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月硬是将赖皮猫抱好,扔榻上去狠狠一敲脑袋:“这不是给你吃的!”
猫儿好委屈,低着头,弱弱地喵呜两声,不只耳朵,连胡子都耷拉下来了。
蓝宜茜笑得差点喷了一嘴的点心,赶紧揪了块豌豆黄扔过去投食,搞得弄月一惊一乍的:“喂,这是我的榻,我还要睡呢!”砸一片豌豆黄的碎屑叫什么意思!
蓝宜茜眨眨眼睛,手臂一揽,连公主带着猫给扯了过来:“我一会帮你收拾。”
弄月被人抱怀里蹭来蹭去,简直说不出话来,扭曲着脸:“你、你、你……你到底心有多宽!”
怕蓝宜茜心情不好,才弄了一堆点心给她吃吃吃,结果她真的只顾吃吃吃,莫不成是希望吃成个大胖子让何家望而却步么?公主殿下捂脸,不好意思说实话,蓝丫头已经够结实了,再胖点也没什么!
蓝宜茜依旧心情很好地吃吃吃,看到黛玉带着祖母进来,还很欢乐地“呦”着打招呼。
黛玉只觉无语,看着满盘子点心的碎渣,额上的冷汗也如那碎渣一般星星点点。因为愣住,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蓝老夫人与公主见礼后,便坐到榻边,与孙女……一起吃。
蓝姑娘没真的吃成个大胖子,真得感谢多年弯弓射箭的“戎马生涯”!
弄月扶额,反正一个吃货是喂,两个饭桶也是养,抬手牵了黛玉出去,把房间留给祖孙两人说私房话。
蓝老夫人看着孙女儿,长叹一声:“你是一定要嫁去何家的。”
“我知道啊。”蓝宜茜也没错过宫里宫外的风言风语,不过她觉得没什么,反而拿出一沓纸来,笑眯眯地对祖母显摆着,“您看,这是我跟他通的信,其实他那人真不错!”
“……他?”连蓝老夫人都愣住了,“你是说,何侍卫?”
蓝宜茜重重点头。
“何家被人围了七八层,你是怎么跟他通信的?”
“就准你们往里头扔东西,我不能扔?”
“那是谁帮你的?大公主?”蓝老夫人不信,如果是弄月帮的忙,那刚刚哪会是那般眼神儿。
蓝宜茜很欢快地眨眼睛,故意神神秘秘地卖关子:“是大公主……的夫婿,景襄侯啊。”
曾经也是寻晦气结下的缘分,扔死鸡死鸭跟送死鹌鹑没什么区别,不都是能吃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林霁风:我说媳妇儿,你的脸要是好的,难道不比我妖?
秦可卿:胡说,我明明是温婉型,读原著去!
林霁风:原著里写的是“袅娜纤巧,鲜艳妩媚”……
秦可卿:嗯哼?
林霁风:咳咳,其实我不识字……
秦可卿:那你怎么考的进士!
林霁风:我是文盲,考官比我更瞎。
#当年录了林霁风的考官:我确实很瞎,自戳双目#
弄月【咬牙切齿】:好你个蓝丫头,真是白为你担心了!
黛玉【幽幽一叹】:是你坑了蓝丫头才对。
弄月【绝对不信】:怎么说?
黛玉【惆怅非常】:是你说要搀和几个县主的婚事的,景襄侯当然责无旁贷了。
林霁风【总结】:所以说,决不能跟萧家结亲!
第157章 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下)
听到“景襄侯”三个字;大公主殿下蹭蹭冒火;差点冲进人家祖孙的家常话局里头。
黛玉将人拦腰抱着;又是拖又是拽;可怜她细瘦如笋,拉得是气喘吁吁;还得注意压着声儿劝:“偷听也要有个偷听的自觉,待会再打探也不迟!”
弄月憋闷不已,狠狠握了握拳头,才憋住了继续蹲着听。得注意,里头祖孙俩皆是习武的女巾帼;再闹出声儿;恐怕得给逮个正着。
黛玉无奈;她并不想做隔墙之耳,可被公主揪着,怎么跑?可见女子的力气也是个重要的,嫂子没点儿腕力,根本制不住变着法子作怪的小姑子!
幸亏沁芳苑一向热闹,里头两位并非察觉。
蓝老夫人皱眉问:“你为何与他传信?你、怎会知道皇上之意?”
“公主都这样‘开解’我了,我哪能不明白。”
反正是要嫁的,不如先去“了解”一番,而且据说那家都被逼到了绝境,赶紧先叫定心一番,千万别叫逼死了,蓝姑娘可不想跟公主殿下一样,莫名其妙地摊上个望门寡。
蓝姑娘热爱生活,从不喜欢晦气事儿。
即使在宫里,联系景襄侯府也不难,谁让大公主如此让人愁作,驸马必须得时刻盯着,这是保命呢!因此,蓝宜茜便大大方方地托了萧若繁“鸿雁传书”。
景襄侯做事滴水不漏,帮忙将蓝姑娘的信投入何家,又因被投入的脏污太多,何家每日都得出泔水车,趁着一片脏污、众人避之不及时,萧若繁同时收着回来信与回信。
因为,按照礼教,女子私自与男子通信,极为不妥,被拿住证据便是彻底污了名声。可蓝姑娘怎会是寻常闺秀?就算景襄侯考虑不周也无妨,镇国公亲自教养的孙女儿,自小熟读兵法,虚虚实实用的是驾轻就熟——蓝老夫人看第一封,就见这是一张香笺,右下缀着几个蟠桃,素雅的一张纸,上头却只写了一个不怎么漂亮的“嘿”字。
蓝老夫人:“……”
猜测,这是孙女儿向对方打招呼的意思吧?庆幸她没写个“呦”字。
揉了揉眉心,看何致的回信,天干地支五行时辰……简而言之,生辰八字。
“这什么意思?”
蓝宜茜耸耸肩:“景襄侯传话说,如果我不想嫁,可以找个和尚道士半仙之流,说我跟他连着十八辈子都相克,结亲就会死于非命。”
“胡闹!”蓝老夫人板着脸,“这份八字与你并无不合,难道要去买通方外之人去胡说八道?全京城的人可不是傻子。”
如此下作的手段,与外头传言君臣相疑相负有何不同?
“就是,所以我给他回信了啊。”蓝宜茜拿来自己的第二封信,打开,就见上头一个写得龙飞凤舞的“哼”字。
蓝老夫人:“……”
自家孙女写的这些个简直不能看,还是看估摸已经定下来了的孙女婿写的吧。
展开何致的第二封回信,竟然也是叹词:“噫嗟。”
“噫嗟”为慨叹意,常叹作世事无常,有无可奈何造化弄人之意,就是有点儿太拽文。仿得高调,蓝宜茜却直接看不懂了,便回了一个疑惑的:“啥?”
这一个一个字往外蹦着,估计孙女婿看到之后也无语了,最后一封信便异常直白,就抄了一首诗,乃是霍去病的《霍将军渡河操》。
汉时大破匈奴的名将霍去病有一句名言:匈奴未破,何以家为?
蓝老夫人皱起眉,最后一封才有了些明白的意思,这个何致,也是有些野心的。
他在回信里主动附和蓝宜茜让人无语的“叹词连环策”,因他心中是一片明白。已经闹成了“争国本”,这桩婚是不尴不尬的何家唯一的翻身机会,甚至都没得退,不抓住或许就没了活路;而且他本就是习武之人,若有镇国公府嫡小姐下嫁,更可带来绝好的助力,谁愿意错过?
能理解何家此番热心,而且吃相还不算难看,先拿生辰八字“矜持”了一番,又坦诚存有抱负,不愿继续名不副实让人耻笑,也想要保家卫国,挣一片真正配得上所授勋爵的功业。
蓝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句实话,不怕何家穷苦,也不怕小家子气,最怕的就是鼠目寸光,怕他们浑浑噩噩、毫无上进之心,只想抱着个外戚的空壳子过,混一日是一日,那非得连累坏了自家宝贝孙女儿。
有野心才是好事,何致若娶了宜茜,再想混迹军营,就必须依靠镇国公府——肃王和定远侯两方绝不会要他,就算是为了避嫌,也会退避三舍。
只要对方有求于镇国公府,就必然不会委屈了宜茜。
蓝老夫人缓缓放下那首《霍将军渡河操》,定定看向孙女儿:“宜茜,从信上看,还算过得去。可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必须要谨慎些。”
嘴上甜蜜、婚后一片邋遢的男人何其少过?就怕这个何致也是个眼高手低、吃不得苦,动辄便打退堂鼓的。
“我知道。”蓝宜茜点了点头,却团了团小眉毛,“不过呢,我倒觉得他没诳我,踹桃子树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跟信里的差不多。”
“你与他说过话?”不该啊,何致“贸然惊动女眷”,立即便被罚了禁闭,待萧氏发现他那姓氏不对,又毫无二话地给撵出了宫。
“不是,踹桃子树之前,他瞪了我两眼。”蓝宜茜回忆着,哼哧哼哧地发笑,“瞪得眉毛都皱起来了,应该是嫌我胡闹,害他陷了进来,害他要受罚。”
已经猜到了八成要牵累,却还是不得不管这桩闲事儿,有样学样地踹断了棵桃树,企图混过去。可惜结果太出人意料,不仅没压住女金刚发威的事实,反而闹了个天翻地覆。
“……”蓝老夫人已经不知道,自家孙女无辜摊上的这桩,究竟是良缘还是孽缘。
蓝宜茜却看得很开,也劝祖母看开点儿:“反正都是要嫁的,您就别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了。”
祖母掐一把肉呼呼的脸,笑骂:“你这小丫头比你祖父还没心没肺!”
真是低嫁了,幸好孙女儿心气儿并不高,如今也只能自我安慰些。想想看,能教养出温和淡泊的太后的农耕之家,纵是困窘了些,也该是明白事理的。无论是官场还是军中,只要心性不出大错,熬也能熬出资历来,希望孙女婿是个上进的呢。
蓝老夫人如是想着,拆开了孙女儿回过去的最后一封信,就是回了霍去病的诗的,也是只有一个字:“嗯。”
四封信,四个字,还都是叹词儿,真不知道孙女婿作何感想。
蓝宜茜摇着腿,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哎,祖母,您有没有给祖父写信?”
叫孙女儿这些个信闹得都忘了说了!
蓝老夫人板起脸,训斥:“你都鸿雁传书、私定终身了,才想起来问你祖父?”
蓝宜茜“咳咳”两声,别过脸:“反正祖父不会反对的。”
这倒是。
蓝老夫人长叹,北疆路远,信件还没送到。但是,以丈夫的个性,定会说,既然已经成为破阵之眼,怎能再狼狈逃窜?大刀金马破他个痛快!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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