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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人们开始起哄,纷纷赞扬着金兆枫的正义。民心所向嘛。
姐姐站在路面看完了全过程,她刚才真的被吓了一跳,现在看见弟弟毫发无损,一颗心才踏实了下来。她轻轻地打了一下弟弟,埋怨道:“怎么当街打人啊?真够不文明的。”
金兆枫笑了一下,“回家别跟妈说这事儿,根本就不怨我。这个老败类!”
……
第一章风花雪月 (34)惹祸不怪我
次日,星期一。金兆枫刚一到办公室,就看见行政处的人正在等他。他被告知,局长有请。于是,心怀忐忑,迅即前往。
一进局长室,还没来得及问好,金兆枫就领教了局长吃完枪药一般的咆哮。“你是国家干部还是土匪呀?竟敢光天化日之下随意出手打人。你知道那车上坐的老干部是谁吗?人家是到大型会议上作重要报告的,就因为你,会议延期了十几分钟。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声音之大,震得墙壁嗡嗡地响。
“我是国家干部,我相信,真正的共产党员是坚持实事求是原则的。他的车违章逆行,他的人先动的手,我是自卫的。我姐姐怀孕好几个月了,我们姐儿俩差一点儿让他的车撞着。甭说把我们撞死,就是把我姐姐撞个好歹的,他负得了这个责任吗?当官儿的要是这样,那就是给共产党抹黑,破坏党的纯洁性。”
“少给我说废话!要真撞了你们,有交通队管呢。你就是……”
金兆枫气愤地打断了局长的话。“亏你还是我的领导,这种混蛋话也说得出口?交通队?我死不要紧,可我姐姐身上是两条人命啊。如果我姐姐是你女儿,你还这么想吗?你要真还这么想,那你就不是人了!我一直挺尊敬你的,可现在我知道了,你不配!见着比你官儿小的你就装正统,见着官儿比你大的你就连党的原则都不顾了。告诉你,官儿再大也有党中央管,你脚下的土地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你们家里有怀孕的没有?我现在就盼着她们赶紧让车撞着,千万别撞死,撞流产了最好!”
“你混蛋。我看你是不想干了。要不是我跟首长说好话,你现在早就给关起来了。”局长拍桌子瞪眼睛,大兴雷霆。
“关谁呀?你多余替我说好话,我不领情。你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首先把情况了解清楚。监狱是国家机器,首长职位再高也无权随意关押他人。他再坏,能比千人恨万人骂的四人帮还坏吗?”金兆枫没想到局长的水平竟然如此低下,原来高看他了。
“你太放肆了!首长在文革期间曾经受到过四人帮的迫害。人家……”局长辩解道。
“那他就更应该知道被迫害的滋味儿。难道被迫害过就成了他现在藐视他人的政治资本吗?他为什么不忆苦思甜呀?我拥护共产党的领导,可共产党的队伍里也不是纯洁无瑕的,要不然,林彪四人帮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有的人违反交规受不到惩罚?为什么有的人养狗伤人?我最恨的就是败类!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说你看我是不想干了。告诉你,我喜欢在能真正为人民服务的机关工作,我喜欢没有蛀虫的环境。我想向革命先烈看齐,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你知道你把人家打成什么样子了吗?严重脑震荡,鼻骨粉碎性骨折,下颚骨骨裂,还掉了三颗牙。现在你有机会了,把你伶牙俐齿的本事好好发挥发挥吧。”局长拿起电话,拨通后,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已经和小金谈过了。让他们过来吧。”他放下电话,接着对金兆枫说:“刚才公安局的人来了。你和他们说说吧。”
少顷,进来两位警察。于是,开始了问话和答话,开始了陈述和记录。金兆枫重点强调了对方的违章在先,强调了对方的蛮横粗鲁,强调了险些发生的事故和怀孕的姐姐,也说了自己的情绪失控。他说,被打的人是个练过武的人,在他率先动手的时候,车里的首长并没有下来制止。
第一章风花雪月 (35)违心强辞职
“我们相信是对方先动的手,是他无礼在先。但是,人已经被你打伤了,你必须赔偿医药费和误工费。你们局长已经和我们介绍了你的情况,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医药费和误工费一共是三百八十七块四毛二,明天交到我们队里去吧。”
待警察走后,金兆枫不解地问局长:“我好像没弄明白。您是不是给我说情了?”
“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下手有这么狠。咱们吵归咱们吵,关起门来吵得面红耳赤狗血喷头都没关系,可我不能眼看着警察把你抓走。其实,我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相信你的。”
愧疚油然而生。金兆枫痛悔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想了半天,他终于开了口。“要不……我辞职算了。事到如今,我官复原职的希望肯定是不大了,我觉着在这儿的前途特渺茫,再干下去也没意思。我是因为犯财迷才给撤的职,干脆您就放了我,让我当财迷去吧。”他狠下心来给自己指明了一条出路——违心的出路。他留恋这个工作,不管当不当处长。毕竟,这里是他收获人生的第一站。唉!算了,别难为别人,也别难为自己了,走吧!我可爱的祖国呀,为什么总是有人去当秦桧害人,为什么草民布衣活得就这么难啊?
“想都甭想,你现在的工作是最适合你的工作了。想辞职?我不批你,你这辈子就凑合着在这儿呆着吧,哪儿也甭打算去!”局长的态度很坚决。
“过一会儿我来交辞职信,拿完东西就走人,这儿以后就和我没任何关系了。你不批也得批。”金兆枫边说边走出了局长室。
“败类!”局长声嘶力竭地叫着,分贝数比金兆枫刚进来的时候还高。
就这样,挨了局长一顿臭骂,挨了处长狠狠的一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道回府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真想回头再看一眼,但他咬咬牙,忍住了。
回到家,当老妈听说儿子已经辞职的时候,嘴张了好久也没合上。在她看来,男人没了工作,家里的天就破了,又要麻烦女娲拿着五彩石子来补了。
“老在机关呆着有什么好的啊?您就让我换个活法儿吧,我求求您了。我向您保证,以后一定多学本事多学好,再也不让您操心着急了。我有谱儿了。”金兆枫总是有本事哄骗老妈,两次惹漏子都没跟老妈说实话。他暗下决心,以后不能再胡来了。
“有什么谱儿了?处长都不当了,你可真够傻的。”老妈不快地说。她是不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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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上外企,要不就自己做生意。反正我不想再跟机关里圈着了。”其实,他能有什么谱儿啊!没那么快呀。“中午我帮您做饭吧。您想吃什么?”他惶恐地闲着殷勤。
“什么也不吃,吃气就饱了。”老妈一边说着一边进了自己的屋子。
中午,他做了几道老妈爱吃的菜。金家的男人是顶讲究的,手上的功夫和嘴上的功夫一样出色。可当他端到正房请老妈吃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老妈只是翻了个身子,后背朝着他,冷冷地拽出一句没有咸淡的话:“挺香的。你自己吃吧。”
该吃晚饭的时候,金兆枫的孝心得到了和中午同样的回报——老妈还是不吃。他着急了,六神无主了,暗骂着自己的鲁莽和不孝。
第一章风花雪月 (36)爷爷解宽心
姐姐下班了。听完弟弟说的情况,她径直进了老妈的房。金兆枫悄悄地站在门外偷听着。没过一会儿,就听见老妈的哭声,是那种强忍悲懑的哭声。他慢慢地蹲在地上,心里很痛。
院外有人唱起了戏,熟悉的声音由远渐近。
“一马离了西凉界,
不由得薛平贵泪洒襟怀。
青是山绿是水花花世界,
薛平贵好一似孤雁归来。”
字正腔圆,煞是好听。随着声音一起进院门的,是已经八十岁还身强体健的爷爷,后面紧跟着笑呵呵的大伯。
金兆枫见状赶紧跑上前去。“爷爷,您老玩儿得开心吧?大伯,您来啦。”
老妈和姐姐也从屋里迎出来,老妈的眼圈还有些红肿着。大家一面问候着一面走进了正房客厅。分别落座以后,爷爷发话了。“今天这意思有点儿不对头哇。家里出什么事儿啦,老丫头?”老丫头是爷爷称呼老妈的专利,这个称呼自打老妈进了金家的门就一直带着。
老妈红肿的眼眶里又盛满了泪水。她带着哭腔地告诉爷爷和大伯说,儿子辞职不当干部了,要自己单练了。她埋怨着儿子人大心野不服调教,埋怨着自己教子不利愧对先人。
众人无语,各自想着应该说些什么。
还是爷爷先开了口。怹看着自己的孙子。“你做事情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我也不问你前因后果了。当真不想干啦?你想好了吗?”
金兆枫的眼光躲避着爷爷,心里害着怕。“啊是。真的不想干了。”
“那你倒是想干点儿什么呀,从商?咱们家祖辈儿流传的就没出过买卖人。你想好了再说啊,可不准蒙骗我。”
“我不敢骗您,爷爷。我还没想好要干什么呢,我就是不想在机关干了。最近我出了点儿事儿,挺丢人的。辞职报告我都交完了,我的东西也都拿回家来了。”金兆枫硬着头皮说。
“嗯,也罢。不想在机关干了那就不干,也省得沾染上小官僚的恶习性。现在的形势这么好,也没必要非得一棵树上吊死,这不是还没到叫王承恩的时候呢吗?吃完饭好好想想,晚上咱爷儿俩聊聊,爷爷给你出出点子。别让你妈难受了,你姐姐还怀着孩子呢。来吧,咱们跟你大伯一块儿,开饭。”
王承恩乃是明崇祯帝时的司礼监太监,是崇祯帝在煤山上吊时的唯一陪伴者。因为崇祯帝在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叫了一声王承恩,故而老北京城内就把人在最倒霉的时候比喻为:叫了王承恩了。
老妈终于在晚饭的时候吃了些东西——半碗米粥,几丝北京辣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