还在成长,但目前还不能算是独当一面的战将,也就是欺负一下百济、新罗的残兵败卒。王建倒是人才,不过李存焕对他有戒心,历史这上家伙可是高丽太祖,可以肯定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造反的。再加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所以李存焕希望有一个能够约束王建的水军大将,如此一来王建造反后也有人可以抗衡,王建造反之前也会有所顾忌,王建这才更为李存焕所放心使用。
来到前线,李存焕心中对杜棱不由多了几分佩服。死虽然可怕,但不怕死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定的数量。但到了杜棱到了眼下这个情况,还在指挥旗舰顽强进攻,想着要死也要拖的垫底,哪怕拉不了个垫底,在他船上多造个坑洞,也让李存焕多huā一点钱。面对如此顽强的人,还真是世所罕见。王建也颇为无奈,当然,最主要是因为李存焕要来劝降,你总不能打沉了他吧?
“派人上去俘虏了他吧”李存焕也看出,杜棱不容易劝降了,索xìng来硬的,再来软的。
得到李存焕的命令,本来打的非常憋屈的登州水师,立刻如狼似虎的扑上去,仿佛一个月没有吃过东西似的。铁索劲射,先将对方的旗舰锁住。否则给那拍杆来几下,不死也残。大军从船尾和船头登陆。
“宁死不降”杜棱手持横刀率先冲锋在前面,可惜打到现在,他手下的士兵筋疲力尽不说,士气早已经非常低落,如果不是杜棱硬撑着,恐怕早已经投降了。毕竟给近三十艘战舰团团围住,你往哪里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哪怕刚刚开始抱住宁死不降的决心,时间长了,人的求生本能也出现,宁死不降已经变成一个口号。
刚刚接触,杜棱被打翻在甲板上,生擒活捉,他手下的士兵已经放下武器投降。
李存焕命令旗舰靠过去,走到杜棱的旗舰后,李存焕啧啧称奇,这简直就已经破败到可以报废了,但杜棱依旧不依不饶的。不得不让人佩服其心xìng之坚韧。
看到李存焕过来,王建立刻屁颠屁颠的走过来,手往后面一挥,威风凛凛的低吼道:“带上了”
估计早已经交代好,王建的手刚刚挥完,手下的两名虎背熊腰的士兵立刻架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来到李存焕身边。不用问也知道是杜棱了,王建做事情如果连这么一点分寸都没有,还不如跳海喂鱼。
“你就是杜棱?”李存焕开口问道。
“某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家便是杜棱,要杀就杀,别这么多废话”杜棱抬起头,恶狠狠的说道。
李存焕这才看到杜棱的相貌脸sè发黄,仿佛一张黄纸一般,两道眉毛像个‘八’字一般,任谁第一眼看到杜棱这双眉毛,也会以为他不是死了老婆,便是遇到什么倒霉的事情。不过和愁眉苦脸的眉毛不同,杜棱的眼睛非常有神,该人一种坚定的感觉,倒是和杜棱的心xìng匹配。
“杜腾云,莫非不认识故人了?”一边的王茂章笑着开口调侃道。
杜棱闻言,皱皱眉头,凝视王茂章半响,道:“王茂章想不到居然是你这家伙咦这次卢龙军怎么有你在,莫非……”
说到这里,杜棱脸sè大变,王茂章在杨行密麾下的时候,是有名的勇将,每次作战别定争先,作为老对手,吴越的大将也熟悉王茂章。自然也知道王茂章被李存焕收复了的事情,不过王茂章是个步兵大将,李存焕如果用到王茂章,也就是说……
李存焕饶有兴趣的看着杜棱变幻的脸sè,他越发欣赏杜棱了,仅仅凭借王茂章的出现,就已经猜到自己这次的目的。
“王茂章,想不到你居然成为了李存焕祸害家乡的急先锋你(看着李存焕)又是谁?周德威吗?还是葛从周”杜棱冷眼看着李存焕。
李存焕笑道:“我谁都不是,就是一个,嗯说客”
“我……”杜棱深呼吸一口气,就准备给李存焕一口浓痰。王茂章手疾眼快,一脚踢在杜棱的脸上,一口浓痰hún着鲜血吐出来。
李存焕不由倒退两步,太凶狠,这可是浓痰,有传染病的,再说这一刻浓痰吐到自己身上,恐怕少说也恶心自己半天。
祝霁龙见了,也脸sè大变,心有余悸,慌忙挡在李存焕身前,浓痰虽然没有什么伤害力,但吐在李存焕身上,那可就是极大的侮辱。他们这帮做护卫的,脸上也不好过。想到这里,祝霁龙便对王茂章投了个感jī的眼神,要不是王茂章,他祝霁龙这段时间得没有面见人了。
李存焕却不动怒,伸手推开祝霁龙,走过去,亲自扶起杜棱,道:“兄台,你这又何苦呢?你看你吐浓痰吐的痛快,到了我身上,你在常州的家人却得倒霉。我也不怕告诉你了,这次来的兵马有差不多五万人,打到你老家应该可以了吧那个时候挖了你祖坟,别说我缺yīn德。历史告诉世人,一时的痛快,是一生的痛苦”
“你”杜棱被李存焕的话说得有是气又是恼,还有一二分哭笑不得。
李存焕背后的王茂章、祝霁龙二人也脸lù古怪神sè,心中颇为哭笑不得。
李存焕道:“你看现在多好简单的说,我欣赏你,高官厚禄我不会许诺给你。”
背后的王茂章和祝霁龙听了,脸sè更加古怪。有这么劝降别人的吗?
李存焕接着说道:“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我许诺给那的,那算什么,是因为你投降于我吗?那是不是是背主的奖励?”
杜棱听得脸sè不比王茂章和祝霁龙古怪,沉声道:“你这胡言乱语什么,你是谁?”
“不才,李存焕”李存焕笑道。
杜棱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诙谐的美男子,喃喃道:“不是吧?李存焕年纪这么年轻?”
“二十九,刚好过了十二月诞辰。”李存焕笑眯眯的说道。
杜棱摇摇头,冷笑道:“罢了,某家也不管你是不是李存焕,还是二十九岁也好,九十二岁也好。某家凭什么投降你?节帅(钱镠)对待某家亲如手足”
“因为大势所趋”李存焕脸sè一整,肃然道。
“大势所趋?”杜棱冷笑道:“虽然秦王亲自来,但从海上能够来多少兵马?你刚才说的近五万大军,某家看来,挤干水分,不过是二万人。如此一支偏师,能够有什么作为?淮南二十万大军,尚且对吴越无可奈何。殿下莫非以为一支偏师便可以攻克吴越?”
李存焕摇摇头,开口说道:“本王一向认为,欺骗敌人可以,欺骗朋友却是万万不可。本王既然要劝降你,自然就当你是朋友,更不会欺骗你。”
杜棱冷哼一声,表示对李存焕的不屑和不信任。
李存焕也不多说,事实胜于雄辩,对两侧压着杜棱的士兵吩咐道:“松绑嗯,还是本王亲自来吧”
“殿下”祝霁龙和王茂章慌忙劝道,“万万不可啊殿下”至于原因,刚才杜棱被帮助也敢吐浓痰,松绑后,干出什么事情,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不会好到哪里去。
李存焕却摇摇头说道:“孟子说过一句话,文绉绉的话估计你们也不明白,意思是国君视臣下为手足,臣下在视国君为腹心。国君视臣下为犬马,臣下在视国君为百姓,国君视臣下为草芥,臣下则视国君为寇仇。而杜棱是忠义之士,本王现在如何对待他,他心中有数,不投效本王是另外一回事,但恩将仇报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本来准备松绑后就和李存焕拼过的杜棱,在听到李存焕这一番话后。杜棱也不由得心中幽幽叹息一声,自然也免不得几分骄傲,被已经雄霸北方的李存焕如此对待,纵使是一方节度使,恐怕也心生自豪,更被说杜棱了。
给杜棱松绑后,李存焕仿佛浑然不避忌杜棱,走在杜棱前面,将后背卖予杜棱。杜棱眼神复杂的看着李存焕的背影,过了半响,心中幽幽叹息一声,跟在李存焕后面。来到船头,只见无数战船已经停泊在海边附近,七八艘海鹘船在附近海域游弋戒备。仿佛铺天盖地一般的小舟向着海滩登陆。
也有稍小一些的海鹘船载着士兵到海滩附近,士兵溜着一条绳索到海上。不过这里海水不过是刚好齐xiōng,倒不怕李存焕麾下的那帮旱鸭子会被淹死。士兵上岸后,立刻到附近的树林中砍伐树木,在海滩附近寻了处合适的地方,搭建小码头。运载马匹的海船则泊上去,放下船板,马夫则带着战马下来。
李存焕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也幸亏这处地方开阔,平坦。不过半天的时间,三万大军已经到了陆地上,还扎下一个简陋的营寨。李存焕转过头来看着杜棱问道:“杜将军也是参军多年了,在里面有多少兵马,将军也估mō出来。加上船上的水手,本王可骗了将军”
如果李存焕对杜棱高官厚禄的劝降,又或者施加酷刑威吓,杜棱还不怕。怕就怕李存焕一副和他讲义气的样子,要信任给信任的样子。真是叫杜棱苦笑不已,正如李存焕之前说的那番话。国君怎么对待臣下,臣下就怎么对待国君。更别说是一个已经对失去对自己生死的主宰和自由的俘虏。
杜棱幽幽叹了口气,道:“殿下言而有信,待某家……哎但节帅……”
李存焕摇摇头,伸出手打断杜棱的话,也不叫杜将军了,而是唤杜棱的字,以示亲热,道:“腾云,胜利不一定要人多,现在估计钱镠也想不到,海上居然来了数万大军。现在本王登陆的地方应该是秀洲(上海)海边,距离杭州八百里左右。你道杭州能否反应过来?难道腾云在世便是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而活的吗?这就是本王之前所的大势所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