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结,狼狈为奸,这对狗男女,自己若不手刃了他们,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多尔衮那个病病歪歪的小白脸究竟有什么魅力?居然吸引着两个精明剔透,八面玲珑的狡猾女人争着为他出力策谋,可自己呢?身边的女人除了争风吃醋,斤斤计较还会什么?豪格恨恨地想着:他娘的,等老子嗣位成功,登上宝座之后,第一个先拿你多尔衮开刀,到时候你要多惨就有多惨,哈哈哈!
不,不能让你死得那么痛快,我要在你面前把庄妃和朝鲜女人一起拉过来,扒光她们的衣服,左拥右抱,让你亲眼看着老子趴在她俩身子上纵横驰骋,风流快活!呵呵,一个环肥,一个燕瘦;一个丰满诱人,一个妙曼鲜嫩,真是一顿美妙无比的盛筵啊!
望着豪格微阖着的双目渐渐睁开,坐在他下手的索尼正准备说点想法,但是他却意外地发现,肃亲王,这位他准备要不惜一切辅佐登基的未来主子,在这个决战的前夕,眼中闪烁的不是志在必得的万丈雄心,却依稀是淫亵靡靡之色,怎么会呢?不,肯定是自己胡思乱想,或者是看错了,索尼自己欺骗着自己,肃亲王决不是区区莽夫,贪图逸乐的纨绔子弟,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怎么争得过韬晦深沉,谋虑绝人的多尔衮呢?那可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啊!
一个时辰前,索尼正在十王亭旁边的三官庙里和最为亲近的同僚鳌拜一起秘密商议着拥立之事和两黄旗要进行的动作,这时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清朗地响在耳畔:
“二位大人,不知道你们究竟商议得如何了?可否对本王告知一二?”
他的心突地一颤,连忙抬起头来,目光正好对上了睿亲王那张温文和蔼的脸,顿时一阵忐忑:莫非方才自己与鳌拜商议时已经有只言片语入了睿亲王的耳朵?他这是在明知故问?这的确令索尼感到愕然,如此直接而坦率地过来对异己阵营进行试探,这不是睿亲王的一贯作风啊?
索尼仓促地起身赶到多尔衮面前,正准备打千儿行礼时,一旁的鳌拜突然粗声粗气地回答道:“我等受大行皇帝深恩,感激莫名,无以为报,唯有竭尽全力,拥护大行皇帝之子嗣位;若是哪个妄图横插一脚的话,我等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定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五大三粗的鳌拜向来嗓门洪亮,这次的音调居然又高出几分,震得旁人的耳膜嗡嗡直响,索尼听到鳌拜这直截了当,明显带着敌意和挑衅的嚷嚷,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头,伸手拉了拉鳌拜的袍角,示意他不可无礼,可是这鳌拜却偏偏装作什么都没注意,继续挺胸昂头,满眼不逊地盯着对面身材伟岸的多尔衮,似乎存心想让这位高傲自信的睿亲王知道他“满洲第一巴图鲁”的威风和勇武之气。
多尔衮的发怔只是顷刻之间,他很快恢复了惯有的微笑,和善地看着单膝跪地的索尼:“索大人你呢?也是这个意思吗?”
索尼抬起头,毫不示弱地看着多尔衮,义正词严地回答道:“下臣正是此意,我大清的皇位,必须由先皇之子继承,否则我们两黄旗的大臣们是绝然不会答应的!”
多尔衮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他们的回答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只见他微微俯身,拍了拍索尼的肩膀,轻描淡写地说道:“方才本王与礼亲王,肃亲王等已经在崇政殿里商议决定了,明日卯时在崇政殿的东配殿会商嗣位人选的大事,到时候一共十七位王公亲贵们会商讨推举出合适的继位者的,想来二位今天晚上是闲不下来了。”
索尼看着多尔衮那一身缟素的颀长背影逐渐消失,这次拍打着膝盖上的尘土站起身来,听着鳌拜的鄙夷声:“你对他这么恭敬干吗?什么玩意?要不是先皇对他多有厚待的话,这小子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了!眼见大行皇帝尸骨未寒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争皇位了,这等忘恩负义之徒,只要我鳌拜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哼!”
索尼没有接鳌拜的话茬,而是默默地回想着方才多尔衮那平和的微笑下若有若无的阴沉和冷鸷,暗暗叹道:“越是这种摸不透的人越难对付啊!肃亲王,他有这两下子吗?……”
天色刚刚暗下来,箭在弦上,大战在即的紧张气氛就已经弥漫到朝野的各个角落,此时肃王府的后苑客室中,已经坐满了两黄旗的大臣们。他们分别是正黄旗的固山额真何洛会,梅勒章京拜音图,护军统领冷僧机,前锋统领图尔格;镶黄旗的固山额真谭泰,梅勒章京图赖,护军统领索尼,前锋统领鳌拜。'注:满洲王公所谓“旗主王爷”实称“领旗贝勒”,掌握最终控制权和兵符印信,但是旗中具体事务由另外的“固山额真”主持。“固山额真”为旗主,又称“都统”;“梅勒章京”为副将,“护军统领”管辖旗中侍卫,又称“巴牙喇额真”;前锋统领则具体负责统率一线军队,是以每旗之中都有这四位大臣为高级首脑。'
索尼正在胡思乱想间,素来直言直语,粗犷跋扈的鳌拜终于瓮声瓮气地将豪格从淫靡绮丽的幻想中毫不留情地叫醒:“肃王爷,咱今天已经对多尔衮那家伙摊牌了,你说现在他的府里究竟都去了些什么人,他们又在商量着什么呢?”
豪格轻笑一声,没有直接回答鳌拜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扫向左手边的图赖,他是鳌拜的堂兄,当年赫赫有名的费英东的三儿子,和鳌拜同属满洲镶黄旗瓜尔佳家族中这一代最为武勇,战功赫赫,手握兵权的人物,但是他的脑子可不像鳌拜这个堂弟一般简单鲁莽,所以豪格很信得过他。
“这还用问?还不是他手下两白旗那些人?听说今天早上他手下的英鄂尔岱,多铎手下的阿山,还有吴拜他们几个都已经从锦州和小凌河飞马赶回,另外各带了五千军队在城外驻扎,看来非要和肃亲王一争高下了!”
谭泰接过了他的话茬,慢条斯理地说道:“架势是拉出来的,只不过那只是摆给我们看的,没有咱们两黄旗的同意放行,他们就算再多的军队也照样进不得盛京城半分。”
“可是不但他们进不来,咱们肃亲王的正蓝旗不也照样进不来吗?现在阿山他们又坚持带了两千兵士进城,说是‘护灵’,咱们也找不出借口阻拦,这样一来城里肃王爷的手下也只有不到一千人啊!”下首的拜音图疑惑道。
“哼,”谭泰禁不住嗤笑一声,作为靠着一刀一枪的拼杀坐到今天的位置的人,他最为看不起像拜音图这种靠着溜须拍马,取悦圣躬而攀升起来的得志小人,要本事没本事,要战功没战功,就凭着一脸谄媚的笑容和一张蜜罐子嘴巴,骗取了皇太极的信任,还官封“辅国将军”,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自从前几日皇上驾崩,拜音图就每日勤勤恳恳地往肃亲王的府上跑,竭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哄得豪格也眉开眼笑,眼看着指望着这张嘴巴当个拥立新皇的功臣,捞取更多的政治资本。看着拜音图那张脸,谭泰心中有说不出的恶心反感。
可是此时的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若干年后,自己也成了拜音图的“一丘之貉”,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另外加入这个阵营的还有眼下对豪格忠心耿耿的何洛会,冷僧机,这四个曾经誓死保皇,与多尔衮力拼到底的两黄旗大臣们,在史书上留下的记载是:“昼夜不断往墨尔根王处阿谀奉迎”,着实讽刺至极。
“我看你未免操心过头了吧?肃王爷用得着跟多尔衮兄弟们一般见识,也想方设法地调城外的正蓝旗吗?咱们是吃闲饭的吗?先皇对我们两黄旗恩重如山,我等誓死也要力保肃王爷登得大宝,那多尔衮要敢说半个‘不’字,或者妄图强行夺位的话,咱们只要拍一下手,那些最精锐的巴牙喇们立马就冲进来叫他们三个身首异处!到时候树倒猢狲散,他们两白旗势力再大又有何用?”
“就是,”冷僧机在一旁附和着,斜瞟着拜音图的脸上带着讥讽:“谭泰说得对,就凭他们两白旗不到三千的兵士就能成了威胁啦?先皇养我们这么多年,就是让我们事到临头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先皇要是知道在世时最能讨得他欢心的臣子还没过几天就开始两腿打颤,前怕狼后怕虎的,还不得气得从地底下活过来?”
“你!?”拜音图被冷僧机阴阳怪气的嘲讽所激怒,一下子站立起来,忿忿道:“你以为你算什么能臣啊?我好歹也是光明磊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哪像你,当人家奴才吃着人家的饭食,末了还要跳出来狠咬一口,害得主子满门覆灭,现在还好意思来取笑我呢……”
拜音图指的是当年冷僧机的发迹史:冷僧机原来不过是莽古尔泰的同母妹妹莽古济公主的一个门人,说难听点就是一个外放做官的家奴罢了。但是这家伙最擅长见风转舵,落井下石,而且还眉不皱眼不眨,心狠手辣,刚刚发生莽古尔泰在大凌河外的军营里“御前露刃”事件,他就敏锐地觉察出了皇太极的不便透露的心思。于是他等着莽古尔泰的同母弟德格类刚一蹊跷地猝死,就立马跳出来“检举揭发”,说他们兄妹三人连带额附曾经聚在一起密商谋反,正好给了皇太极大刀阔斧地铲除异己的机会。在诛杀了数千人的血雨腥风过后,皇太极非常满意冷僧机的机灵,于是给他一下子提升到了护军统领的高位,这个告密起家的统领大人可谓是春风得意。
豪格本来正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瞧着他们几位大臣们的表演,但是忽然听到拜音图提到冷僧机的发迹史,豪格猛然眼皮一跳,想到当年他手上沾染着妻子的血腥,似乎眼下也再次隐隐浮现于手掌中——他的父皇将莽古尔泰三兄妹的府上一番血洗,连带着杀掉他们的亲信一大批,最后又下旨令莽古济的两位女婿豪格与岳托自己看着办 。很明显这是叫他们自己主动站出来划清界限,表明忠诚。当时豪格确实曾经犹豫过,也到当时爵封成亲王的岳托府上试探过,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