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迎面出现在穆拉眼前的,便是那就算视力没有回复也能简单分辨的,闪着红色光芒的巨大结晶回路堆。
咬着牙,穆拉恨恨地说出了它的名字——
“导力zha药…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仔细观察zha药堆,确定没有类似于指针等的定时引爆装置后,穆拉将目光投向了别的事物——
这个仓库,比自己落入的要大上好几倍——撬开储存的木箱后,伸手进去抓起一把货物——冰冷的触感,细小的纹路,以及那保养油的异味…是铁钉无疑。
如果这么多的zha药爆炸了…几乎可以断定,被炸飞的铁钉,将成为最恐怖的杀人利器。
不过,并没有接触这些zha药的能力的穆拉,看起来却不怎么担心。
【可惜,我命令士兵们布置于安全位置了,那个位置的话,就算你们真的引爆zha药,也造不成太大的危害…】
不再看zha药堆一眼,穆拉向着仓库另一边的出口走去。
“不过,这群人还真是不依不饶啊…枪声到现在就没停过…”
这样下去的话,储量不可能太多的火yao枪械弹药,很快就会消耗完的吧…对方想不到这点?或者弹药储备比自己想象的更多?
【不管是哪种…视线开始逐渐清晰了,快点离开这堆zha药旁边吧,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
脚步停住。
冷汗滴下。
无数的内心对白之后,穆拉的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的,是一种可能性。
说到底…自己为什么一开始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是因为那时自己完全是靠着急智在行动,故没有注意到…
自己从感受到杀意——起跳——被闪光弹暗算——撞破窗户…这整个过程中,根本没听到什么枪声!
枪声,完全是在自己坠入仓库后,才开始响起的…
穆拉不认为,能够用牺牲一只手来换去暗算自己机会的伊雷斯的士兵,会反应不过来对自己射击——就算击不中,也没道理连枪声也没有…
而且,不管到底是不是导力枪械的子弹耗尽,为什么他们会有火yao枪械?没有事先准备的话,是不可能恰好在这个车站里刚好有能够制造这种声势的火yao枪械吧?
特地在这里准备火yao枪械,而不是尽可能的多收集导力枪械的弹药?弗莱尼镇湮灭前的那个晚上,他们绝对有足够的时间暗中搜集弹药…
对方的射击是用“模糊射击”的方式来试图伤到自己的想法,本来就连自己都觉得可笑了…那么如果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话…
【不,不会的,不管怎么说,我的命令已经下达过了…士兵们没道理…】
“格雷尔人已经开始准备窜逃了!!!!冲啊!!!”
“一个也别放过!!!!!”
“全灭他们!!!!”
“让他们知道——黑之鬼神带的兵,也不是吃素的!!!!!”
如同当面给了穆拉一个耳光一样——外面传来的,是震天的喊杀声。
“那群混蛋!!!!我早就说过了…诶!!!!伊雷斯。诺森!!!!!”
怒吼着的穆拉,几乎是用撞的,打开了候车厅方向的仓库大门。
因为突如其来的阳光,而有些不适,刚刚恢复视力的穆拉面前——
一字排开的,是手中端着外形精巧细致的导力机枪的格雷尔公国军士兵。
“奉伊雷斯中校阁下的命令——还没轮到穆拉大人您登上舞台!!!”
瞬间展开的弹幕前,黑之鬼神再次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全部给我…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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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消失的左小臂上端,已经被包扎完毕。
【没办法…就算是闪光炸弹,那也是炸弹啊…用手直接捏着引爆,这个结果也在预想之中。】
虽然血还没有止住——也没有足够的条件去完全止住了…不断流出的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污染着绷带。
可是奇怪的是,这个时候…自己反而越加冷静了。
【呼…是因为热血渐渐的流失掉,所以冷血了吗?不好不好…我得马上找点能让自己的血热起来的东西…】
自嘲的笑着,用完好却颤抖的右手伸入怀里——伊雷斯又一次取出了那张照片——那张没有和日记一起交给雅伴带走的导力照片。
照片背面,女性娟秀的字体分明的写着——七曜历1202年七月二十一日,摄于弗莱尼镇北城墙。
“等等…血热起来的话,不是会流得更快?那么只会死的更快而已吧…我还真是有够愚蠢的啊…各种意义上。”
只是,这也总比去注意左手断臂处那已经浸透了绷带,开始在地面上不断扩散成血泊的恐怖伤口来的好吧?
“不管怎么说…用哪种方法我都最多还能剩下几分钟的命吧…意识开始有点模糊了…所以您能及时赶到听听我的遗言,让我很是开心啊…穆拉大人。”
抬起头,充斥着无限笑意的双目中,印出的是一个满脸鲜血男子的脸。
“把引爆装置交出来。”
“啊咧?穆拉大人,您怎么受伤了?啧啧,看看,手上,腿上,腹部…都能看到弹孔了哟?黑之鬼神的黑色血衣上,总算沾染上自己的血了吗…”
“把,引爆装置,交出来…”
两把尽是没有擦净血液的无相飞刀,瞬间抵住了伊雷斯的喉咙——还有着一丝理智的穆拉,深知起爆装置也不见得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可能在这个候车大厅的某个角落,可能在密布于车站四周的某个格雷尔士兵身上…但不管是哪种可能性,这个男人至少知道“在哪”!
“真是可悲的家伙啊…身为利贝尔王国驻外武官的穆拉。范德尔…竟然沦落到了要靠杀戮来维系自己那快要崩溃的人格的地步呢…你在强行扭曲自己的良心,把自己的行动合理化吗?”
刷的一声——穆拉右手挥出,伊雷斯右手小指几乎毫无凝滞的被斩了下来。
那张一直看着的照片,也随之飘然落地。
“起爆装置在哪?”
“哦,改变问话的方式了呢…说起来,穆拉大人,或许您也猜到了…我们在您到达这里时的一切行动,说到底是纯粹的赌博…不过您知道为什么我们最终赌赢了吗?”
又一次挥出——这次,是无名指。
“起爆装置,在哪?”
“我们的计划,无非就是要让帝国军的残余步兵部队尽可能的接近我们…然后用无数的导力zha药把他们和我们一起送去见女神而已…只是从一开始,我就想到了,以您的武勇和聪慧,很可能会选择单独一人进来…如果是那样,就算炸死你,那也没有任何意义——何况我有八成确信您现在正在找死。”
中指。
“起爆装置!”
“思前想后也找不到办法时…我听到了那震天的‘黑之鬼神’的欢呼声…于是我就想了——要不要利用您用杀死我的士兵时积攒的‘人气’,来赌一吧您在帝国军士兵心中的地位有多高呢…?”
食指。
“起爆,装置…”
“别小看我,我好歹在帝国也待过不断的日子…帝国军的平均素质怎么样,我也很清楚…所以我明白,埃雷波尼亚帝国的军队,自古以来,都是很容易受到高层和士气影响的军队…这意味着他们非常刚强,刚强到在名将的带领下,抱成一团将无懈可击…但是也很脆弱,一旦受到强大的打击,很容易一败涂地…十年前百日战争前期在利贝尔境内横冲直撞,和后期与空艇部队一接即溃…正是这个道理。”
拇指。
“装置!!!!!!”
“那么结论就很简单了——如果能够制造出一种‘穆拉大人一个人打的列车站里的格雷尔士兵稀里哗啦,他们使用起了火yao枪械,甚至有人开始逃跑了’的景象的话…就能够至少对帝国的士兵起到两个暗示的作用:‘车站里即使有zha药也无法启动了,否则他们干嘛要逃?’和‘他们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否则干嘛使用火yao枪械这种老旧货’…”
锋利无比的短刀猛地划过伊雷斯的手腕,将他的右手腕整个斩下——爆出的鲜血,将金发男子的右边,也染成了赤红。
【这下彻底不能捡起那张照片了…】
眼中闪过一丝惆怅,伊雷斯接着道:“而且,又有您这个黑之鬼神在带头冲锋…呵呵,我还真不信帝国军的‘勇士们’,能忍住那昂然的战意,和蹂躏残兵的快感…不过,也不能排除他们恪守军律的可能性,只是…哪怕您的军略不弱于您的武艺——一个根本连正常人都不算的穆拉。范德尔,能带的好兵!?还是临时组建的整编部队!?哈哈哈哈…看看吧!!帝国军已经冲进来了!!我们赌赢了!!!”
在狂笑声中,低着头的穆拉,总算说出了一句不再是“装置”的话——
“为什么你…表情连一丝波动都没有…我明明…”
“啊哈哈…你说为什么我被你拷问却好像一点不痛是吗?那很简单…因为我的血快要流光了——早就没有足够把痛楚交给脑子的量了哟?”
“你……”
“算了算了…好了,你不是想知道装置在哪里吗?请帮我把那张照片捡起来,放在我的腿上——我就告诉你。”
一点都不正常…被一点都不正常的自己,和眼前这个一点都不正常的男人弄到大脑浑浑噩噩的穆拉,竟然真的低下头,捡起了照片,放在了伊雷斯的腿上。
也因为如此,他甚至没能认出照片上,那个至少还是有一面之缘的黑发女性。
“嗯,很好…那么就告诉你吧——把耳朵凑近点——”
勾起的嘴角,在宛若被暗示的穆拉耳边,吐出了将他打入深渊的话语——
“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引爆装置…引爆那些zha药的方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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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曜历1202年,八月十一日,中午一点四十分。
外面帝国军的狂笑,侮辱,砍杀声,已经近到似乎就在隔壁的程度。
在外面抵挡的总过9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