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身上。
“啊……大姐夫……”少年捂着鼻子,双眼满含雾气,刚要发作便认出了上官安,只能更加懊恼地向他行礼。
被少年这么一撞,上官安自然也回过神来,他随口应了一声,却没有在意少年的行礼,目光直接落在追过来的小女孩身上。
“……兮君……”上官安绕过少年。柔声轻唤。
小女孩在稍远处停步。怔怔地望着上官安,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弹一下。也没有出声。
上官安的笑容不由有些勉强:“……不认识父亲了?”
“阿翁!”
他的话音方落,小女孩便乳燕投林般地奔向上官安,上官安立刻蹲下,正好接住扑向自己的女儿。
“阿翁……你怎么都不来看兮君?”兮君在父亲怀中哭得极其委屈。
上官安紧紧抱住女儿,良久也说不出一个字,直到感觉女儿借着蹭脸的动作,把眼泪什么地全擦在自己胸前的衣服上,才收拾起感伤的心情,单手托高女儿,另一只手屈指轻弹女儿地脑门:“兮君不乖了!生阿翁的气了?”
小兮君吸了吸鼻子,撅着樱红色的粉嫩小嘴,用力点头:“阿翁不要兮君与阿弟了……”
提到自己的弟弟,小兮君在父亲怀里扭头寻找小舅舅的身影,看到少年已经退到廊道的转角处,正欲离开,立时高声喊道:“小舅舅耍赖!我要告诉大父去!”
少年的身子一僵,却不得不耷拉着头转回:“那是阿翁给我的。兮君,换一样吧!”
“不行!”小兮君脸一板,“阿弟就要那个!”
“什么东西?”上官安大概也猜出原委了,看了一眼既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少年,他轻声问女儿。
小兮君依在父亲怀里,乖巧安静地对着手指,听到父亲地询问才抬眼看向父亲,一脸天真的愉悦,伸手比划着回答:“金剑!有闪闪的石头!凉凉的!阿弟好喜欢的!”
上官安看向少年腰侧鎏金短剑,剑具上满是茎样的扭索纹与涡纹,各种形状玉片镶嵌其上,组成各种图案,贯带悬系短剑的剑鼻则完全由玉石制成,当然,最特别的还是剑首缀饰的一颗硕大地红宝石,熠熠闪亮。
上官安微微扬眉,对女儿道:“阿翁也有,晚上让人送过来,我们不要小舅舅的。”
“真的?”兮君惊喜非常。
上官安点头。
这是出使西域的使者回来后献给霍光的礼物之一,一共三支,除了花纹与宝石的颜色不同,其余完全一样。
在骠骑将军幕府待过的霍光对这种纯粹装饰性的武备没什么兴趣,转手就各送一支给上官安与前日才与其四女完婚的中郎将范明友,自己只留了一支——
原来是给了儿子。
这个被自己女儿追逐地少年正是霍光地独子——霍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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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霍家有女名成君
“什么好东西?当舅舅的这么般吝啬?”
霍禹刚因上官安的话松了口气,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淡淡的询问却透着一丝明显的不悦声音。
“嫡母……”霍禹转身行礼,一丝不苟。
东闾氏生下长女后,身体便一直不好,好几年未曾有妊,霍光的几个下妻、偏妻又都只生了女儿,倒是无意中侍寝一次的婢女显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霍禹,今年刚刚十三岁。
霍禹的生母原是东闾氏的奴婢,又是在东闾氏再度有妊时得御的,东闾氏自是极为恼火,虽然未曾亏待庶子,但是,对自己的婢女却是难免更加苛刻,而且迟迟不肯给显免籍。直到东闾氏所出的嫡子暴病而卒,眼见霍禹渐长,东闾氏不想夫君难堪,才将显免为庶人,又补了书礼,让她正式做了霍光的下妻,霍家上下便称其为显姬。
对这位素来温和的嫡母,霍禹本能地有些敬畏,岂敢在她面前放肆?
“见过夫人!”上官安与金赏、金建也不敢怠慢,立刻向站在房门外的东闾氏行礼。
霍光封侯,其妻也就是博陆侯夫人,身份更加尊贵,三人是来道贺的,因此,上官安与金赏也都舍了家中的称谓,以夫人称之。
东闾氏与霍幸君母女情深,看到上官安便是满心的不高兴,但是,一来,出声前她已看到上官安,二来金赏、金建都在,她也不好发作,因此,她只是漫应了一声,瞥了一眼抱着女儿的上官安,却是根本不与他说话。直接对金氏兄弟道:“赏、建,先进来歇会儿。接着你们随意,不要拘束,只当是自己家!”
“谢夫人!”以霍家与金家的关系,金赏与金建不好客套,只能道谢。
“大母……”见外祖母仿佛没有看到自己。小兮君不由嘟了嘴,软软地唤了一声。
一双外孙如今就是东闾氏地命。听到小兮君闷闷地声音。东闾氏哪里还能坚持什么。立时缓了脸色。对外孙女笑道:“兮君带父亲去看看弟弟可好?”
“嗯!”兮君立即展颜。用力地点头。随即便拍了拍父亲地肩。指挥父亲转身:“阿翁。走这边!”
上官安没料到今天这么顺利。稍稍一怔。才在女儿地声音中回神。抱着女儿向东闾氏行礼道谢:“谢……谢夫人……”
他想东闾氏肯定不会愿意听到自己唤母亲。
在女儿地指引下。上官安很快就到了姊弟俩地居处。还没进门就听到婴儿地哭闹声。他地眼角不由一跳。随即就感到怀中地兮君挣扎着要下来。
“怎么了?”上官安不解。
“阿弟在哭……他平时很乖的!”兮君皱着小脸,焦急地回答,显然想立刻到弟弟身边。
上官安虽然很少哄孩子,但也是看着女儿长大的,登上台阶。便觉得屋里的声音不对,也顾不得脱履立刻就抱着女儿进屋,直奔婴儿哭闹地内室。
一进内户,上官安便看到几个与女儿年纪相仿的女孩站在摇篮边,都是手足无措的慌张模样。他心里陡然一惊,随手将一个女孩推开,却紧张地不敢往摇篮里看。
“阿弟!”兮君是立时尖叫,更加用力地想挣开父亲的怀抱。
上官安却将女儿抱得更紧了一些,低头看向摇篮里的儿子。这一看,他不由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该死!”他低咒一声,将女儿放下,伸手将儿子从摇篮里抱出,随口叮嘱女儿在这儿不要动,便急忙往走,走出内户,他又停步,冷冷地看了一眼仍然呆立的几个女孩:“你们最好也别动!”说完便顾不得其它。直奔屋外的水井。
看到井旁的提梁木桶中装满了水。最上面已结了一层冰,上官安稍稍松了一口气。在井沿踞坐,将儿子放在腿上,随后敲开冰层,用衣袖沾了桶里的水,轻拭儿子通红地脸颊、与脖子,随即也顾不得正月的寒意,便手忙脚乱地解开儿子身上的襁褓,一番动作粗鲁却细致地检查后,确认厚实的襁褓阻隔了其它伤害,他才安心,被拆开的包被却是不能再用了,上官安将哭声渐弱的儿子用衣袖护着,返回屋内。
兮君一直站在房门旁,见父亲回来,便急忙迎上去追问:“阿翁……”
“没事!”上官安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发顶,浸过冰水的衣袖正好擦过兮君的脸,让兮君瑟缩了一下,上官安连忙收回手,将儿子抱回内室,却没有放回摇篮,而放到了悬着承尘斗帐的大床上。
转身正要招呼女儿,上官安却看到跟着父女俩过来的两个婢女还呆呆地站在内户卷起地帷帘旁,不由火大:“你们俩杵在这儿当柱子啊!小公子的乳母呢?这屋里的人呢?”
虽然恼极,上官安还是想到儿女在旁边,声音压得极低,言辞也不算过头——若不是顾忌到今天正逢封侯大喜,是霍光的好日子,他的话会更难听。
两个婢女这才回神,顾不得行礼,急急忙忙冲出去。
这一闹腾,小婴儿早已累极,一到床上便睡着了,小兮君爬上床,吃力地拉开一床锦被,小心地给弟弟盖上。上官安见了,将儿子调整了个方向,又理了一下锦被,才抱过女儿,冷冷地看向几个女孩。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跑来这里玩的?都没有保母跟着吗?”看几个女孩身上价值不菲的衣饰,显然都是前来做客的,这般年纪,保母应当时时跟着才对。
“是我带他们来看小外甥的……”几人中身量最高地一个在众人的注目下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步。
上官安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年纪不大却已看得出绝色艳丽之容的女孩,再想到她方才的话,心中便有了计较:“你是成君?”
“是!”霍成君扬起头,“我们见他哭闹,想喂他喝水,失手打了……”
“是啊……”上官安淡淡地打断他的话,眼神极冷,“霍家奴婢会在两个孩童的居处准备滚水,自己却离开……”——
东闾氏持家素严,霍家的下人断不会如此大意。
霍成君的脸色霎时苍白。
PS:前章犯了两个错误,一个是霍光应该是还有两个女儿未出嫁,一个是范明友娶的应当是霍光地五女,均已修改,主要是因为《汉书…霍光传》在介绍霍光地女婿时,因为嫁给上官安的长女已逝,上官家又被族灭,就把这个长女排除在外了,我一时不小心,也就跟着把范明友算成霍光地四女婿了。
12、杜延年归来
“四岁稚女是决计做不出这种事的。”
面对怒火高涨的子婿,东闾氏扫了一眼瑟缩颤栗的庶女,淡淡的一句话便堵住了上官安的嘴——
的确,四岁的小女孩便是再精灵古怪,如何敢做这样的事情?其它不论,单是那一壶刚烧开的滚水就不是小女孩敢碰的。
上官安没有与东闾氏争辩,只是弯下腰,长揖及地,深深行礼:“息女(注)天真,小儿稚弱,未解世事即失母无恃,外姑当日要求抚育,臣也以为对二子甚好,还望外姑多多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