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成也明知自己一招「二龙抢珠」,不易奏功,因此在这两脚上,却用了十成力道。黑衣人纵然有皮衣护身,也被他这两脚踢得身躯震动,後退了一步。就在此时,凌君毅一道矢矫如龙的剑光,也相继飞掠而至!黑衣人突觉一道寒风,自天而降,眼前奇亮,根本连看也没看清楚,剑光泻落,响起一声惨叫,五指一松,身往後倒。徐守成惊魂甫定,身子摇了几摇,也跟着往地上倒去。凌君毅这两招剑法,几乎一气呵成,出手之间,黑衣人三伤一死,当真神威奋发,锐不可挡,把场中正在扑攻的黑衣人一齐震慑住了!就在此时,突听一声急促的啸声,划空向北飞逝!场中黑衣人,听到这声啸音,纷纷纵身飞掠而起,去势如箭!
凌君毅倏地回过身去喝道:「饶三村。」飞龙堂主金铰剪饶三村早已走得不知去向,连黑衣人也走得一个不剩!
公孙相抹了把汗,长剑一指,愤然喝道:「追!」正待纵身追去。
凌君毅收起双剑,急忙叫道:「公孙兄决留步,穷寇勿迫。」公孙相只得停下,恨恨地道:「便宜了这姓饶的。」凌君毅已在此时,俯下身去,注目一瞧,但见徐守成双目紧闭,但除了右手腕被黑衣人扣过之处留着五个乌黑指印,全身并无伤痕,心知只是中了对方指上剧毒,尚无大碍,当下连点了他肩头两处穴道,不让毒血流动。宋德生、张南强同时走了过来,眼看徐守成双目紧闭,似是伤势极重,两人同声问道:「总座,徐兄伤得如何?」凌君毅因他中了黑衣人指上剧毒,必须自己用「骊龙辟毒珠」方可治疗,但此珠又不能让大家看到。当下目光转动,略作沉吟,道:「他伤得不轻,只有兄弟以本身真气,助他疗伤,方可保住生命,最少也要有顿饭时光,尤其在疗伤之时,不能有人惊动。」说到这里,从身边抽出倚天剑,递给公孙相说道:「公孙兄可待此剑站到三丈之外,守住北方。」接着又把巨阙短剑递给了张甫强说道:「张兄可持此剑,站到三丈外,守住西北方向。」两人接过宝剑,依言站到三丈之外去了。
凌君毅又道:「宋兄身边有一盒「森罗令」,可去江边守卫。」宋德生听得一怔,不觉顿足道:「总座不说,属下怎麽忘了身上还有「森罗令」,唉,不然,方才就可拿他们试试它的威力,也许可伤他几个。」凌君毅笑了笑道:「没有用,「森罗令」纵然霸道,这些人全身刀剑不入,只有两个眼孔,他们不会让你有机会出手的。若是给他们夺去,对咱们可能更为不利。」宋德生想了想,伸手取出「森罗令」,转身朝江边走去。
凌君毅把三人支开之後,立即盘膝坐下,从怀中取出「辟毒珠」,放在徐守成右腕之上,徐徐滚动。不过盏茶工夫,徐守成手腕上五个乌黑指印,都已消散,凌君毅收起辟毒珠,双手在徐守成肩颈上轻轻揉了两下,解开穴道。徐守成倏地睁开眼来,只见凌君毅盘膝而坐,自己就躺在他面前的草地上,登时翻身坐起,噗的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道:「总座两次救了属下性命,属下无以为报……」凌君毅迅快把他扶了起来,说道:「徐兄,你这干什麽?」徐守成道:「生我者父母,总座两次救命大恩……」凌君毅拦着道:「徐兄不可如此,兄弟乔为总护花使者,肃清内奸,抵御外敌,是我的责任,救你也是我职责份内之事。」徐守成还要再说,凌君毅道:「徐兄不用多说了,咱们先得检点一下,那许廷臣和假扮你的贱人,他们匆匆撤退,并末把人带走,不知是死是活?」话声方落,突听宋德生放低声音说道:「启禀总座,江面上出现了五艘快艇,好像是朝咱们这里来的。」凌君毅举目瞧去,果见江面上正有五艘快艇,冲浪而来,只是相距犹远,看不清是敌是我,略微思索了下,说道:「宋兄打出一个火花讯号看看,他们若是本帮的船只,就会有讯号作答。」宋德生答应一声,摸出一个火花,燃起火线,但听「嗤」的一声,—道紫色火花,直向对方上空射去,紧接又是「叭」、「叭」三声轻响爆出三个绿色火球,在上空飘飞,缓缓熄去。这里射出的火花堪熄灭,笔直驶来的五条梭形快艇上,也适时放起一道紫色火花直上云霄,接着同样响起「叭」、「叭」三声,爆出三点棕色火球。宋德生喜道:「果然是咱们的人,这就奇了,冉兄〔冉遇春〕他们只有三艘快艇,怎会多出两艘来了?」凌君毅笑道:「咱们方才力搏十二星宿,剑光烛天,船上自然会看到了,这五艘快艇,可能是赶来的援军。」公孙相道:「若非总座神威,等援军赶到,咱们早已壮烈成仁了。」说话之时,和张南强两人交还宝剑。
凌君毅仍把短剑贴身藏好,一面说道:「十二星宿武功虽也不弱,但所凭仗的只是特制皮衣,普通刀剑无法伤得了他们,兄弟也不过有两柄利器,足以克住他们罢了。」当下由大家分头清理战场。发现被黑衣人夺去的许廷臣,弃屍草坪之上,他是被黑衣人一掌击碎天灵而死,死状极惨;也由此可见黑龙会对待自己人手段十分残酷。倒是那假的徐守成,被宋德生随手弃置地上,黑衣人未注意,居然无恙。
另外场中还遗留了三具黑衣人的屍体。这三人中,一个是被凌君毅用「牟尼印」震碎心脉而死。一个是抓徐守成的那人,被凌君毅一剑,劈作两段。另一个则是在凌君毅一招「龙战於野」削断双足的人,敢情是因双足被削,无法撤退,自碎天灵盖而死,但也许是他同伴补了他一记也未可知。总之,这一战之中,「十二星宿」三死三伤,无怪饶三村要撤走得如此快了。
五艘快艇,乘风破浪,来得极快,此刻已经驶到江岸。第一个抢先上岸来的竟是副帮主芍药,接着是梅花、莲花、玉梨、玫瑰。稍後则是左护法冷朝宗,护法冉遇春和万有为、孙秉贤。凌君毅早己率同公孙相、宋德生、张南强、徐守成四人,站在江边,看到芍药,不觉一怔,慌忙迎着拱手道:「副帮主怎麽也来了?」芍药一双秋波盯着凌君毅,口中问道:「这里没发生事情麽?」凌君毅微笑道:「方才黑龙会飞龙堂率人突袭,但事情已经过去了。」「飞龙堂?」芍药左右环顾了一下,奇道:「他们人呢?没逮到麽?」凌君毅道:「已经退走了,只留下三个死的。」芍药顿顿足道:「咱们早来一步,就可把他们全逮住了!」公孙相道:「他们来的十二星宿,个个刀剑不入,若非总座在场,咱们这几个人就得全军尽没,还想捉住他们?」凌君毅道:「副帮主怎麽会进来的?」芍药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还问呢,又要我逮人,事前又瞒得我好紧,直到二更时分,三妹才拿着你的密柬上来,要我依柬行事……」凌君毅道:「那是在下要总管到了二更,才可送给副帮主,还望副帮主原谅。」「谁怪你来了?」芍药盈盈一笑道:「你是太上授权,要你全权处理的,别说是我了,连大姐都要听你的,我敢不遵命?」「太上授权,连帮主都要听他的。」这事第二层上,没有一人知道。左护法冷朝宗听得暗暗惊奇,心想:「这小子一步登天,自己幸而没有得罪了他。」凌君毅道:「副帮主言重,那是把杨家骢三人已经擒下了?」杨家骢、沈建勳、何祥生三人,都早已被害,由黑龙会的人易容顶替,已在凌君毅和秦得广谈话中指出。
芍药格的笑道:「自然拿下了,而且他们已经全招供了。」目光一抬,接着说道:「方才是九妹来说,她发现这里有剑光腾空,可能是凌兄遇上了强敌,我才匆匆赶来的。」直到此时,左护法冷朝宗才趋前一步,拱手笑道:「总座真是神机妙算,目光如电,一下就把潜伏的奸细一网打尽,兄弟实在是既惭又愧,对总座佩服五体投地。」凌君毅笑道:「冷老好说,兄弟也只是偶然发现而已。」芍药咦了一声:「秦得广呢?是不是给他逃走了?据杨家骢他们招供,他是潜伏奸细的头儿。」凌君毅道:「秦得广已经死了,是被他们自己人暗算死的。这事倒不重要,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在下今晚遇上的「十二星宿」。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这一样身服装,咱们的人就非吃大亏不可。」芍药问道:「不是有三个死的麽,他们在哪里?快让我瞧瞧。」凌君毅伸手一指道:「就在那里。」当下陪着芍药走了过去。
芍药探腕拔出长剑,问道:「就是这三个?」举剑朝一个黑衣人身上刺去。她这一剑,至少也用了五六成力道,但剑尖刺在皮衣之上,哪想刺得进去?
芍药怔得—怔,奇道:「这是什麽皮做的?」凌君毅道:「在下也不知道,在下之意,不如把他们运回去再作道理。」芍药道:「凌兄这办法不错,啊,他们叫「十二星宿」,那是一共来了十二个人了?」凌君毅就把才才经过,扼要说了一遍。一面命大家就地挖了个大坑,把三个黑衣人身上所穿皮衣剥下,把三具屍体,连同秦得广、许廷臣两人,都—起埋了。然後由徐守成押着假冒他的贼人下船,大家纷纷登上快艇,一路朝大船驶去。这回,真有些像凯旋班师!大船上,百花帮主牡丹、总管玉兰已在三层膳厅上坐着等候。右护法三眼神蔡良率同全体护法、护花使者分布大船四周,看去人影幢幢,如临大敌。
凌君毅、芍药当先登上甲板,三眼神蔡良立即迎了上来,躬身道:「副帮主、总使者回来了,帮主已在厅中坐候多时了。」凌君毅含笑道:「大家辛苦了。」三眼神因有副帮主在侧,不敢多说,躬躬身道:「副帮主,总使者请。」凌君毅、芍药并肩而行,走到大厅门口,早有两名护花使者躬身行礼,替两人掀起布帘。
芍药脚下一停,侧脸道:「凌兄请先。」凌君毅道:「自然是副帮主先请了。」芍药回眸一笑道:「你是此行主将,别和我客气了,快请呀!」凌君毅拗不过她,只得当先举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