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哥,什么时候能审我啊?”
“等着吧,你急什么?明公自有安排,轮到你自然就审你了,安心等着吧!”
明公?明公是何许人也?是一个人名,还是一个对某一类人的统称?
“可是——”苏濛濛想掏点钱贿赂贿赂这位大哥,在包里摸索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只有人民币,这在这个时空可根本派不上用场。
那狱卒见她在包里摸了又摸,满心以为自己能有点好处可捞,可没想到最后她伸出手依旧是两手空空。
狱卒没好气地斥道:“可是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然后又踱出苏濛濛的视线范围了。
什么破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一个小小的守监狱的也能对她呼来喝去。
苏濛濛只好坐在地上,一会儿想想丁傲,一会儿又翻翻自己的包,一会儿,她又将头偏到一旁,想象丁傲就坐在自己身旁,对他报以一个甜蜜的微笑和深情的眼神。
嗯,这是跳伦巴的时候应该有的眼神。
拉丁舞的五支舞中,苏濛濛最喜欢的是桑巴,这也是她的强项,而丁傲最喜欢跳恰恰恰,最擅长的是牛仔舞,因为丁傲的爆发力超强,速度很快,最适合跳快舞。
而伦巴舞,却是最能让他们融入感情的舞蹈,那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爱情之舞。
虽然丁傲不在身旁,那也要和假想中的丁傲一起跳伦巴。
苏濛濛站起来,从包里掏出mp4,里面存满了各种各样的拉丁舞曲和摩登舞曲。
她将mp4插进T恤上的小衣兜,插上耳塞,苏濛濛的耳朵里就响起了悠扬婉转的曲子,那是根据神秘园的《来自神秘园的歌》改编而成的伦巴舞曲。
苏濛濛开始起舞、旋转,她和丁傲最常用的这个伦巴舞套路是两人甚为得意的,能很好地演绎一个乍离乍合、悲喜交加的爱情故事。
没有了丁傲的引带,有些动作苏濛濛单独做起来有些吃力,但她真的已经完全融入到了音乐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跳拉丁舞,现在的她只有音乐,只有舞蹈,只有一个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其余的,她都浑然不知。
跳着跳着,她就泪流满面,在舞蹈中演绎了太多的离别,如今,她真的与丁傲离别了。
一曲终了,下一支曲子还未响起,苏濛濛重重地喘了口气,好久没跳舞了,现在跳一支舞就累成这样了,看来是需要加大运动量了。
身后突然“啪啪啪”响起了掌声,苏濛濛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却见身后站了三个人,一个是刚才呵斥她的那个狱卒,另外两人虽因光线较暗看不太清楚模样,但显然是领导级的人物,那掌声,就是由其中那个稍显年轻的人发出的。
这时耳朵里又一首伦巴舞曲响起,她又开始脚痒,又想跟着音乐动起来。一瞥眼正看见那个鼓掌的人在张嘴说什么,然后又看见狱卒在对着她咆哮,还不停地张牙舞爪。她这才反应过来,正想摘下耳塞,那音乐声却戛然而止。
看来是没电了。还没等她从兜里掏出mp4看个究竟,那个狱卒已经打开牢门冲进来冲她吆五喝六的了:“你怎么回事啊你?使君在问你话,你竟然敢不搭理?”
使君?使君又是什么人?苏濛濛来不及细问,赶紧抽出手,垂首而立。
“还不见过使君和明君!”狱卒又喝道。
苏濛濛也不吭声。那被称作使君的人也跟着走进牢房,问她:“你耳朵里这是什么东西?”
这,这怎么解释啊?她摘下耳塞,又从兜里掏出那个小机器,递给使君。
使君竟然没敢伸手去接,而是示意狱卒接过来看看究竟。
狱卒也不太敢接,又不敢不接,于是犹犹豫豫地从苏濛濛手中接过那个新奇玩意儿,翻来覆去摆弄了好半晌,不时发出奇怪和惊异之声。
良久,使君从狱卒手中接过那玩意儿也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怎么个用法?”
“它——坏了。”看着使君和狱卒的表情,苏濛濛一直在心中暗自发笑,但现在使君冷不丁的发问,却实在是让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少在使君面前耍花招,老实交待!”那狱卒又开始冲着她嚷嚷。
“她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是我在田间捡到的,虽然不知道该怎么用它,可我见它着实小巧可爱,就一直带在身上了。刚才,就是想拿出来再摆弄摆弄,可还是一筹莫展。”
“那就先收起来吧。”使君虽然还有些怀疑,但也没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对狱卒嘱咐道,然后又问苏濛濛:“你叫什么名字?”
“苏濛濛”。苏濛濛抬眼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高高瘦瘦,虽看不清眉眼,却觉得他自有一股风流之色。
“嗯,好名字,让人想起江南的烟雨濛濛。”那使君轻轻笑了一声,“你刚才跳的是什么舞?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舞,但却很好看。”
“那是伦巴舞。”
“什么?真是闻所未闻。”使君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伦巴二字是怎么写的?”
“伦巴,天伦之乐的伦,巴,巴山夜雨的巴。”
“哦,咱大唐的艺术真是空前繁荣啊,还有这种舞,今日总算又开了眼界。”说着他又自言自语道,“伦巴舞,还真是一种新奇的舞蹈。”
果然是唐朝!苏濛濛心中竟有些许欣喜和安慰。对于舞者而言,如果穿越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她最愿意穿越的时空,就是唐代。因为在中国的舞蹈史上,唐代可谓是相当重要的一个时期。
可是这个使君对“伦巴”二字的发音却让苏濛濛觉得好笑,她忍不住纠正道:“是lūnba,不是l…nbā。”
昏暗中也能看到使君一脸茫然:“嗯?”
苏濛濛本来想说,“伦”要发一声,而不是“伦”发二声,“巴”发一声,那样会显得很土,但是话到嘴边才想起,这样说他们是听不懂的,于是她脑海中飞快地想了一下平上去入是怎么回事,才又开口说道:“伦,是阴平而不是阳平,巴,不能读成平声,大概相当于入声吧。”其实苏濛濛自己也搞不清楚入声和现代普通话中轻声的区别,只得说了一个“大概”。
使君愣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你是哪里人?怎么你们那里的发音和我们邢州不太一样?”
邢州?苏濛濛还来不及想邢州是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来历,只得支支吾吾:“唔,这个,说来话就长了。”
那个被称作明君的人说:“使君问你从哪里来,这有何难?”
使君见苏濛濛还是嗯嗯啊啊,便对那明君和狱卒说:“算了,把她带到大堂好好问问吧。”
“是!这就把她带上去!”
第二章 狱中之舞(下)
穿过长长的黑黑的走廊,苏濛濛被狱卒带到了明晃亮堂的大堂上。
那被称作明君的人正坐于大堂之上,那高高瘦瘦被称作使君的人坐在一旁,但那明君跟使君说话时却是必恭必敬,似乎那使君是来视察明君工作的领导。
使君时不时地抬眼上下打量苏濛濛。苏濛濛又瞅了瞅自己身上,黄T恤,有些发白并有一些破洞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日常生活、舞蹈两用的爵士舞鞋,专业的舞者几乎都是人脚一双这样的鞋子,什么时候都可以穿,不管跳舞与否都可以穿。因为那鞋子穿着很舒服,也挺好看,所以苏濛濛总是整天穿着爵士鞋到处跑,可是现在这个时空,那鞋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自嘲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的形象和装扮在这些人眼中是怪异之至。
“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身着黄色衣衫究竟是何居心?”使君还是安静地坐在一旁,那明君发话了。
苏濛濛抬起头,看了一眼黑黑壮壮却已有些老态的明君,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从一千多年以后的时空来的吧。
明君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大胆!你竟敢欺瞒本官!小心本官把你拉出去杖责七十大板,再将你打入大牢!”
“咳咳!”从使君那边传来咳嗽声。
明君脸色一变,往使君那边看了一眼,见他一手抚着下巴,正沉吟不语。
明君遂回过头来和颜悦色地问苏濛濛:“你可知道在我们大唐身着黄色是什么罪?”
“我不知道。”苏濛濛总是想不起来自称“民女”、“奴婢”。
“你——”明君又待发火,又强忍了下去,整了整衣冠,“你到底从哪里来?为什么会身着黄色衣衫?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大唐对服饰的禁令?”
“回明君,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和来历。我是在康国的一个偏僻的乡间被人发现的,当时我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等我醒来后,我根本不认识我周围的那些人,对自己的过去也毫无印象。康国有一户好心的人家收留了我,他们跳舞跳得很好。虽然他们从未教过我跳舞,但也不知何故,我醒来后自己就会跳很多舞蹈,于是他们就带着我来到中原,说是康国有很多人都到中原来跳舞。我也确实不知道穿黄色衣服是被禁止的,还请恕罪。”苏濛濛隐约记得中国舞蹈史的课上曾经提到过唐代时有很多少数民族的舞蹈家定居中原,如安国、康国、石国等西北少数民族的舞蹈,更是大量地传入中原,所以索性编造起自己的故事来。
明君一时有些愣住了,他转头看向使君:“使君,这小娘子的来历甚是可疑,你看——”
小娘子?这明君竟称她为小娘子?怎么这么别扭?难不成唐代的男人称女人都叫小娘子?
苏濛濛正兀自不自在,却见使君微微一欠身子,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对明君说:“倒也无妨。”
然后他将头转向苏濛濛:“我们邢州也有不少康国的人来此,你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康国人。”他仍然带着笑,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苏濛濛。
“你的舞蹈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装扮我也是生平第一次得见。倘若真像你所说,你又怎么会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