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酗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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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酗传奇-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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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几乎忍不住要冲过去告诉他们:“年纪大的人,吃得太油腻,肚子一定会痛的。” 
  这顿饭既然吃得并不愉快,小费本来就可以免了,只可惜一个人若是当惯了大爷,就算穷掉了锅底,大爷脾气还是改不了的。 
  所以付过账之后,他身上的银子更少得可怜。 
  拉哈苏还远在天边,他既不能去偷去抢,也不能去拐去骗,更不能去要饭,假如换了别的人,这段路一定已没有法子再走下去了。 
  幸好陆小凤不是别的人。 
  陆小凤就是陆小凤,不管遇着什么样的困难,他好像总有解决的法子。 
  黄昏后风更冷,路上行人已绝迹。 
  陆小凤背负着双手,施然而行,就好像刚吃饱了饭,还喝了点酒,正在京城前门外最热闹的地方逛街一样。 
  虽然他肚子里那点馒头早已消化得干干净净,可是心里却在笑,因为无论他走得多慢,岁寒三友都只有乖乖的跟在后面。 
  无论谁都知道陆小凤比鱼还滑,比鬼还精,只要稍微一放松,就连他的人影子都休想看得见了,他不停下来吃饭,他们当然也不敢停下来。 
  可是饿着肚子在路上吃黄土,喝西北风,滋味也实在很不好受。 
  岁寒三友一辈子也没有受过这种罪,孤松先生终于忍不住了,袍袖一拂,人已轻云般飘出,落在陆小凤面前。 
  陆小凤笑了,微笑着道:“你为什么挡住我的路?是不是还嫌我走得太快?” 
  孤松铁青着脸,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很有幽默感的人,何况他肚子里惟一还剩下的东西,就是一肚子的恼火:“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陆小凤眨了眨眼,道:“现在好像已到了吃饭的时候。” 
  孤松先生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赶快找个地方吃饭?” 
  陆小凤道:“因为我不高兴。” 
  孤松先生道:“不高兴也得去吃。”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强奸逼赌我都听说过,倒还没有听说过居然有人要逼人去吃饭的。” 
  孤松道:“现在你已听说过了。” 
  陆小凤道:“我吃不吃饭,跟你有什么关系?” 
  孤松道:“饭是人人都要吃的,你难道不是人?” 
  陆小凤道:“不错,饭是人人都要吃的,但却有一种人不能吃。” 
  孤松道:“哪种人?” 
  陆小凤道:“没有钱吃饭的人。” 
  孤松终于明白,眼睛里居然好像有了笑意,道:“若是有人请客呢?” 
  陆小凤悠然道:“那也得看情形。” 
  孤松道:“看什么情形?” 
  陆小凤道:“看他是不是真心诚意的要请我。” 
  孤松道:“若是我真心的要请你,你去不去?” 
  陆小凤微笑道:“若是你真的要请,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你。” 
  孤松盯着他,道:“你没钱吃饭,要人请客,却偏偏不来开口求我,还要我先来开口求你!” 
  陆小凤淡淡的道:“因为我算准你一定会来的,现在你既然已经来了,就不但要管吃还得管住。” 
  孤松又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长叹了口气,道:“江湖中的传言果然不假,要跟陆小凤打交道,果然不容易。” 
  好菜,好酒,好茶。 
  孤松先生道:“你喝酒?” 
  陆小凤道:“喝一点。” 
  孤松道:“是不是要喝就喝个痛快?” 
  陆小凤道:“不但要痛快,而且还要快。” 
  他满满斟了一碗酒,一仰脖子,就倒在嘴里,一口就咽了下去。 
  他喝酒并不是真的在“喝”,而是用“倒”的,这世上能喝酒的人虽不少,能倒酒的人却不多。 
  孤松看着他,眼睛里第二次露出笑意,也斟满一碗酒,一口咽下。 
  他喝酒居然也是用“倒”的。 
  陆小凤在心里喝一声彩:“这老小子倒真的有两下子!” 
  孤松面露得色,道:“喝酒不但要快,还要痛。” 
  陆小凤道:“痛?” 
  孤松道:“痛饮,三杯五杯,喝得再快也算不了什么。” 
  陆小凤道:“你能喝多少?” 
  孤松道:“能喝多少也算不了什么,要喝了不醉才算本事。” 
  这冷酷而孤傲的老人,一谈起酒经,居然也像是变了个人。 
  陆小凤微笑道:“你能喝多少不醉?” 
  孤松道:“不知道。” 
  陆小凤道:“难道你从未醉过?” 
  孤松并没有否认,反问道:“你能喝多少不醉?” 
  陆小凤道:“我只喝一杯就已有点醉了,再喝千杯也还是这样子。” 
  孤松眼睛里第三次露出笑意,道:“所以你也从未真的醉过?” 
  陆小凤也不否认,一仰脖子,又是一碗酒倒了下去。 
  棋逢敌手,是件很有趣的事,喝酒遇见了对手也是一样。 
  不喝酒的人,看见这么样喝酒的角色,就很无趣了。 
  青竹、寒梅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脸上也全无表情,慢慢的站起来,悄悄的走了出去。 
  夜寒如水。 
  两个人背负着双手,仰面望天,过了很久,青竹才缓缓问道:“老大已有多久从未醉过?” 
  寒梅道:“五十三天。” 
  青竹叹了口气,道:“我早已看出他今天一定想大醉一次。” 
  又过了很久,寒梅也叹了口气,道:“你已有多久未曾醉过?” 
  青竹道:“二十三年。” 
  寒梅道:“自从那次我们三个人同时醉过后,你就真的滴酒未沾?” 
  青竹道:“三个人中,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大家才都能活得长些。” 
  寒梅道:“两个人清醒更好。” 
  青竹道:“所以你也有二十年滴酒未沾。” 
  寒梅道:“二十一年另十七天。” 
  青竹笑了笑,道:“其实你酒量比老大好些。” 
  寒梅笑了笑,道:“酒量最好的,当然还是你。” 
  青竹道:“可是我知道,这世上绝没有永远不醉的人。” 
  寒梅点点头,道:“不错,你只要喝,就一定会醉的。” 
  只要喝,就一定会醉。 
  这句话实在是千古不变,颠扑不破的。 
  所以陆小凤醉了。 
  屋子很大,生着很大的一炉火,陆小凤赤裸裸的躺在一张很大的床上。 
  他一向认为穿着衣服睡觉,就像脱了裤子放屁一样,是件又麻烦、又多余的事。 
  无论谁喝醉了之后,都会睡得很沉。 
  他也不例外,只不过他醒得总比别人快些。 
  现在窗外还是一片黑暗,屋子里也是一片黑暗,他就已醒了,面对这一片空空洞洞、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痴痴的出了半天神。 
  他想起了很多事,很多非但不能向别人叙说,甚至连自己都不敢去想的事,也许为了要忘记这些事,他才故意要跟孤松拼酒,故意要醉。 
  可是他刚刚睁开眼睛,想到的偏偏就是这些事。 
  该忘记的事为什么总是偏偏忘不了? 
  该记的事为什么总是偏偏想不起? 
  陆小凤悄悄的叹了口气,悄悄的坐起来,仿佛生怕惊醒了他身边的人。 
  他身边没有人,他是不是生怕惊醒了自己?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他身边虽然没有人,屋子里却有人。 
  黑暗中,隐约可见一条朦朦胧胧的人影,动也不动似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坐了多久。 
  “醉乡路稳宜常至,他处不堪行。”这人叹息着,又道:“可是这条路若是去得太多了,想必也一样无趣得很。” 
  陆小凤笑了。 
  无论谁都笑不出来的时候,他却偏偏总是会忽然笑出来。 
  他微笑着道:“想不到阁下居然还是个有学问的人。” 
  这人道:“不敢,只是心中偶有所感,就情不自禁说了出来而已。” 
  陆小凤道:“阁下夤夜前来,就为了说这几句话给我听的?” 
  这人道:“还有几句话。” 
  陆小凤道:“我非听不可?” 
  这人道:“看来好像是的。” 
  他说话虽然平和缓慢,可是声音里却带着种比针尖还尖锐的锋芒。 
  陆小凤叹了口气,索性又躺下去:“非听不可的事,总是不会太好听的,能够躺下来听,又何必坐着?” 
  这人道:“躺下来听,岂非对客人太疏慢了些?” 
  陆小凤道:“阁下好像并不是我的客人,我甚至连阁下的尊容还未见到。” 
  这人道:“你要看看我?这容易。” 
  他轻轻咳嗽一声,后面的门就忽然开了,火星一闪,灯光亮起,一个黑衣劲装,黑巾蒙面,瘦削如兀鹰,挺立如标枪的人,就忽然从黑暗中出现。 
  他手里捧着盏青铜灯,身后背着把乌鞘剑,灯的形式精致古雅,剑的形式也同样古雅精致,使得他这个人看来像是个已被禁制于地狱多年的人,忽然受到魔咒所催,要将灾祸带到人间来的幽灵鬼魂一样。 
  甚至连灯光看来都是惨碧色的,带着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意。 
  端坐在椅子上的这个人,也就忽然出现在灯光下。 
  炉火已将熄灭。 
  阴森森的灯光,阴森森的屋子,阴森森的人。 
  他的衣着很考究,很华丽,他的神情高贵而优雅,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带着种发号施令的威严,可是他看起来,还是个阴森森的人,甚至比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更可怕。 
  陆小凤又笑了,道:“果然不错。” 
  这人道:“不错?我长得不错?” 
  陆小凤笑道:“阁下这副尊容,果然和我想像中差不多。” 
  这人道:“你已知道我是谁?” 
  陆小凤道:“贾乐山。” 
  这人轻轻吐出一口气,道:“你见过我?” 
  陆小凤摇摇头。 
  这人道:“但你却认得我。” 
  陆小凤微笑道:“除了贾乐山外,还有谁肯冒着风寒到这种地方来找我,除了贾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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