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去苏州贺他的婚礼,离开的时候他口风倒是真紧,看来他也察觉到了现在天京城里危机四伏不肯趟这混水,但是他手握重兵屯于天京外围,只怕抽身不易,更何况卧榻之傍岂容他人鼾睡?对于他来说,只有东王千岁继续掌权,各王牵制才是最好的结局……傅善祥摇了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苏南的事了?他辅国候手下能人多的是,必不会看不到这些的。也不知道自己那个义妹周秀英过得怎么样了?突然傅善祥微微一笑,真不知道这王候爷有什么好的,搞得自己这位义妹如此痴情,前次在天京时周秀英把王财可是吹到天上去了,自己不信她还非要拔着手指头举出一件件例子来。有件事情到是记得清楚,好像是有一次天热还是怎么的,这个辅国候随随便便的穿了件衣服就跑出衙门在街上乱转悠,结果迷了路,跑到了修建中的教考院工地上,工头真是瞎了眼睛看他素衣打扮竟误做是工人,二话不让他去干活,结果他也不解释,真的就跑去干了半天,还混吃了一顿晚饭,要不是四处寻找的牌刀手把他找回来,只怕这个辅国候还要在工棚里睡一觉呢,不过回来后他马上就下令将原来三个月一发的工钱改成了每月一发,还多少加了一点,呵呵,若不是周秀英亲口说出来,自己还真不相信堂堂辅国候能做出这种事情……
这时院子外面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随即敲门声响起,“傅贞人在吗?”
“是谁?这么晚了什么事?”傅善祥紧了紧衣服走到门后。
“傅贞人,东王殿下急诏!”门外几个人低声回答道。
“东王殿下?你们等等!”说完急忙回屋换了一身官服,真不知道这么晚了能有什么急事?
一路上胡思乱想,一直到了东王府才看到杨秀清正在发火,陈承瑢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杨秀清看到傅善祥来了,才把正要扔出去的一份奏章转身“啪”地丢到了案几上。
“你来看看!”杨秀清铁青着脸指了指案几上的奏章,“真想造反了!”
傅善祥应了一声走上前拿起这份让杨秀清火冒三丈的奏章,原来又是王财送来的,当下打起精神细读起来,原来东王下诏让王财补交二百万两库银,结果王财上奏说苏、浙连遇旱灾,加上黄河改道又受了损失,如今蝗灾又来了,别说二百万两银子,就是一万两他也拿不出来,还解释说渣打银行那笔钱并不是他的,而是他老婆周秀英陪嫁带来的,说到底也是夫妻共有财产,所以不能算公款私用,总之说来说去就是不肯给钱。傅善祥笑了笑,暗道王财真是土财主的脾气,轻轻把奏章放下,缓缓道:“九千岁何必如此生气?辅国候向来做事出人意表。”说完想要扶起跪在地上的陈承瑢,轻声道:“佐天候却又是为何如此不安?”
佐天候陈承瑢低着头,用余光看着杨秀清,犹豫着还是不敢站起来,杨秀清斜了他一眼,“起来吧。”
听到杨秀清这么一说,陈承瑢才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得时间长了,双膝发麻却不敢揉揉,只能拼命的站直了腰。杨秀清不耐烦的说道:“你这个佐天候是怎么干的?身为候爵之首,怎么这个王财如此胡闹你也不去苏州申斥一番,却次次来烦我?”
陈承瑢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回九千岁,天王让我有关苏南的事情都请示九千岁,因此卑职才每每烦扰九千岁。”
此言倒让杨秀清愣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傅善祥,“天王让你关于苏南的事都来找我?”
陈承瑢尴尬的点了点头:“天王说辅国候为人梗直,忠心为国,只是办事不知变通,因此让我多请示九千岁。”
杨秀清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傅善祥想了想朝杨秀清使了个眼色,杨秀清忍住一肚子的火气,冲着陈承瑢喝道:“你先退下吧,明日我自会派人传你。”
陈承瑢吁了口气,抱拳施礼后退了出去。傅善祥等他走远了,才轻声道:“殿下认为王财这是在挑衅朝廷吗?”
“难道不是吗!”杨秀清铁青着脸怒道,“拒不上缴库银,他辅国候辅在什么地方了?亏你平时一直说他好处,我怎么觉得他是越来越放肆了!”
傅善祥轻轻一笑,缓缓道:“东王千岁认为此时辅国候是对东殿言听计从好呢,还是三句听两句,办事拖拉些好呢?”
“什么意思?”杨秀清不解的看着傅善祥。
“我看,辅国候过不了几天必会缴上一部分库银的,殿下不必如此气恼,”傅善祥又把信看了一遍,“九千岁请看,辅国候在这里写道‘苏、浙军民均心系天朝,虽万分穷困,也不敢短少库银,必加紧筹措,以尽臣责’这里虽然说的是漂亮话,但是殿下可曾想过,漂亮话也有说指真心的时候?这次我去苏州与辅国候一番长谈,我观其人并非糊涂庸碌之辈,若无心缴银,又何必上这道说不通的奏章来故意挑衅呢?”
杨秀清沉默不语,静静着听着傅善祥说道:“辅国候前次收到东殿诰谕,依他这个不愿插手天京是非的态度来看,上奏胡说一番,过个几天再补交一点银子,才是两边都不得罪的好办法啊!”
第八十八章:天父下凡
第八十八章:天父下凡
杨秀清仍是默不作声,只是脸色稍有缓和,傅善祥想了想又道:“殿下,依我看来,辅国候这么做乃是有心求安,而天王也置身事外,那就是故意想激化东殿和苏南了,难道殿下看不穿这事?”
“善祥,你说说,从广西一路征战而来,那不都是我杨秀清扛着天朝的担子?那洪秀全除了天天念经都做了什么?连儿子都管教不好,这天朝大业靠他能走多远?”杨秀清瞪着一双大眼睛转头盯着傅善祥缓缓道,“我有心取而代之,善祥以为如何?”
傅善祥哆嗦了一下,惊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一时呆在那里。杨秀清盯着她看了半天,哈哈哈大笑起来:“我和天王乃是一胎所生,乃为天下共主,何来代之一说?善祥不要害怕,哈哈哈,王财的事情你斟酌一下就办了吧,也不早了,你退下休息吧。”
傅善祥一身冷汗的跑回家,反复思考着刚才杨秀清的那句话,平时东王极少开玩笑,今晚如此说话,那必定有了夺位之心了,真是如此,那自己又该如何自处?身为东殿簿书,若是东王夺位成功,那自是心腹荣华,若是失败,怕是万劫不复啊!更何况,东殿名为兵权在握,实际上北王、翼王、燕王、辅国候哪一个不是掌握重兵的?傅善祥坐在床边,隐隐的有了一种不安的预感,看看屋外的天色,东面已经有了微微的曙光,算时辰也快要到东殿早朝了,傅善祥叹了口气,打水擦了把脸,又急急的赶到东殿早朝。
天王每天在天王府焚香祷告,天朝的一切政府基本上都是从东殿发出的,这样看来东王不满自己的地位也是情有可原的,傅善祥看着东王府二门前大大小小的天朝官员心中暗想,只怕这些官员也有不少人没有见过天王,在他们心中恐怕东王就是实际上的天朝主人吧?
没过多久,在几个引赞大声唱喏声中,官员们都列队鱼贯而入,杨秀清还是黑着那一张脸看着下面的各位官员。天朝很多文武朝官都是农民出身,识字的不多,因此上朝时往往身边带着个书手,代为禀读奏章,此事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只是今天有个书手可能新任此职,见杨秀清黑着脸怒目吓得说了两句就结巴了起来,越急越说不出,最后竟然一下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了。带他来的总巡查胡海隆武将出身,也是涨红了一张黑脸不知道如何是好。满殿的文武谁也不敢吭声,都暗道这家伙今天是找死了。
谁料到坐在殿上的杨秀清微微一笑,缓缓道:“我五岁死了父亲,由国伯养大,家穷失学,不识字,兄弟莫慌,但慢慢地读给我听,我自懂得①。”
那个书手擦了擦冷汗,哆嗦了几下又站了起来,鼓足勇气结结巴巴的到底是把奏章给念完了。杨秀清还是心平气和的吩咐了几句,就这样很快就把几位官员的奏的事情一一处理完毕,傅善祥正松了口气,想着退朝后去找陈承瑢把昨天王财的事情商量一下,就看见大殿之上的东王杨秀清突然两眼发直翻身摔倒在地上,不停的抽*动着,一边还口吐白沫,发出“嗬嗒”的声音。
殿下众人一愣,随即交头接耳纷纷道:“天父下凡了,天父下凡了……”。过了一会,混身抽*动的杨秀清安静了下来,慢慢的坐回到原位瞪视着阶下的众位天朝官员。阶下众人一看,连忙齐身拜倒,口中三呼万岁。
“尔众小子,还不将曾水源、李寿春拿下了!”鬼上身了的杨秀清大声喝道。
跪在人群中的天官正丞相曾水源和东殿吏部尚书李寿春一听,连忙挪动着双膝,爬到殿中央大呼天父万岁,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是一个劲儿的求天父饶命。
“尔两个小子昨天在府前见到女官为何仓促不安?莫不是心怀异志?”杨秀清大声问道。
曾水源脸色苍白,赶紧伏地回道:“小子其实见到女官匆匆而来,心中胆怯,因而仓促不安,并无异心啊!”跪在一边的李寿春也是一个劲的叫屈。
“女官言东王升天,你们为官的都难了。此话听闻吗?”杨秀清闭上眼睛缓缓道。
“确听女官说过!但小子等也申斥了她,求天父开恩!”李寿春暗道不好,心中把那个胡说八道的女官十八辈祖宗都操了一遍。
“天父明查,小子等对天父诚心拜服,绝不曾有过异心,女官所说乃是她信口胡言,与小子两人却无干系啊!”曾水源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的滑落下来。
上了身的杨秀清根本不理会他们两人的哀求,转头对阶下众官员道:“尔众小子,看他二人罪如何?”
阶下众文武谁敢说两人无罪?全都伏在地上大声道:“天父明查此等奸佞,此二人欺满东王九千岁,实死有余辜!”
杨秀清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