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
兵好招、遣难遣,要遣散,那就得遣散饷,没遣散响,没准那些会党、贫苦农民、散兵、游民、绿林出身的民军能放火把各省的省城先抢一通,再烧个精光。
过去的几个月间,这南京表面上看起来看似安定了,可不时能在街头看到穿着各色服装的民军士兵们三五成群的在坊市间穿行,偶尔的手持刀枪,接着抱着各种财物横出街头,下一刻两厢的坊市中传来的,就是阵阵哭喊声。
对此,南京市民早已习惯,甚至以为常,别说他们,就是江苏省督军也拿那些民军没法子,不过最近几日,却有些不同,消失几个月的警察不一会就出现在街头,不一会,又看着新军的巡逻队也来了,些许苗头到底还是让人心头忍不住有些期盼。
太阳暖融融地当头照着,细风儿扑到脸上,痒痒地很得劲儿。而在江苏省督军府的会议室,也就是过去两江总督府的大签押房内,一身军装的程德全的面上堆着笑。
“今日又起十五起民军统领纵兵抢劫,各统领言称,不得饷,兵实难管束!”
听着报告,程德全把视线一转,投向一旁正端着茶杯的年青人看去,这身穿着一身西装,虽说是**公司派来的代表,可单看他那差不多接近六尺的个头,再加上穿着西装也能看出来的铁扇面似的胸,和坐站时硬直的背,虽是读书人出身,但却也算是大半个行伍的程德全还是能看出这人身上骨子里带着些行伍气。
“唉!”
先是一声叹息,接着程德全又说道。
“添仁,你瞅瞅,这都是什么事啊,都是个把饷闹的!”
“啊!”
喝着茶的韩武添应一声,接着又哦一下。作为公司的代表,在来南京的时候,那边早就接到经理的指示,要拖,拖下去,拖到程德全主动开口帮公司解决一些麻烦。
“督军,现在海州站的地也征齐了,昨个夜里,我就把电报给公司了过去,按照公司和政府签字的借款合同,只要海州站的地一征齐,公司立即向财政部打过去两成的款子,有了款子,自然……”
不等韩武添这小年青把话说完,程德全顿时便急了起来。他袁世凯借的款子和江苏有什么关系,京城那边早传出风声了,他袁世凯早把遣散民军包袱甩给**公司了,现在**的人到是在自己这边装起了糊涂。
“我的韩经理,这地我可是给您征齐了!”
话时,程德全心里压着火,为了给**在海州征那长宽各2o公里的地,自己可是担着让海州老百姓骂脊梁骨的罪名,自己为啥那么急,还想让南京城内外和苏南、苏北的14万民军少祸害一天。
这会吐出这番话,说的就是韩武添来时的那番承诺,一旦用地征齐,公司自会帮忙解决江苏的民军问题,当初话说的漂亮,可现如今……
“程督军,征地款,可是一分钱没欠着!这不,公司不还额外付给江苏省6o万元嘛!”
话的功夫,韩武添又把桌上的支票朝前一推,这是公司支付的奖金,然后又摆出一副油盐不进,却还陪着笑的模样。
“唉!”
韩武添的这副模样,只让程德全一叹,盯着在那品着茶的韩武添,今天他来拜见自己,可是没同大总统、6军部、财政部派来的那几位专员一同起来,在官场混迹了几十年的程德全岂会不知道,他今个来,手里拿着这六十万,只怕是有所图或是有所求。
“说吧,”
沉一声,程德全看着韩武添说道。
“你想要什么!”
“程督军!”
韩武添陪着笑,望着这位短短几个月间,先后两次出任江苏督军,过去两个月间在张謇的支持下,完成了江苏的统一。而江苏地区作为革命党势力雄厚的地区,程德全作为中间派的政治领袖,以雄浑的魄力、灵敏的手段、公正的宅心,努力维持政局和社会的稳定,赢得了社会的称颂的江苏督军,。
同时,这位江苏督军还在全国的纷扰中努力调和南北矛盾,可是说是中间派的重镇,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江苏督军,未来根基设于苏北的**公司必须要得到他的支持。
“想来,程督军,也是知道的,政府为了省银子,把这民军安置推给了**!”
眼皮轻挑,程德全只是送一副耳朵。
“我们董事长有过话,既然这民军安置,事关国家稳定大计,**纵是有千难万难,也要排除万难接下来。”
“李董事长忧国忧民之心,举世皆知!”
这句话程德全说的倒是心里话,这么大的中国,论家有巨款者数以十万计,可能有那份忧国之心,不惜倾家相助的到真还没几个。
“可,程督军!”
身体微一前倾,看着程德全,韩开添又继续说道。
“若是说民军不靖,只怕到时**难承!”
“有饷人就不会乱!”
“若是统领乱,又当如何?”
一声反问,倒是让程德全一愣,这个问题他想过,可对他来说,最紧要的事是把遣散民军,所以中央来电报称遣散民军事物,具由**公司负责的电报之后,他自然举双手赞同。
“若是民军遣散之后,将其往工地一送,安心做工,公司自然会按月足额放工钱,保证不关分毫,可那些统领,却远非**所能受,若授其工头,只怕其不事其业,而误工事,若加以惩处,又恐引变乱。”
只听这话,程德全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这看似年青,心思却远非一般人所及的韩武添,沉吟片刻之后,方才开口言道。
“韩经理,那你的意思”
起身轻鞠一躬,韩武添一笑。
“不才,想借督军的刀柄一用!”。
第052章 先手(第二更!)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乱兵之害自古以来远甚于乱匪,从古至令,国人不喜兵,除去“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岳家军,在中国历史上似乎没有那支军队能让民众喜欢或者拥护。
原本的,随着北洋新军和全国诸省新军的建成,这中国历史上,总现出现一支纪律相对严明,不甚扰民的军队,南北大会操期间,无论是北洋新军或南方诸省新军,所过之处皆治安清明,不兵扰民之事。
可辛亥年之后,民军军兴,这世道也就跟着生了变化,过去绿林好汉也罢、土匪盐枭也好,都是藏于山林或隐于市间,不敢公开露面,更不敢入城,而现如今,一切全都变了模样。
打着民军旗号的绿林好汉们,大摇大摆的进了城,可紧跟着也把他们的习惯带了进来,先是一通胡抢之后,虽被约束了几天,可成天乱兵以闹饷为由,进城的民军更是成天小抢,今天抢点米,明天抢个店。
军兴后,各地的巡防营垮了,社会秩序为之一乱,地方的商绅们不得以用地痞无赖凑成的乡勇,可这群人的素质也不见得比民军强上多少,无非就是大抢小敲的区别,军兴以来,南省各府民众,无不苦于民军之患。
南京城外刘家大宅,一面用白布制成写着“皖省民军”的旗子在大宅门前飘着,这刘家原本是前清从二品大员退下来的,这南京光复兵,赶过来保卫南京,准备北伐的皖省民军,因没驻地,便直接哄出了刘家的人,一千多号民军便住了这三进三出的大宅内。
刘家大宅,自然的也就成了皖省民军的军营,曾经以园林之美名扬金陵的刘家大院,不过月的功夫就完变了模样,此时刘家大宅外,三五个穿着灰黑土布衣的汉子,刀枪置于一旁,懒洋洋的坐靠着台阶,吸着土烟袋,在那里吞云吐雾似闲扯着。
“我说哥几个,咱这民军要散了!”
吐口烟雾,侃明同美美的伸个懒腰,说着自己刚知道的新闻。
“可不是嘛,那个啥……”
贾万贯嗑嗑烟袋锅子,吱呒着,下一句话便说不出词来了。
“报纸!”
靠着门柱的魏东生接了一句,这里头也就只有他读过几年私熟。
“报纸上说,政府筹到钱了,一个人六个月的恩饷!”
“乖乖,那可是六十块现大洋啊!”
一听这话,贾万贯顿时两眼冒起了金光。
“六十块钱回老家能置上四亩半好田了,置一半好田,一半赖田,俺可不就有六七亩了,到时候娶个娘们,生个孩子,俺贾万贯虽说没有万贯,可那日子也没盼头了!”
“没见识!”
哼一声,侃明同却攘了起来。
“我说咱们弟兄几个过去都不容易,饭要过、打挨过,可打从当了这民军,咱爷们在这南京城里头,那走路都是横着走,回老家即便是置了田,可他娘的不还是让人欺负,我算是看清了,这世道,就看这家伙!”
左手用力一拍腿边躺放着的金陵造的单打响,侃明同哼了起来。
“只要手里有家伙,咱爷们走到那都是爷!”
“明同,你想落草?”
魏东生看了他一眼。
“落草,要当还是当官军,官军那可是明匪,抢了也没人敢问,昨个,俺带着着拎人家一匹布,可那布店伙计连个屁都不敢放,到最后,还是老板的皮儿活道,立马的,”
从口袋里摸出的两块大洋,美美的一吹,放在耳边听起了响来。
“一个兄弟一块现大洋,”
摇着头,魏东生在心底一叹,什么事最怕的就是开着头,尤其是开了头没人敢问。
“我听说,这政府和一个什么**公司签了合同,若是咱们愿意,不领恩饷的,都能到他们的工地上上工,一个月8块钱的工……”
“啥、啥……”
魏东生的话未说完,便被贾万贯打断了,他瞪着两眼。
“8块钱,一个月?这8块钱可能买8oo多斤高梁米,就是买麦也能买三四百斤”
“可不是嘛,要是真这样,还领着狗屁恩饷,一个月8块,一年就是96块钱!”
“人家还包吃包住那!”
在他人的话中,贾万贯用力一拍大脚。
“老子的,俺去,俺去,在那点签!”
就在攘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