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崔承度是大老粗,好听的话也不会说,俺就问问你们,想死不?”
这倒霉催的,问得这么晦气,将领们异口同声回答道:
“不想。”
崔承度接着问道:
“想你们家人死不?”
回答他的当然还是“不想”。崔承度很满意,接着问道:
“愿意跟着俺老崔干,既不让家里人死,也不让自己死不?”
这下将领们可知道崔承度想干什么了,一个个兴奋地高喊:
“想!”
这么好的事情,当然没人不想了。甚至还有人想:现在早早投到官军那边去,立下些功劳,没准也能像侯惟清一样立下些功劳,封个侯哩!到时候,咱就换了那个黄脸婆,娶几个四娘那样的,不,直接把四娘给收了!
正在yy的时候,崔承度发话了: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俺就干了,传俺的军令,把城外的守军全撤进来,杜屯不要了,其他地方的栅垒也不要了,城门紧闭,让官军围城吧!”
就这样,李光颜不费吹灰之力占据了濮阳外围的所有栅垒,然后就开始了对濮阳的围城。头一天,义成军将士呐喊着攻城,城上箭如雨下,许多已经很配合的闭上眼睛的士兵惊讶地发现射在自己身上的只是箭杆,箭头哪里去了?士兵们几乎以为自己练成的金刚不坏之身。看出蹊跷的李光颜立刻下令鸣金,果然,崔承度的大儿子就坐在吊筐里代表守城将士下“战书”来了。战书看得李光颜忍俊不禁,大喝道:
“本帅倒是要看看是你能攻还是我能守,只要你攻得出来,本帅就放你们回郓州。”
果真,就在围城兵马撤到只剩下两三千人的时候,守军也没有攻出来。倒是前来救援的淄青军,被李光颜击败四次,斩首三千多。
在其他各路都高歌猛进的时候,李愬这边却哑了声。侯惟清和王智兴喊得凶,却没一点实际的战绩呈报,这不禁让掌书记郑澥和郦定进等大将有些焦急。李愬却慢条斯理地说道:
“莫慌,莫慌!”
鱼台城外,丁士良伏在冰冷的土地上,身上穿着的是李愬送他的棉袄,腰里挂的是他随身的酒囊。酒囊本来在捉陈光洽的时候被他丢在文城栅,李进诚打破文城栅后又给他拿了回来。丁士良伏在地上,纹丝不动,五十二军的荣誉,就看他的了。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侯惟清的铁与血
更新时间:2009…3…25 13:48:56 本章字数:6280
(一处失误,王济应该在金乡,而不是菏泽,菏泽还没建县呢。)
说五十二军的荣誉维系在丁士良的身上,确实有些夸张,丁士良是深入敌后的捉生将,但是毕竟不能指望他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丁士良此来,主要目的是为了刺探敌情,还有顺便抓两个舌头回去。作为五十二军斥候营的头,这些事本不用他亲自出马,但是丁士良非要自己来,因为最近附近几地的兵马都在向鱼台靠拢,统计司此前的情报只能作为一个判断的基础,要摸清具体情况,得根据许多蛛丝马迹作出合乎情理的判断,丁士良相信自己的能力比其他人都强。
天晚的时候,丁士良终于回到了军中,当然不负众望,从马上解下了两个蠕动的麻袋,打开一看,都是军官。丁士良把酒囊朝亲兵手中一扔,道:
“灌酒去!”
自己就抬脚回帐了。众人知道他劳累了数日,要回去睡觉,就由他去了,审问的事情自然由侯惟清、李祐等人来搞。
作为一支完全由前叛军组成的军队,五十二军一直生活在别人歧视和怀疑的眼光中,尤其严重的就是在他们立下大功后韩愈依然在《平淮西碑》中说他们是”贼“。但是李愬相信他们,在李愬请求下,李诵起码在形式上给予了和其他军队一视同仁的待遇,这使得五十二军上下充满了一种知恩图报证明自己的氛围。如今,机会终于来临了。
两名外出督粮的军官的失踪并没有被鱼台守军及时发现,直到晚上守将王兴才知道,王兴顿时担忧起来,鱼台城内外的斥候开始四处出动,百人以上的小队也派出去好几支。王兴担心官军会突然向鱼台进攻。相比于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的侯惟清部,实际上王兴更关心王智兴部的进展情况。人如其名,王智兴名字里比他多一个智字,打起仗来也以狡诈著称,不但狡诈,而且勇猛。开战之前,官军严格控制了两镇边界,而且鱼台虽然靠近徐州,来往传递消息却更加周折麻烦,往往要绕道东面的大泽,就是今天叫做微山湖的所在。再加上官军早就准备停当,诏书一下,立刻进兵。而淄青包括河北各镇获得檄文却比西南各镇迟了数日,临时再布置,依然跟不上变化了。斥候只是回报上万官军打着王智兴的旗号直奔西南重镇金乡去了,当面只有千余官军在边界戒备着。鱼台紧邻徐州,几个月前李师道决心打一仗的时候就做好了首当其冲的准备,城内常驻五千兵马,外围有三千多兵。临近的几处兵马也都划给了王兴。现在武宁军大将王智兴却率领一军人马为前军奔金乡去了,想到对面的主帅李愬善于出奇兵,王兴只能祈祷刚赶到金乡的王济能撑得住三板斧了。
出于战术考虑,檄文的传递这一次是极为保密的,虽然是送到每一个军州的,但是李诵想起第四次中东战争的时候埃及军队出奇制胜的战例。当时阿拉伯国家军队对以色列屡战屡败,各国潜心策划决定发动第四次中东战争,可是所有战争的准备工作都是在平静的表象下进行的。当某一个假日到来时,埃及军方所有军官都正常获得了假期,每个人还获得了军部赠送的一个信封,里面有神秘的礼物,军部要求所有军官只能在某时某刻拆开,到了时间,还在运输过程中的军官们拆开信封一看,立刻傻了眼了。信封里的礼物是命令,命令所有军官立刻返回所在部队。军命难违,军官们只好详尽各种方法返回部队,回到部队后,军官们接到了跨过苏伊士运河向被以色列人占据的西奈半岛进攻的命令。而以色列的情报部门此时已经认定埃及军官开始度假,以军极为放松,结果被埃及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埃及军队狠狠吹了一口恶气,夺回了西奈半岛。受这一瞒天过海之计启发,李诵下令在诏书和檄文上也加上封印,注明绝密字样,规定某地只能在某时开启,总之一定是要比淄青多出两三天,至于主官,当然知道得比别人更早了。因为淄青虽然在长安、洛阳的情报网被起获干净,在其他地方的可不敢确定,这些人情报的传送可是比驿站要快。为了先发制人,出人意料,只能这样了。
果然,不但刚刚遣使上表的李师道方面没有想到檄文会突然下达,绝大多数河南道中低级官员也是没有想到,他们还以为起码得等到李师道的使者入朝之后,朝廷才会发兵呢,看到公文或者露布的时候才醒悟自己不知不觉做了许多应战的工作。至于淄青方面,檄文到达的时候是十月初一,上面标注的打开日期是十月初三,正是行营确定开始进攻的日期。李师道当然没有老实到会按照朝廷的要求打开这份看起来级别很高的公文,撕开封印后,李师道就气了个七窍生烟,慌忙召集附近的高级将领会议,按照预案匆匆布置了防御任务。负责防备李愬的王济一昼夜疾驰刚刚到位,还在路上就收到了官军已经浩浩荡荡打过来了的消息,气都没喘匀呢,王智兴的大军已经满山遍野的到了眼面前,赶紧布防还来不及,哪里知道李愬不按牌理出牌,派了两支前锋呢?至于鱼台,就更不用说了,本来提心吊胆的王兴把心从嗓子眼又放了回去。
正当王兴在担忧金乡方面,拼命收集兵员的时候,侯惟清已经绕到了他屁股后面,准备狠踹了。忙活了两天,王兴总算收拢了一万兵马,其他各部正源源不断开来,王兴才稍喘了口气。金乡那边的消息也传过来了,王智兴进逼鱼台后,三战三胜,拔了金乡外围三座栅垒,淄青军损失两千多人,四千马牛。王兴在考虑要不要增援金乡的时候,王济给王兴发来命令,要他按兵不动,随时候命增援金乡,相机出击徐州,也要防备官军对鱼台的突袭。
王济的命令里隐含着他的担忧,鱼台是金乡的侧翼,可以直接威胁徐州,如果鱼台失守,官军就可以四面合围金乡了。现在官军没有攻打鱼台,反而在金乡先出现,这有违常理。更何况,到现在为止,金乡城下只出现了王智兴一个人的旗号,李愬的大军到哪里去了呢?
答案在第二天午后揭晓了。申时,正在等待嘉祥、任城援军到来的金乡军在东北方向远远发现了淄青军的旗帜。因为早上又被王智兴拔了一座栅垒而惶恐忧愁的士兵们顿时兴奋起来,等王济快步登上城楼,兴奋已经变成了沮丧,王济看到援军是来了,可是来得是残兵败将。打开城门将被追得气都喘不过来的千余败兵们放进城来,才知道早上从嘉祥出来的援兵和任城援兵会合后,在金乡故城外遭到官军大将郦定进的伏击,郦定进骁勇过人,挥槊上马连杀七将,八千援军顿时溃不成军,连军旗都被郦定进夺了去,只有一部分逃回嘉祥,一部分逃到金乡,剩下的估计都不剩了。只怕金乡故城也是保不住了。
王济当时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紧接着,更多的败兵赶回金乡,一天时间,金乡北面的金乡山、羊山、和金山故城三座栅垒被官军同时拔起,都是一大早起来后发现栅垒外全是官军,连报信的人都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被拿下的。而距离县城西面五里的鱼山也在午后突然遭到官军的猛攻。种种态势显示,正从南、西、北三面压向金乡。酉时,在出金乡西门的援军被突然出现的官军骑兵在城门口围歼后,鱼山垒冒出了标志着失陷的浓烟。李愬的帅旗和李愬自领的五十六军旗号进入了王济的眼帘。
两天之内连败八次,损失兵力八千以上,这还是没见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