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他还是他，离开也还是他。”素颜也不禁泪流，滑落了双颊，滴落在衣襟上。
在这个时候，她仿佛见到了昔日那个少年……
一旁的船篷内，灯光闪了又闪，安静而无声。
纳兰雨的歌声里面的人儿能听到，缓缓传到了她们耳中，她们心中。
这是纳兰雨的伤，也是他昔日故友的伤。
轻微的哭泣声，从船篷里传了出来。
有人在安慰，却掩不住悲戚。极力在掩饰，哭声却传出船外。
“曾经容颜为何变成回忆我的离开真的情非得已……”纳兰雨的声音又响起，独特的嗓音让听到的人都颤动着心。
在很多人看来，最能用来诠释悲伤的，就是音乐。
它有独特的音符，独有的旋律，让人的心随之变幻，怎样都维持不住。
在乐曲中，人们容易迷失，却也容易在音乐中看见自己。
纳兰雨写的歌，写的伤，他自己最明白是在表达什么，所以他深深地沉在音乐中，思念着那个想要挽回的女子。
他不愿、不想、不甘，放弃曾经的温柔。
“……对你还很在乎，纵然已经别离，心中如何放得下……”
嘶声力竭般的一句，远远地回荡着。
最主要的副歌部分完毕，纳兰雨的声音短暂地停下，唯有旋律还在荡漾。
他轻轻地抬头，向着船篷所在望去。
芳影在灯光中一动不动，他看不出里面的人在做什么，是否为他而感动。
他的旋律在继续弹奏。
“如今我早已离开，你当我也只是陌生人。”
“纵然偶尔再见面，我们是否会擦肩而过。”
……
“曾经容颜为何变成陌生，我们明明说好走到最后。”
“管他多么困难，只要携手一起。”
“当时我是这样想。”
……
“曾经容颜为何变成回忆，我的离开真的情非得已。”
“对你还很在乎，纵然已经别离。”
“心中如何放得下。”
一首歌，纵然再伤感，也渐渐到了尾声。
一段伤，纵然隔再久，也无法让人忘记。
一段情，纵然被时间冲刷，却也历历在目。
一段往事，纵然已逝水流，却也刻骨铭心。
音律止，纳兰雨放下了手，默默看着船篷的方向。
他祈求得到原谅，他知道曾经错的是自己，他也后悔了。
如今，他只希望对方能亲口告诉他，愿意原谅他的一切过失，能待他如往常那般。
但是没有……
船篷里的灯火息了，呜咽声也在万籁俱寂的夜中归于黑暗。
风吹过，只有冰凉冰凉的感觉。
纳兰雨的神情很苦涩，他看了看双手，看了看古琴，心真的好痛好痛。
莫非他挽不回曾经？
一侧，素颜和杀杀均是担忧地看着他，心绪很是紧张。
妖精没有出来，比较出乎两人的意料。
其实她们都看得出来，在纳兰雨不在的日子，妖精也是很想他的。但此时此刻，两人近在咫尺却宛若天涯相隔。
他们该怎么办？
素颜想开口安慰，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月色下，摇摆的船只上，三人很宁静。
宁静得有些僵硬，连空气都仿佛要为此凝固。
一滴泪，滑落！
宛如打破黑暗的最后光明，却再度淹没在无光的水流中，不知被冲刷到了哪里。
纳兰雨倚靠在船舷上，很是伤感。
他想要挽回曾经，那一切他都放不下，忘不了。
但这个机会，出现在他的面前，结局是否能如愿？
他忽然伸出了手，对着夜空伸了出去！
天幕上，一颗星辰都看不见，连皓月都在乌云中隐藏起来，是那般黑。
他的手掌，伸出，合拢，是想抓住什么？
他什么也抓不住，空气会从指间轻易地流逝。而昔日的温柔，更是难以描述，他当如何去抓回？
他只能伤痛。
素颜几番要开口，却接连几次无声。
话到嘴边，她该如何安慰？
她只能默默地看着纳兰雨，同纳兰雨一样，心间流淌着悲伤的河流，循环地转动，怎样都不尽。
她的神色，忽然浮现一抹伤意。曾经沧海，全都浮现心头。
杀杀站在旁边，对几人之间的感情了解并不多。
她与纳兰雨相识之际，虽然关系快速升温，但有些事情，依然不明白。
但她却也感受得到一抹淡淡的忧伤。
随着已逝的音乐，空气，缓缓飘荡在四周，让人沉寂，
……
忽然，那边船只上的船篷抖动了一下，随着一只嫩白小手被拉开。
一道身影，翩然出现在船只上！
纳兰雨三人立刻有感，转头望过去，将来者收入眼底。
“不是妖精……”纳兰雨的嘴唇轻微动了动，对视到一双冰清般的目光，喃喃道：“是木子……”
又是一位昔日的故友，同样来到了此地。
——
【纳兰雨：求推荐呢。同时表示，这首歌本人亲自唱过……】
第10章 一眼至深处
夜黑得仿佛天空消失了。
仅有的微光在水面上挥洒出来，四处都透射着一股朦胧感。
船只摇晃着，纳兰雨坐在上面，神情有些伤感。
“她或许是放不下脸面，我去劝说一下。”
素颜轻轻说道，仿佛是找到了一句算是安慰的话语，担忧又无奈地看了纳兰雨一眼后，便向着另一艘船只而去。
船篷外，素颜对木子点点头，进入了蓬中。
而木子则是离船而来，走到纳兰雨面前。
杀杀无奈摇头，也转身离开了此地，进入了妖精所在的船篷。
转眼，这艘船只上只剩下纳兰雨和木子两人。
谁都看出来了，木子似是有什么话要对纳兰雨说。
她风姿绰约，宁静地站在旁边，一身蓝皮裙衬托出纤纤身材。精致的面容上，一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眸光落在了纳兰雨身上。
这一双眼睛，似能看破一切的枷锁，看到最深处。
曾经，这一双眼睛就改变了某些事情……
“好久未见，不想许多事情都发生了这么多变化。”纳兰雨摇头苦涩道。
他靠在船栏上，触感上传来冰凉的感觉，似乎能够渗透到他的心间，将他的心灵都冻结住一般。
他身冷，心冷。
他显得非常失落。
“谁都想不到你会离开得那么突然。”木子轻声开口道，坐在了纳兰雨身边。
纳兰雨微微抬头，向着木子看了过来。
木子亦是幽幽地望过来。
又是那一双似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纳兰雨一时竟是痴了。
他想到了曾经。
记得在与故友一起时，因桌面网游之故，他们反正不会见面，纳兰雨用文字表达出来的形象，与现实截然不同。
但微笑后的痛苦，依然被捕捉到了。
虽然绝大多数的人都看不透他，但木子却可以，一眼看见他内心的伤。
在那个夜里，说出了他心里的伤痕，让他甚为震惊。
他想不到，自己的悲哀原来还是会有人懂的……
如今，两人再临一起，坐在小舟上。
木子是否又从他的心里看出了什么？
又是哪一条伤痕被捕捉，又是哪一段痛楚被揭开？
纳兰雨本来以为木子会说出他的伤，他们可以籍此谈论下去。
但是没有！
木子并没有说出什么！
纳兰雨其实很担心，他心里的痕迹，他早已习惯一个人深深隐藏，就像是埋葬在记忆里，除了自己再没有人知道就好。
习惯成自然，他反而害怕被人看出心事。
但这次，木子除了深深地看着他，却不曾开口。
为何会如此？
纳兰雨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对视着那双清澈的眸子，竟有些胆怯！
他觉得，自己的秘密或许被发现了。
但对方为何没有说出口。
是因为明白了他的伤，知道他不想揭开，所以沉默？
纳兰雨猜测着，胡思乱想着，一言难发。
月色下，两人同在一抹光里面，彼此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或者说，他们之间的交流已经无需语言了。
纳兰雨的心，木子能懂。
但木子的心，纳兰雨懂么？
他忽然有些茫然了……
他发现自己对身边的人，竟了解得如此肤浅。
一如他昔日离开时，他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会伤了无数故友的心。
如今后悔，太迟。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木子轻轻问道。
“我能挽回曾经么？”纳兰雨喃喃地道。
“能！”木子说得很坚定。
但……真的能么？
纳兰雨不禁抬头向着旁边另一艘小舟上看去，眼底闪过一抹痛心。
灯火渐渐都灭了，黑夜越来越深邃。
纳兰雨和木子又轻轻谈论了一夜，同时另一艘船只内也说了一夜，说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破晓的光芒在天际升起，世间的一切都像是复苏过来。
“这里每一天都要战斗，从未停止，我们白日里似乎没法多多交流了。”木子微微说道。
来到此地几日的她，对目前的情势比之纳兰雨要了解不少。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玉狮岛周围就是一处修罗场，血海尸山乃是主题，杀戮是伴奏，生命是点缀。
“我明白，夜里再聊。”
纳兰雨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木子一眼，又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转身离去。
木子一直注视着纳兰雨的背影，眸子中闪烁着一丝理解的光芒。
她这是……又看出了什么？
纳兰雨并不知道，在他刚刚离去的同时，相隔不过数米的另一艘船只上，船帘被无声地掀了开来。
一道在阴影中的身影看不出样子，怔怔地盯住了远离的他。
……
海畔，潮起潮涌。
微微带着一抹如血般的红色朝霞覆盖了高空，偶有惊雁飞过。
朝廷一方的人齐齐聚集在海滩上，他们枕戈待旦，为了每一日的战斗，早已是轻车熟路，明白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