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果然是十分的才学,奴奴佩服的紧……”罗芊芊持了鹦鹉杯注满酒浆递于李二。
李二哪还有心思喝酒:“罗姑娘,春娘她……”
罗芊芊浅浅一笑,愈发的顾盼神飞色彩精华,见之使人忘俗:“公子还真是多情的人儿,放宽心就是,春娘好的很……”
李二知道人家既然刻意的把春娘拢住,绝对还是有旁的事情要说,左右也是确定了春娘安全,李二亦不再心急,索性说道:“罗姑娘引我来这霸王楼不是为见春娘的么?”
“公子未免忒也心急了些,有情人自是要成眷属的,便如美酒一般,需细细的品味才有味道,如鲸吞牛饮一般,白白的糟践了好东西。”罗芊芊取笑李二道:“奴奴新练了一段舞蹈叫做《春风度》的,还请公子指教。”
既来之则安之,李二笑道:“前日里观那《半万兵》,果然是好手段好身子,尤其是在铁筝伴奏之下,以剑器为道具,真个是好风采。”
“这回的《春风度》于前番不同,公子看了便知。”
“怎不见那老琴师?”
“这回是以长箫为奏。”罗芊芊笑对窗外:“刘公子,快些进来吧。”
李二忽的想起春娘那句“夜深偷弄紫箫吹”,脸上不禁一惹。
门外进来一人,正是那罗芊芊的好友刘公子,依旧是一袭青布袍子,依旧的愁眉苦脸的模样,手上持了管玉屏萧,团团一揖见了个浅礼,即坐下。
刘公子的这管玉屏萧并非是玉石制成,而是纯粹的竹制五孔洞箫,长一尺九寸,远不及常见的八孔玉箫来的华丽。刘公子抿唇试音,发出干涩的箫声,示意罗芊芊开始。
箫声幽沉干涩,竟然没有半分寻常箫曲的圆润纯净,仿佛黄沙罩体,朔风袭月一般,然音头不毛,音间不乱,音尾不虚,分明是有十分的功夫。
奏的正是唐后宋前五代时期的《羌人调》!
罗芊芊缓缓而动,手持红穗子剑器遂箫声起舞,横一架,直一架的仿佛杂乱无章,却透出古朴的拙意;脚下步伐也甚是缓慢,然每一步都进到十足,踏实有力,分明是吸取了李二那刚舞的精髓。
箫声逐渐的连贯融汇,低沉的曲调活脱脱演奏的是塞外的空旷深远,表述的便是大漠黄沙的不可抵挡。
罗芊芊便如那大漠烈日之下想一株弱苗,在狂风黄沙之下挣扎,随着箫声的集密,人随剑转。纷纷乱舞如梨花,点点横飘似瑞雪一般。
李二耳根边只听得箫声呼飕飕如万里风涛席卷天下,眼前满是罗芊芊翠绿的身影如风摆杨柳,雨打荷叶般的飘摇不定,不由看的秉住呼吸。
箫声中逐渐多了几分生气,罗芊芊也舞的愈疾。但见光飞耀眼,神色摇空,仿佛是神龙出海,又似猛犬逐狼。罗芊芊在风暴般的箫声中起舞,真的便如那于天地对抗,和自然挑战的侠客一般,前番的柔弱之态已全然不见,只见得她一步一步紧一步,一剑快似一剑的前开后合,端的身翻银海剑舞狂风。
箫声里的风涛之意渐少,逐步的添进了几分金戈交鸣的肃杀之意,剑光如千条电影盖地来,映的李二睛里一闪一闪。
罗芊芊已舞到了高潮,左盘右旋,分明手掣金蛇狂蹿,真个丰城宝剑冲霄汉,慷慨壮士抗风神。任凭风沙如何的天衣无缝,终究破不的那剑光。箫声猛地一锐,便如尖针破囊而出一般,罗芊芊身子押了剑光,骤然前冲,仿佛融入到那风暴之中一般的连人带剑的扑到李二的面前。
宝剑距离李二的面门不过尺余,堪堪的停住,箫声止歇。
那青袍刘公子大赞:“罗姑娘这哪里是《春风度》,分明就是《春风不度》,满是羌笛怨杨柳的肃杀,果然是神乎技矣!”
罗芊芊舞罢了,将剑轻轻放在匣里,神色自若的问李二:“公子看这舞如何?”
李二知道罗芊芊的舞蹈里揉合了自己那军体拳的路数,奈何太多的虚招,终究不及军体拳的实惠和稳重,而且军体拳那种一击必杀的精髓是致敌死命的武术,远不是罗芊芊的舞蹈所能学到的。
“箫声虽是悠远,肃杀的意境终究不如铁筝,罗姑娘为何不用铁筝?”
“那老琴师不太方便……”
李二不语,仔细回味罗芊芊最后那雷霆闪电般的一剑,真个是迅雷不及掩耳,心里有了计较之后才缓缓说道:“非是那琴师不方便,只怕是来不了吧?”
罗芊芊和刘公子一愣神儿,李二看在言里,心做雪亮:“罗大家呐罗大家,原来是你……你好大的胆子。”
罗芊芊看看李二,呵呵而笑:“李公子好缜密的心思,便是我罗芊芊,只是不知奴奴哪里出了纰漏,居然难逃公子的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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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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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上次来霸王楼的时候,李二并没有过多的注意那个琴师,现在仔细想来,那刺客的模样依稀便是罗芊芊的琴师。
其实古时候的武人和军人大多用刀,注重的也是劈砍的动作。而剑一直是一种装饰性质的武器,大多为那些自命风流的纨绔子弟佩戴,再就是那些青楼舞娘用来舞蹈所用,基本没有人会专门的练习削刺这些剑术的招数。
尤其是那刺客当胸的一剑,李二印象最是深刻,那出手时候的招数,和罗芊芊《春风度》的最后一式完全相同,再回想那琴师弹奏铁筝居然不用指套,完全以手指拨弦的举动,可以确定那琴师有不错的武功。
李二看了罗芊芊的舞蹈之后,联想到那琴师不在场,很自然的想到那刺客就是罗芊芊的琴师。
而那琴师前去行刺皇帝失手之后,罗芊芊想方设法的把李二找了来,明显刺客之事和她有莫大的干系。
“罗姑娘做的好大事情,李某甚是钦佩姑娘的胆色和魄力,奈何行事未免有些偏颇。”李二说的是空话套话,行刺当今的皇帝那当然要极大的胆子。
“公子谬赞了,非是奴奴有胆色,实在是这世间有许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奴奴亦是身不由己。”罗芊芊尽力的在脸上堆砌笑容:“正如公子所言,奴亦想做那隐忍飘逸之士,奈何势比人强,不得以而为之……”
“罗姑娘有甚么苦衷?”
“公子虽然才学过人,却解不去奴身上的死结。”罗芊芊叹息一声:“奴曾遣人打探清楚了,公子在事发当日便在宫中,只请公子告之我那琴师现在生死如何?”
若是行刺成功,纵是那刺客当场死去,各部各衙门也会有动静,以罗芊芊的人际关系自然不能探听。如今刺客不归,皇宫的消息亦是传不出来,可见行刺已经失败,皇宫早严密封锁了消息的通道。
“罗姑娘就不怕我李二告密?”
“李公子性情中人,春娘时常的于我念叨公子的好处的。”罗芊芊也不知道春娘这个筹码是不是有足够的份量,不过那琴师于罗芊芊情同父女,更是干系到许多人的性命,不得不冒险一试。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刘公子嘿嘿一笑:“李公子纵是不念春娘情意,难道那宋朝皇室便对你好了么?长平公主是何等的德性想来驸马心知肚明,做驸马的终究是人家高级一些的奴才罢了。何况罗姑娘也不怕公子告密,大不了……大不了同归于尽便是。”
李二面色为之一变,勉强做大笑的模样:“原来这霸王楼已是布下天罗地网,想来我李二是跑不脱的,哈哈……”
罗芊芊神色凄苦,盈盈的蹲身行礼:“非是奴定要置公子于险地,实在是奴没了旁的法子,还请公子救人,不论成败,奴俱是感激涕零。奴亦不会为难春娘,无论公子是否应允奴奴,奴今日便叫公子领了春娘回去,以表奴实在没有要挟之意……”
若是往日,李二实在不敢冒这么大的逢险,不过今日春娘在人家手上不说,前番两此救驾,神宗皇帝还是说翻脸就翻脸,说杀人就杀人,实在是叫李二寒心,本就单薄至极的忠君思想早就荡然无存。对于大宋皇室也没有丝毫的好感,既然罗芊芊已经答应放过春娘,索性帮她这一回,能帮的上忙就帮,帮不上忙那也说不得了。
根源还是李二对于大宋皇室的抵触心理。
“前番那长平公主追捕春娘,罗姑娘仗义援手,李某承你的情了。只是在皇宫中救如此的重犯,我也实在没有把握,且试上一试,若能得手最好,若是失手……”
“李公子大恩大德,奴永世不敢或忘,便是失败也是天意,奴谢过公子。”罗芊芊跪倒在地行了大礼:“公子那了这东西给那琴师看,他自然明白。”罗芊芊取出一张画了个复杂符号的纸给李二,那鬼画符一般的机号应该是春娘的独有标记。
“事不宜迟,我这便去宫里打探打探,罗姑娘好自珍重……”李二把那纸条揣好。
罗芊芊泪光盈盈的说道:“公子大义,奴亦不敢隐瞒,奴本姓梁,甘州人士。”
“姓梁?”李二笑道:“还是叫你罗芊芊吧,叫的习惯了。”
“兹事体大,公子小心从事。”看李二抬脚要走,罗芊芊送了出来,又轻声的说道:“奴奴的小字唤作芊娥,公子莫忘记了。”
原来罗芊芊是西夏人,李二顿时明白,国于国之间总是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的,没准这罗芊芊还有身后的西夏官方背景。
门口还是那两乘青呢子小轿,一顶的轿帘掀着,依稀可见一女子坐了,李二小声的呼唤:“春娘……”
“相公……”
果然是春娘,李二大欢,想了一想,命轿夫将轿子抬到那王安石购置的外宅。
原来那日里春娘在李二的掩护下脱了身,便在铁塔附近守候,久不见李二的踪影。而长平公主搜捕的愈紧,要不是罗芊芊凑巧赶到,春娘还真难逃脱。
此后春娘便一直在霸王楼躲藏,幸得罗芊芊遮掩才没有露出行藏。而罗芊芊派人行刺失手后,探听得李二已去了皇宫,不得已才如此办理。
“相公,想甚奴了……”春娘眼中含泪的将李二抱住,紧紧的搂了。
“这不是团聚了么,你我还是冲破险阻的走到一处,这便是上天的安排。”李二象个成熟的男人哄小女孩那样轻轻拍打春娘的后背:“春娘这些时日也是瘦了许多,可是病了?”
春娘破涕为笑:“相公好人儿,全天下的男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