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来,玉蕊、蓼花、萍花看看床上落红点点,都羞红了脸,三女服侍凌君毅起身洗涑,吃过早点,凌君毅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於是问玉蕊道:「玉蕊,我一直忘了问一个问题。」玉蕊望着他道:「公子,什麽问题?」凌君毅问道:「绝尘山庄,究竟是何来历了?」玉蕊道:「他们是黑龙会的人。」凌君毅道:「黑龙会?我从未说过这个名称。」玉蕊道:「他们行踪十分隐秘,纵然在江湖活动,也未为人知,公子自然从末听人说过了。」凌君毅道:「戚承昌在黑龙会是什麽身份?」玉蕊道:「大家都叫他庄主,在会中是什麽身份,小婢就不知道了。」凌君毅道:「他们劫持乐山大师和老夫等人的目的,就是为了那「毒汁」麽?」玉蕊道:「应该是的。」话声甫落,突见蓼花在门口掀帘说道:「玉蕊姐姐,出事了?」玉蕊轻声问道:「究竟是什麽事?」蓼花道:「江老大发现咱们船後,有两艘快艇,远远尾随着下来。」玉蕊道:「莫非是黑龙会的人?」说着对凌君毅道:「公子,你不能露面。」凌君毅点点头,玉蕊和蓼花两人相继离去。凌君毅起身走近窗口,伸手在窗纸上点了一个小孔,凑着眼睛,朝外望去。但见江水连天,风平浪静,看不到一点影子,想来那两艘来船,只是远远尾随,相距尚远。就在此时,突听一阵哗哗水声,从舱後传了过来,接着便见一艘快艇从三丈外斜斜掠过水面,飞快地驶了出去。凌君毅心中暗道:「看来双方快要动手了。」玉蕊匆匆回到後舱,萍花神色紧张,招招手道:「玉蕊姐姐,快来看,那两艘快艇,已经愈来愈近了。」舱後是一排纱窗,她就站在窗下,朝船尾张望。
玉蕊缓缓步近,说道:「咱们能不露面,还是不露面的好,来人自有他们对付。」她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四个紫衣汉子了。话声一落,人已经走近纱窗,俏目一抬,果见两艘快艇,裂波破浪而来。那两艘快艇,来势极速,好像是冲着前面这条船,衔尾疾追!但就在快到相距十丈左右时,两艇突然左右分开,从船尾包抄过来,越过船头,笔直朝前驶去。玉蕊脸含怒容,气愤地道:「该死的东西,这明明是向咱们挑衅咯。」只听舱门口响起江老大的声音说道:「姑娘,这两艘快艇,来路有些不对。」玉蕊缓缓转过身去,说道:「江老大,你看清楚他们船上是些什麽人麽?」江老大道:「他们遮着船篷,除了操舟的是个黑衣汉子,小老儿没看到在舱的人。」玉蕊点点头道:「他们既敢公然挑衅,不会不露面的。」江老大道:「小老儿是向姑娘请示,咱们……」玉蕊道:「你不用理会,照常行驶就是了。」江老大应了声「是」,正待退下。
玉蕊叫道:「江老大。」江老大赶忙站住,躬躬身道:「姑娘还有什麽吩咐?」玉蕊道:「你在安庆多年,水道上情形极熟,近日是否有黑龙会的人,在江上出现过?」江老大道:「不瞒姑娘说,小老儿从前末听说过黑龙会这三个字,尤其这一带江面上,一向平静,从来没遇上今天这样的事情。」玉蕊睁道:「那果然是冲着咱们来的了。」一面挥挥手道:「没你的事了,还有,你仍得在安庆混下去,如非万不得已,不可泄了身份。待会若是双方动起手来,你和船上弟兄,都不必插手,只算是被雇的船好了。」江老大答应一声,便自退了下去。
玉蕊刚回到椅於上坐下,只听萍花低声叫道:「玉蕊姐姐,咱们後面又出现了两艘快艇。」玉蕊问道:「方才过去的两艘呢?」萍花道:「还没看到。」玉蕊道:「他们出动四艘快艇,看来是想在江面上动手了。」话声刚落,只听蓼花叫道:「玉蕊姐姐,方才过去的两艘快艇,又回过头来了。」玉蕊倏地站起身来。走到左首窗下,举目望去,这时风轻波平。水面如镜,船後两艘快艇,正在逐渐逼近!她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面小铜镜,身子半侧,朝船头看去,果见方才驶过去的两艘快艇,回头过来,朝自己船头迎面驶来。四艘快艇在水面上组成了合围之势,缓缓逼近,已把自己这条船围在中间。自己这条船去势未停,船头两艘快艇又是迎着驶来,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忽见左首快艇上舱门启处,走出一个身穿黑衣长衫,脸如死灰的汉子卓立船头,喝道:「喂!船家你瞎了眼睛,还不快停下来?」同时右边那条船上,舱帘口掀走出两名黑色劲装,脸如黄蜡,手执长剑的汉於。看情形,他们果然要在江面上动手。江老大已得玉蕊吩咐,立时依言缓缓停下船来。船後两艘快艇,也在此时,减缓了速度,渐渐逼近。大船已在江面上停下来,船身正在打着横,江老大和几名水手,面露惊容,手忙脚乱,竭力地稳住了船身。前舱突然开启,缓步走出一个身穿紫色长衫的中年人,目光一掠来船灰脸人,冷声唱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诸位持械拦船,意欲何为?」在紫衣中年人现身之时,他身後跟着走出两个佩刀紫衣劲装汉子。那灰脸人目光冷森,瞧了紫衫中年人一眼,问道:「阁下是什麽人?」紫衫中年人道:「在下南昌万胜镖局陆建南。」接着脸容一正,问道:「在下已经报出字号,朋友也该亮个万儿了吧?诸位栏江截舟,意欲何为?」灰脸人冷笑;道:「三个逃婢,居然还雇了保镖的?告诉你,咱们是追缉逃婢来的。」陆建南轻哼一声道:「朋友想是找错了人,敝局承保的是南昌花公子,江湖道上,道义为重,务请诸位赏敝局一个薄面。」灰脸人眨动一双死灰眼睛,阴侧侧一笑道:「大爷从来听说过南昌有什麽万胜镖局,来呀,给我上船搜。」右首艇上,两名黑衣汉子答应一声,快艇突然冲上来,两个汉子纵身一跃,凌空朝大船飞扑而上。
陆建南嗔目喝道:「朋友不顾江湖道义,那就莫怪敝局出手无情了。」口中说着,朝身後两个紫衣劲装汉子挥了挥手。两个紫衣劲装汉子早已掣刀在手,一闪而出,正好截住了飞扑上来的两个黄蜡脸汉子,立即在船头甲板上展开了一场恶斗。
灰脸人哈哈一笑道:「看来你陆朋友不见棺材不流泪,即大爷就成全你了。」足尖一点,使出「一鹤冲天」身法,平空升起二丈多高。朝陆建南迎面飞扑过来,五指箕张一招「飞鹰攫蛇」,当头抓下。陆建南看他出手怪异,倒也不敢大意,右脚後退一步,左手振腕一指,朝灰脸人右手腕门点去。
「穿云指。」灰脸人一声怪笑道:「朋友居然是华山门下。」身形直落,双足踏实,募地一步欺入中宫,左手一招「排云运掌」,直劈过来。此人出手奇怪,掌势劲急,逼得陆建南身不由己地又退了一步。但陆建南也不是弱手,他在让开灰脸人掌势之後,有手迅快地掣剑在手,刷的一声,长剑趁势贴地扫出。这一招,避敌攻敌,一齐动作,当真快疾如电。灰脸人直欺过来,骤不及防,几乎吃了大亏,百忙中双足一点,跳起一丈多高,才算避过陆建南扫出的一剑,陆建南一击得手,哪还容他还手,口中大喝一声,同样一跃而起,剑演「拨开云路」,跟踪飞袭。灰脸人腾身跃起之际,也己掣剑在手,立时挥手还击。「锵」的一声,两人在空中互击一招,身形乍分,同时坠落船面。
灰脸人脚踏实地,怒笑一声,一柄乌黑狭长的长剑,怪招连绵,急如骤雨般攻来,剑势诡异,十分凌厉。陆建南果然是华山派的人,一手「华山剑法」,轻灵飘逸,进退如风,招招精妙绝伦。两人这一动上手,各展所学,两柄长剑,-像银蛇乱闪,一像乌龙搅水,打得剧烈无比。这时後来的两艘快艇,也已绕到大船船头,小艇上,各站着一个人。前面一艘,站着一个身穿青布衫的汉子,脸型瘦削,肤色黄中带青,生相阴狠。稍後一艘,是一个面貌俊美,神情居做的蓝衣公子,腰恳长剑,飘然临风,看去甚是洒脱。
这两人像是主仆,就在他们快艇驶近大船。还有两丈来远时,青衣汉子募地双臂一划,纵身朝大船上飞扑过来。此人身手十分矫捷,脚尖在船头上一点,身形闪动,飞快地从刀光剑影中穿过,朝船舱扑去。就在此时,但听一声叱喝,一个紫衣劲装汉子当门而立,拦住去路,手中长剑一抖,幻起两朵剑花,分刺青衣人两处大穴。青衣人不闪不避,左手一抬,疾向长剑上撩。这一下,大出紫衣劲装汉子意外,他居然敢用肉手来抓锋利的长剑?就在这一愣之际,突听「当」的一声金铁交鸣,紫衣劲装汉子一柄长剑,已被对方锁住。
原来青衣人-只左手,色呈青绿,五指有如钢钩一般,露出锋利尖锐的铁爪!他左手竟然是钢铁铸成的假手,只要看它绿得刺目,就知铁手上还淬了剧毒!这原是电光石火间事,青衣人铁手一下锁住紫衣劲装汉子长剑,右手呼的一掌,迎面劈出。紫衣劲装汉子武功也不弱,但因长剑被锁,一个失神,左肩已被掌风扫中,他虽是见机得快,没被打实,但也着实不轻,只觉左臂骨痛欲裂,人也差点栽倒地上,他趁着身子侧倾,突然飞起一脚,朝青衣人心窝踢去。
青衣人口中冷哼一声道:「螳螂脚,原来你还是螳螂门的人。」左手铁爪,顺势朝他脚踝上抓落。
紫衣劲装汉子左臂负伤,身手自然没有初交手时灵活,但他知道此刻性命交关,只好咬紧牙关,後退一步,冒险递招,发剑攻敌,希望能够多支持一刻是一刻。青衣人一着得手,铁手挥舞如风,右手跟着接二连三地劈出,直把紫衣劲装汉子逼得险象环生。这时船头上一阵阵急骤的金铁交鸣声中,突然传出「噗通」一声,正在和抢上船来的两个黄蜡脸汉子苦战的两个紫衣劲装汉子,其中一人受了伤,跌人水中,另一个身上也负了重伤,但仍在奋力苦战不退。
陆建南眼看手下镖师,不是人家的对手,形势危急,心头气愤填膺,双目尽赤,一柄长剑,剑光如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