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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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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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元元年,水衡都尉吕辟胡受诏募吏民及发犍为、蜀郡奔命往击,大破之反叛蛮夷,这一次,朝廷再次遣水衡都尉吕辟胡将益州兵击之,但是,吕辟胡却迟迟不进攻,蛮夷遂杀益州太守,乘胜与之战,士战及溺死者四千馀人——
    惨败!——
    前所未有的惨败!
    自先帝元光年间,在西南置犍为郡以来,西南诸夷君长虽屡有不驯,但是,且兰君反,八校尉破南越后,引兵还即行诛头兰,平南夷为柯郡;随后,诛且兰君、邛君,并杀侯,冉君长皆振恐,请臣置吏,汉乃以邛都为越郡,都为沈犁郡,冉为汶山郡,广汉西白马为武都郡。滇王与劳浸、靡莫两君长皆同姓相扶,不肯臣服,劳浸、靡莫更是数侵犯大汉使者吏卒,元封二年,先帝发巴蜀兵击灭劳浸、靡莫,以兵临滇,滇王始首善,因此弗诛,随滇王离难西南夷,举国降,请置吏入朝,以滇为益州郡——
    大汉对西南诸夷从无败绩!
    霍光因此大为恼火,吕辟胡被下吏。
    必须说,吕辟胡十分幸运,从益州被押回长安的他并没有承受大将军的第一波怒火——廷尉李种坐故纵死罪、诬罔,下狱弃市。最后,这个直接承担大军战败之责的水衡都尉仅仅是左迁为云中太守,并没有论死。
    对未央宫中的人来说。战争永远是正在发生的却十分遥远的事情,不过是平淡生活中地一种特殊谈资——即使是昔日那些牵动国运的大战,也只是因为意味着宫中的人事沉浮才让他们有关注的意义。
    当然,国本大义这种事本就不是小人物会思考的事情。
    兮君虽然是皇后。与“小人物”这三个字毫无关系。但是。对她来说。国事、战事连谈资都算不上。
    每一天。她都要学很多东西。有时侯还要出席各种典礼。或者被鄂邑长公主请去叙话。能由她自己控制地时间本就不多。因此。她根本没有分一丝心神去真正在意天子偶尔提及地西南战事。
    当然。这个世上也有人虽然是小人物。却不得关注那些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地遥远地方。
    “西南夷列传?”兮君看着简册上地文字。困惑地询问带来此物地男孩。“病已哥哥。你看这个作什么?”
    刘病已抓着头发。苦恼地回答:“先生布置地课业。”
    他与兮君有约。可是。这份功课实在让他无从着手。眼见期限将至。他只能把功课带了过来。
    兮君明白地点头:“小哥哥先做功课,我不说话。”
    病已漫不经心地点头,心思全放在那卷简册上,眉头紧皱,显然看得很吃力。
    兮君不由好奇。搁下手中的玉连环。凑过去看了两眼——什么功课让他这么吃力?
    她可是很清楚,刘病已从来没有为课业烦恼过。不像她,需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完成傅母交待的功课。因此,素来都是刘病已等她,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刘病已的功课。
    只看了两行,兮君便头晕了:“这上面说的什么啊?”
    “就是最近造反的西南夷的情况!”刘病已随口答了一句。
    “看这个做什么课业?”兮君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并没有看到相关地问题,不明白刘病已要做什么。
    刘病已同样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先生把这个交给我,让我熟读,说下次会提问……”
    兮君微微吐舌——她很清楚,这种模糊的要求最麻烦!几乎就是要人强记全部内容。
    于是,秋日艳阳下,如火的枫林中,一身华贵丝袍地小女孩安静地坐在一棵树下,专注地拆解玉制的九连环,而另一棵树下,稍长的男孩背倚树干伸腿踞坐,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简。
    相较两个孩子所面临的难题,霍光所面临的问题更加棘手——
    战还是不战?
    大将军幕府中,第一个议题便是,吕辟胡战败后,是否还要继续平叛。
    对这个议题,大将军幕府的属吏意见十分一致——必战!——
    西南臣服本就源于战,不战无以威慑!——
    更重要的是,富庶地益州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地。
    一直以来,虽然不吝以兵征伐,但是,相较匈奴或者交趾,富庶的西南从先帝时便是作为汉之内郡经营地,修路、移民,以交流为基础,促进其稳定地发展并融入大汉的统治——
    武帝连续三年对西南用兵,诛羌,灭两粤,番禺以西至蜀西者置初郡十七,却皆以其故俗治,无赋税。郡县吏卒地给养和车马,均由旁郡供给。
    这种宽泛的政策虽然有利于西南的稳定,却也意味着朝廷对西南诸夷并没有强大的约束力,因此,当武帝驾崩,西南夷的反叛也就可想而知了——
    与其说那些蛮夷君长是臣服于强大的汉室,倒不如说他们是向不吝军力的武帝臣服。
    蛮夷不知礼义廉耻,只知强弱之势,除了战、战胜,是不能让他们真的臣服的。
    于是,议题迅速转入下一个更关键的问题——谁为将?
    倒不是没有人选。
    汉制,非军功不侯。但凡男儿,谁不想博封侯之赏?
    幕府属吏不论,单是朝中公卿百官,上请战之奏的便不少——大鸿胪田广明、光禄大夫龙额侯韩增,甚至上官安与范明友也上书请战。
    人选一多。决断便困难了——毕竟,谁也不是才具卓越,远胜旁人。
    最后,还是杜延年的话终止了争论:“汉以故俗治西南,然诸夷频反。当以法道约束,以使其对汉有所敬畏,臣以为大鸿胪或者军正为将最合适……单以事论,也当是大鸿胪最合适!”——
    大鸿胪。掌诸归义蛮夷,原名典客,景帝中六年更名大行令,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大鸿胪。
    大鸿胪田广明,字子公,郑人。以郎为天水司马。功次迁河南都尉,以杀伐为治。元狩中,郡国盗贼并起。迁为淮阳太守。田广明为淮阳太守一年多后,发生了一件事,让其入了天子之眼——故城父令公孙勇与客胡倩等谋反。胡倩诈称光禄大夫,从车骑数十,声称自己为使者前来督察盗贼之事,驻于陈留传舍,打算趁太守谒见之时,擒住太守。田广明察觉有诈,发兵抓捕,皆斩。先帝以广明连擒大奸。征入为大鸿胪。并擢其兄田云中代为淮阳太守。
    军正王平,字子心。齐人。军正,掌军中执法。不属将军,将军有罪则奏闻,二千石以下则行法。王平掌军法多年,深谙律法,秉持公正,素有口碑。
    显然,杜延年是着眼于长远的,其它人无法反驳,只能按捺下自己的盘算,表示同意。
    随后地议题便是例行公事了。
    待议事结束,霍光将杜延年留了下来,两人端坐沉默,似乎谁都不想开口,最后,为人属吏的杜延年不得不先开口:“将军可是有所教?”
    霍光摇头:“幼公方才还有话未说完……”
    杜延年没有否认,微微一笑,垂首道:“以田君之才,为大鸿胪实在不合适!”
    霍光点头——田广明的才能的确不在掌诸归义蛮夷的大鸿胪之职上。
    “……臣以为,田君之才仍在治理地方上,三辅长官或许更适合他。”杜延年沉吟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想法。
    霍光愕然,半晌才对杜延年道:“也只有你敢说这样地话了!”
    大鸿胪位列九卿,秩中二千石。
    京兆尹、左冯翊与右扶风是为三辅,秩皆二千石——
    这种迁法几乎是贬谪了……
    杜延年轻笑:“若是侯爵之赏,便算不得什么了!”
    霍光点头,随即问道:“君不想与战?”杜延年并没有请战。
    杜延年一怔,随即道:“臣不善兵事……”
    “善不善岂是口说便可以的?”霍光并不在意,“我拟以军正王平与大鸿胪田广明分兵并进,不设将,君可以以校尉将兵从之。”
    这个安排让杜延年一怔:“将军以为西南夷必败?”——
    这种安排绝对不是如临大敌的阵势!
    霍光点头:“西南夷不过乌合之众,难成气候!”
    “汉之大敌……始终在北!”
    霍光十分笃定。
    杜延年沉吟不语,心中虽有些不信,却也找不出理由反驳。
    不过是宗族聚邑而成的蛮夷仍能对汉产生多大地威胁?若不是吕辟胡败得太惨,各人又亟求封侯之赏,这种边境的反乱岂能上大将军幕府的议事日程?
    “敬诺!”杜延年长跪应允。
    霍光希望亲信占据更显要的地位,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始元四年冬,军正王平与大鸿胪田广明等并进,大破益州,斩首捕虏五万余级,获畜产十余万。上曰:“钅句町侯亡波率其邑君长人民击反者,斩首捕虏有功,其立亡波为钅句町王。大鸿胪广明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
33、卫太子!?
    始元五年,正月,借着西南大捷封赏频颁的机会,天子追尊外祖赵父为顺成侯。
    大汉素重母系,历代天子对母族外戚多有赏赐、重用,但是,这一次,皇太后的亲人除了受赏财物之外,并无官爵封赏,赵氏无在位仕宦之人——
    无论是霍光,还是上官桀,甚至桑弘羊都无意让朝中再多一门显贵。
    在三人一致的意见下,只有顺成侯之姊赵君,受赐钱二百万以及奴婢、第宅等,赵父诸昆弟各以亲疏受赏赐,其它赵氏族人甚至连财物之赏罚都没有。
    刘弗陵十分恼怒,十三岁的他希望通过显贵外戚建立自己的势力,但是,在三位辅政大臣的默契面前,他的想法不可能实现——他们都不希望朝中出现只依赖天子的势力!
    即使三人并不同心,但是,他们在武帝朝皆是几十年的同僚,在一致的利益前,三人绝对不可能故意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霍光与桑弘羊自不必说,但是,上官桀的态度却让他深感自己受到了背叛,因此,拿三位辅政大臣无可奈何的他只能迁怒可以发作的人。
    得知皇帝在皇后五日上食之日,将其拒之门外,鄂邑长公主讶然之后,也只能摇头。
    在旁侍奉的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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