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客套着在客厅坐下,小红玉风姿缭绕的亲自上前倒茶添水,于右任几人也都知道眼前佳人的身份,不敢怠慢急忙双手接过热腾腾的茶杯客气道谢。就连最为贪恋美色的陈其美,也不敢多看一眼正襟危坐的装君子。
新光复会此次的刺杀行为虽说有卤莽之嫌,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雷霆狠辣手段也震慑住了不少的宵小之辈。就像陈其美这厮,以前在王公馆从来都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现在不也老老实实的装正经么?
寒暄一阵于右任也没客气,直言不讳新光复会此次行动有些过火,引起了上海各界的恐慌和不满,对新光复会在上海的发展没有好处。
王进笑着摇头摆手,直言于前辈你们在上海待得太久,没有和官府直面打过多少交道,在这方面的经验难免有所不足。是的,他承认新光复会肆无忌惮的行为让人心生恐慌,让普通的市民们对革命党抱有怀疑和恐惧。可是你们不要只光看负面的影响没有看到积极的一面,两江总督端方不是退缩了吗,说不得以后在他手上得少死多少革命同志?
“也不能这么说吧,咱们毕竟是革命党不是帮派武装,有些东西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当然我不是说新光复会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希望你们不要这么张狂。在那种地方杀了几个官员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你们也用不着大张旗鼓的宣传吧?”于右任无奈的苦笑道。
“呵呵,这个没关系的,我们早就有所准备。”说着,王进从口袋里拿出一份资料来,笑道:“只要把这个公布出去,所有的质疑声都将不复存在。如果还有谁敢为那几个死去的垃圾辩驳的话,我倒是要问一问他们的用意何在?”
闻听此言,于右任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接过王进手头的资料一看之下震惊异常,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脸色也好看不少。
“王进老弟,你有这样的大杀器在手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们白替你担心了这么久!”陈其美笑骂,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畏惧。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王进手头竟然还捏着被刺身亡那几位的‘黑材料’,而且是人见人恨一旦发布出去天怒人怨的那种。
这厮隐藏得太深,以后交往的时候可要小心注意了……
迎着对面投射过来炯炯的目光,王进轻笑一声摆手道:“我,这不是想看一看有哪些人跟着落井下石吗?”说着,大有深意的看了对面几位一眼。
咝,于右任几人无不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感觉一股冷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中不由自主的同时冒出一个想法来:“狠,实在是太狠了!”
他们就算再傻也看明白了,王进这厮分明是在设置陷阱嘛。在这段时间内,所有对新光复会不管是怀有好意还是恶意的言行举止,都被冷眼旁观的新光复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想到这儿,他们无不在心中庆幸自己没被外界的纷扰干扰了判断力。
正如他们想象的那样,王进和新光复会当真拿此事当一块试金石。凡是能够在这次事件中表现良好,坚定不移的站在新光复会一边的,新光复会以后将会不遗余力的支持它们发展壮大。至于那些墙头草和想占便宜却又不愿意承担丝毫责任和义务的组织和个人,以后不来招惹也就罢了,要是他们真不知好歹的话,也就不要怪新光复会不留情面!
于右任他们带着满意和忐忑离开,他们打算连夜赶工明天《民呼日报》的头版头条,相信明天报纸一旦发行,一定会引起上海摊巨大轰动的,对于提升报社的影响力将会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这是他们十分乐见其成的。
王进也是大松了一口气,自己这次赌赢了,《民呼日报》的那帮清高文人们没有放弃新光复会。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新光复会可能遇到的麻烦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中。手下养着那么多弟兄可不是吃白饭的,谁敢来招惹新光复会就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就在这时门房来报,青帮门徒杜月生奉黄金荣之命前来探望。
真真是双喜临门啊,老黄也真够哥们义气。王进满脸开怀的接见了杜月生,听了他代表黄总爷对新光复会的处境表示同情和支持,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尽管来找法租界黄探长。王进笑着表示感谢,并亲自出门送走杜月生,让他好不受宠若惊。
说实话,对于杜月生这位后世鼎鼎大名的上海三大亨之首,王进并不是没有兴趣。只是穿越以来民国名人见得多了,心中也就有了麻木的感觉。更何况杜月生此时还是老黄手下的门徒,还没有混出名堂来捏。
第二天,《民呼日报》独家刊发‘刺杀事件’的特刊刚一面世,便被疯狂的市民们抢购一空,所有人都被里面的揭密所震惊,整个上海摊顿时沸腾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伤不起
《天怒人怨,该死!》
《天朝竟然还有如此官员!》
《道台衙门都瞎眼了吗?》
……
一时间上海群情汹涌,各界人士纷纷对官府发表谴责文书。其中最为活跃的当属租界各大报馆,拼了命的挖掘其中的内幕和内情,搞得华界官府狼狈万分一时失声,就连死了的那几个家伙的事情也没有心情再次追究。
没错,王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是通过区区一篇《民呼日报》的报道就将先前的不利局面全部扭转过来,让外界的枪口矛头一致对准先前的受害者——官府。你道他哪来的这般本事,他只是将被刺杀而亡那几位的所作所为公布出来而已,就这么简单!
满清官场之黑暗让人砸舌不已,当初王进第一次看到这份材料的时候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心中的诧异感觉简直荒谬到了极点。作为接触民众最为频繁的最底层官吏,尤其还是在上海这样的繁华之地,他们身上的污点实在是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这时候,一些嗅觉敏感人士和组织才惊讶的发现,之前新光复会的风波根本就微不足道。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向新光复会表达善意再次交好的时候,却是被不冷不热的顶了回来吃了一鼻子灰。再看看在刺杀事件中一直保持沉默,现在却混得如此风声水起的《民呼日报》社,傻子也知道他们得到了新光复会的全力扶持,在后悔也晚拉。
要说最为郁闷的还不是这些人和势力,说老实话他们先前和新光复会的关系也很扯谈,互相利用而已没什么深交,但是已经和新光复会搞到不死不休的东洋小挫子们就难受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兴奋了一把,以为新光复会要倒大霉了。这次他们也学乖了,没有使用那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而是直接动用上层关系给租界当局施压,当然暗地理黑龙会的小动作可不少。
对付小挫子们的时候,新光复会完全没有任何鸭梨。在察觉到他们做小动作时,斧头帮二话不说在深更半夜砍死几名浪人,并将几枚做工粗糙的假炸弹扔到了虹口地区的东洋人商店门口,很是引起了好一阵骚乱,小挫子们受到了警告再也不敢胡乱使什么小手段,老老实实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他们真是伤不起了。
等到《民呼日报》掀起滔天的宣传攻势,在王进的指挥下新光复会全体偃旗息鼓,没有在这时候落井下石的打算。反正火已经被他们给点着了,坐在一旁笑看风起云涌置身事外岂不是更爽?
这时候,于右任托陈其美送来一份请柬,邀请王进等新光复会骨干同志一起前往苏州参加新成立革命组织南社举办的交流活动。
我这是,就这样被他们接纳了?
不理会送信前来的陈其美的羡慕嫉妒恨,他准备了一番就前往《民呼日报》报社和于右任等同志汇合,然后大家一起坐船赶向苏州。本来他心中还有些疑惑,只不过一个新成立的革命小团体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经过于右任的详细解释,他才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由和门道……
宣统元年(1909)十月初一日,南社在苏州虎丘正式成立。先是光绪三十三年(1907)七月初七日,青年爱国诗人陈去病、吴梅、刘三等十一人在上海愚园聚会,商定成立神交社,倡议社员继承明末复社文人的传统,积极参与反清斗争,并开始酝酿成立南社。起名南社,援引“钟仪操南音,不忘本也”之意;当时清王朝的中心在北方,起南社之名,亦有反对北方清政府之意。
南社的发起人为陈去病、高旭、柳亚子,主要活动中心在《上海》。南社成立时,即定下宗旨:直接配合孙中山领导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以诗文“鼓吹新学思潮,标榜爱国主义”,宣传推翻封建**的清王朝,为建立民主共和国而斗争。
南社初建时,有社员十七人,十四人为同盟会会员,后又大都参与编辑革命报刊活动,因此南社有同盟会宣传部的别称。
南社成员在政治思想上,明确拥护民族革命,反对清王朝统治。在文学上,于诗歌、散文、小说、戏剧和翻译文学都有建树,其成员柳亚子、陈去病、高旭、苏曼殊、马君武、周实、宁调元、吴梅都是颇有知名度的文化人。南社成员在文学上的主要成就是诗歌创作及评论,他们都激烈地反对清末文坛上的宋诗派、同光体、汉魏六朝派、中晚唐派、常州词派和桐城派等旧文学,反对当时文坛一度出现的拟古主义和形式主义倾向,对近代文学的发展,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
说白了吧,这就是一帮能和于右任他们混到一起的文化人,在上海江浙一带的影响力着实不小,于右任谈干巴巴的跑过来凑热闹可以理解。小圈子在哪都有,谁说一帮子清高文人就不能拥有小圈子了?
王进这么一个后世大专文凭的‘高级知识分子’,混在一群清末势力派文人中间,那文绉绉的氛围真的让他有撞墙的冲动,更别提一大半儿的话他根本就听不懂,其中的滋味和难受劲儿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