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天子]废后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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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子]废后复仇-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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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终究还是松开了手,似乎是累了,低笑了一声,肩膀一塌,却慢慢退了几步,又转身向着殿外走去,一身掩藏不住的狼狈。

他终究,还是个孤家寡人!

前面的长夜啊,这长安的长夜,还是这样地深,除了这孤独的皇宫,哪里还有别的什么地方亮着灯?

他不敢去那黑暗的地方,竟然只有在这些地方待着。

背后忽然传来宫人悲切地一喊,“太皇太后——”

刘彻走到殿门处,僵硬地回头看,窦太皇太后布满皱纹的手指间,那简单的银钗落了下来,烛火被那钗钿一扫,晃了一下,这风云三朝的窦漪房,便这样倒下了。

脑海之中,忽然浮现起阖宫欢庆的时候,她脸上带着笑,将宫里新制的糖塞给他和阿娇……

陈阿娇跌跌撞撞往前走,只是走到了近前,看着那纷纷乱乱的场景,又退了几步,然而她一直紧紧地扣住手中的诏书,不肯放手。

左手攥紧了诏书,她慢慢地扭过头,一双眼在烛火之下,似乎闪动着什么光,她一步一步向着他走过来,在他面前站住了,右手抬起,“啪”地一声!

他侧头,脸上五道指印,却又扭过头来重新看她,她咬着牙,眼底含着泪,却不肯落下来,“你不孝!”

就算窦太皇太后再过分,那也是他们的祖母辈,小时候的糖果,宫花,太皇太后亲手做的风筝,在下雨的时候给他们念的歌,采薇,采薇……

她从他身边走过去,睁大眼,不让泪水落下来,一脸的狠色,像是在跟这弄人的命运较劲,也像是与自己较劲,“郭舍人——”

郭舍人已经被这接连而来的变故惊得手足无措,听陈阿娇朗声这么一喊,连忙过来:“夫人——”

“陛下有诏,免窦氏一族死罪,着你即刻宣诏于廷尉府,敕令——”终究那眼眶蓄不住泪水,一下夺眶而出,可是她的表情却还是那样冷硬,像是严冬,话语一顿,再出口的时候,却沉极了,还是那样平稳,“太皇太后殁,全、族、戴、孝。”

郭舍人从陈阿娇手中接过了那带血的诏书,连夜策马奔往廷尉府,一路上郭舍人不住地在擦眼泪,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哭,一点也不像个男人,可就是忍不住,只是到了廷尉府,忽然便止住了,麻木着一张脸,着令张汤开了牢狱,对着所有人宣读了诏书。

窦婴接诏,却在听到“太皇太后殁”的时候嚎啕大哭,整个牢狱之中,一片哀声。

张汤亦未想到当中变故,却缓缓从廷尉诏狱之中出来,负手往天际一望,墨蓝的天空,星月高悬,秋夜的好天气,忽地便想起那一日,夫人站在甘泉宫前,轻轻地仰起脸,看那天空,说——

张汤,今天天气,很好呢。

☆、第八十三章 刘弗陵(修)

窦漪房就这么走了,陈阿娇看着放在台阶前那婴儿拳头开口大小的小碗里面开了的篷子,却淡淡道:“快深秋了,也开不到什么时候了。”

旦白知道陈阿娇今日心情郁郁,全宫戴孝,主持哀礼,长乐宫,便已经成为了王太后的天下了。

“夫人不是说喜欢碗莲吗?来年夫人可以让宫人们试试碗莲……”

“碗莲太娇弱,不易养。”她摇了摇头,然后起身,身上还穿得素净,这月余以来已经清瘦了不少。

陈阿娇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淡淡问道:“听说卫青快要还朝?”

“是,主父偃先生已经着人递了消息进来。”回话的是馥郁,她心思比较缜密,很受陈阿娇的信任,即便一开始她是刘彻的人,不过在这种时候,她知道自己应该忠于谁。

陛下,似乎一开始就是非常纵容娘娘。

“还有一事,卫子夫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已经悄悄派人送信出去了。”

陈阿娇点头,却没有多做表示。

卫青回来,卫子夫也可以彻底解决了,有的事情拖得太久,她心里不舒服。

每每想到卫子夫,她就想到自己的孩子,“去看看卫子夫吧。”

近日事情缠身,现下曾腾出时间来。

陈阿娇说过,衣食都不必管够,宫人们也怠慢得很,谁都知道下一任的皇后是谁,根本不会去向卫子夫献殷勤,生怕得罪了嚣张跋扈的陈阿娇,这陈夫人的手段在外人传来,可是厉害极了。

这宫里太冷,陈阿娇进去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了长门,江充已经得到了刘彻的大力提拔,这一次能够解决掉赵王和窦氏,江充乃是出了大力气的。

不过,江充的作用,在陈阿娇来说,却并非在这里。

赵王叛变之事牵连很大,不过也坚定了刘彻要削除藩王势力的决心,推恩令已经在再一次的草拟之中,准备颁向各诸侯国。窦氏因此覆灭,窦氏几乎都沦为了平民,只有一个窦婴还留下来,只是除了窦氏之外,还有一个人受到了牵连。

这个人,便是之前为窦氏和赵王求情的严助。

严助,能文能武,怕是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会栽在这件事情上面,只因为——他不该得罪张汤。

此前在宣室殿中,严助与张汤政见不合,在处理赵王一事的主张上面,严助指责张汤太过歹毒,就已经让张汤动了杀心,主父偃曾经刻意提过此事,后来又有刘彻对严助的上奏大为恼怒。

太皇太后离世后不久,张汤就办了一件大事,借淮南王旧事捉了严助,下了诏狱,上奏云:严助与淮南王刘安私交甚密,此前无有证据,此时却已经搜出了严助所收受的一箱黄金,并且严助与赵王也有书信往来,信中提及美言以及阻止陛下削藩一事。严助此人,已非忠臣,当下诏狱。

刘彻看了张汤的奏表许久,然后将严助交给了张汤发落。

在陈阿娇站到卫子夫面前的时候,廷尉府诏狱之中的张汤,却将一杯鸩酒放到了严助的面前。

“严大人,严将军,该上路了。”

严助却看着张汤大笑起来,“张汤啊张汤,你这等阴险卑鄙的小人,必定会不得好死!”

这种话,张汤已经听多了,一开始听的时候,也许还有感觉,不过久而久之,他发现自己活得很好,甚至越活越好,也就不那么介意了。善始善终也好,不得好死也罢,他张汤已经来这世上走了一遭,也算是不虚此行,不枉此生。

张汤垂眼,双手交叉与袖中,站在这狱中,脊背挺直,不曾弯折:“严大人若是高风亮节,便不会被我这等阴险卑鄙的小人,拿住了证据。”

“哈哈哈哈……好一个张汤,好一个冷面的判官,好一个阴险毒辣的刀笔吏!好,好,好!”严助连道了三声“好”,又抚掌大笑起来,“你与我的怨,怕不是在宣室殿之中结起来的,而是我事后在殿外对你说的那句话吧?”

严助此前的冷言冷语,都没有能够令张汤动容,反倒是这平淡的一句,让张汤一下抬起眼皮来看他,表情寡淡的脸,带着一种深重的杀机。冷峻的面庞,上挑的眼角,那妖邪的感觉又涌出来了。

“你都是死人了,便不该胡言乱语。”

严助看着眼前那一杯鸩酒,在知道窦氏倾覆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张汤不会放过自己。“纸是包不住火的,张大人,你与刘陵有染,却还要将淮南王赶尽杀绝,如此小人行径,还觊觎着皇帝的女人,你也是个死人了。”

张汤竟然对着严助一笑:“上路吧。”

严助再次大笑三声,毅然一端酒,仰脖喝下。

这样的场景,张汤见过很多次了。

他轻飘飘地转过眼,揣着手出去了,上路吧。

张汤想着,如果自己哪一天死了,绝不能以鸩酒结束,血气男儿,当以刀剑为结束。

只是走到牢门口,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严助坐在那里,闭上眼睛,嘴角落下了鲜血,却还没有倒下。

陈阿娇也说,他若是自己了结,必是自刎。

严助说,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死,不死,又能怎样?

“死,不死,你都已经输了。”

陈阿娇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卫子夫,她已经呆滞了起来,看上去很是惹人怜爱,只可惜,站在她面前的,是冷漠的陈阿娇。

卫子夫听到声音,抬起眼,看着陈阿娇,却忽然之间大声尖叫起来:“啊——”

陈阿娇坐在了整个大殿上唯一的座位上,轻描淡写地问道:“卫青将军可给你回信了?”

卫子夫一下警惕起来,“卫、卫青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昔日娇艳的美人,如今已经骨瘦如柴,一张脸瘦得巴掌大,便更显得那一双眼睛很大了。

陈阿娇向着身边一伸手,旦白将一只小小的竹筒递到了陈阿娇的手上,她拿着那竹筒,在卫子夫的面前一晃,卫子夫眼睛都直了,“你从哪里来的!快还给我!”

“呵,”陈阿娇轻笑,“我以为卫娘娘你都疯了,不认识这东西了。”

卫子夫本来是想装疯卖傻的,她知道卫青回来就是自己的机会,只要卫青提出见自己,对于功臣,刘彻不可能什么也不说的,到时候她就有机会重见天日,更何况就算是王太后并非真心喜欢自己,她也会因为厌恶乔姝,而偏向自己的,宫外还有平阳公主,她并非没有翻身的机会!

可是现在,一切都被陈阿娇破坏了,她恨得发狂,便要冲上去抢东西,却被陈阿娇身边的宫人一脚踹在膝盖上,跪了下来,疼得泪眼朦胧。

“卫娘娘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卫青大将军认识了一名叫做卫婠的女子,那卫婠带着小时候弟弟送给自己的埙,还会吹很多好听的曲子……”

陈阿娇缓缓地说着,满意地看到卫子夫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其实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该不会卫子夫本身便不是卫青的姐姐吧?

不过是不是,都不是什么问题了,因为只要陈阿娇说不是,那就不是。

卫子夫终于知道了陈阿娇歹毒的用意,她站起来,朝她疯狂地大骂:“你这个贱人!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才是卫青的姐姐,本宫才是卫青的姐姐!”

陈阿娇只觉得她愚昧可笑,到今天,卫子夫还没有明白吗?

她也不说话,只是任由卫子夫在那里发狂,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才一挥手,让宫人上去制住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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