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所看到的一切,足以让她展开丰富的想象力,胡思乱想。我的自作聪明,实际上愚顽可笑。
我想跟她说,我的确罪孽深重,思想有待整顿,不应该对你不坦白,这简直比杀人越货、比反人类还不可饶恕,但变起突然,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向组织交代,既然比冰雪还聪明的你提前知道了,我就不再隐瞒、、、、、、我几乎看到了张芬的笑脸,却马上故意扳起脸孔,说:“认不认错是态度问题,能不能让我接受你的认错是能力问题。既然态度端正了,念你初犯,姑且饶你一次,不可造次!”
“谢主隆恩!”我便适时呈上手中礼物,说什么恩主寿诞,小人备了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之类、、、、、、
公车终于向前挪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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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快到站的时候,窗外下起雨来,噼里啪啦打在公车玻璃窗上。
“是冰雹耶!”“下雪了?”几个女生兴奋地尖叫起来。
下了车,我快步走向小区,走着走着,甩开膀子跑了起来。
我的心,早已飞回了小区那间温暖的出租屋。我想,张芬现在一定抱着布娃娃躺在床上等我回家,也有可能正捧着相书在算命,或者将面膜敷在脸上,猫在房门后,像以前那样等着我回家吓我一跳。我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在乎她的,突然发现她平日说的那些笑话,原来如此可爱:她说“动若脱兔”的“脱兔”,就是脱了毛的兔子;她说“凌迟处死”的“处死”,就是在Chu女的时候就死去;说鸡粪是鸡蛋的防违标志,说拿个鸡蛋砸在石头上,劈啪一声,石头碎了。说完这些傻不拉几的笑话后,又一本正经地跟我说:“当听到不好笑的笑话的时候,你也要装作很好笑,这样 你就成熟了!”
一整天杳无音讯,我觉得我真跟她离了三秋之久,甚至有点想念她了,想念她逼着我讲故事给她听,过了几天,又神秘兮兮地跟我说:“我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想不想听?”然后将我前几天讲的故事重述一遍,而且讲得那叫一个支离破碎;想念她总缠着我测字,测出的每一个结果都是“我俩挺合的,会白头偕老”,因为不是这个结果的,统统不算,需重新算过、、、、、、
我一口气跑到了楼下,结果,二楼我们的窗口,并没有熟悉温暖的灯光洒落下来。死一般的幽暗。
再一次拨打那串号码,再一次被告以“关机”。豆大的雨夹冰雹钻入脖系。我这才感觉到刺心的冰凉,不禁哆嗦起来。
怏怏地爬上二楼,我用沉默在呐喊:芬芬,我是真的做好了听候你发落的准备了。你回来,哪怕跟我吵、闹,也好!
费了很大的劲,我才找到锁孔,将冰冷的钥匙插了进去。
然后,我就闻到了满屋子的酒味。
“煤球,我好渴!”
听到黑暗中张芬委屈而亲热的叫声,我知道,我准备了一整天的道歉,又没有用武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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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送她的生日礼物仔细打开——一套针织的围巾、暖帽。热烈的红色。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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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抄一口生硬的普通话向我等传道授业,我总认为他老人家普通话的生硬是装出来的,因为举凡大人物都不说标准普通话,用以标榜其不同凡响,比如国家领导人,你见过几个普通话标准的?但老教授一不小心还是露了馅,不时冒出几句贼标准的普通话,令各位学友咋舌不已……原来他会普通话!
“煤球,你说她怎么能这样?我为了她,还特意请大伙上火锅店大吃了一顿的,这可是大手笔呀!以后,我这脸往哪搁?”
我趴在桌上,摁着手机键用心开导炮灰:“操!该说的我都说了。人家有对象,你有什么办法?怪只怪我们看走眼了。你那一顿也不大,脸该搁哪搁哪呗!”
炮灰与师妹的“爱情”,随着选修课程的结束而结束。大学总有这么些女生,明明知道你对她有好感,偏偏不道破,你约她,她就来,你请她,她就去。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满足了她们天生的虚荣心,二是解决了生活费。等到你跟她表白的时候,她就会装出一副很吃惊很无辜的表情,说:“啊?怎么这样?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的。你可能误会了?”或者“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喜欢我喔!”甚至“我有男朋友的,你不知道吗?”炮灰为之魂牵梦绕的学妹——那个有着傲人胸脯的健美操女孩,正属此类。原来,胸大也未必无脑。
我在为炮灰的不幸扼腕的同时,觉得自己是多么幸福!我想起了早晨,张芬一起床就迫不及待地将暖帽、围脖披挂上,对着窗外杨花般的飞雪吃吃地笑。
白的雪,红的装,愈发衬得她明丽可人,什么什么“明眸如水绿鬓如云冰肌如雪纤手香凝”之类,料也不过如此。
“芬芬,对不起,我、、、”我想把前天的不快解释清楚。
“不要说了。”张芬轻轻靠过身,“傻瓜,我们还要一起老呢!”
那一刻,我感觉拥有了全世界,心肺都像被熨斗一页页仔细熨过一样舒坦。
炮灰在悲伤着学妹的甜蜜,诗兴大发,自我安慰地写道:
别再追忆起那颗
在边远无垠的地方
隐约闪烁的星星了
好吗
虽然它曾被你深深爱过
我觉得他挺###,也挺可怜。我还记得我为了安慰他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那些话,什么“错过了一朵花,你却拥有了整个花园。”,什么“人生总有低谷。越过低谷,没准眼前立马就是一座老大的高峰。”、、、、、、我是多么成功呀!多么伟大呀!我简直就是上帝本人,站在一个绝世的高度,用慈悲而怜悯的目光俯视芸芸众生,观望着他们的苦难,同情,然后觉得自己挺乐呵。
下课后,我像多年前的小时侯那样,哼着愉快的歌儿赶往小区的“家”。一路粉雕玉砌,素裹银妆。我觉得长沙今年冬天的雪景格外美。
甩掉身上落雪,我打开房门。
“妖孽,还不现行?”瞟一眼门后,张芬不在。
从厨房找了一圈回来,我才看到键盘上她留的字条:“煤球,我面试去了,不用等我吃晚饭。”
连拣破烂的都配备手机的时代,张芬偏生喜欢将一个短信能解决的问题复杂化,什么事都留字条。她觉得这样挺生活、挺甜蜜。
我只好无可奈何地打开电脑。
一个QQ号自动登陆,我随手打开资料,是“煤炉”。
刚想关掉,有个男性头像就闪烁起来,话痨似的,消息一发就是几条。
我心里矛盾着,终于忍不住好奇,接了消息:
“你还好吗?”“好点没有?”“好了吗?”
我靠,这哥们真不是一般的罗嗦。我习惯性地回道:“你好,好久不见。”
片刻之后,我用张芬的QQ接到了这样一条短信:“什么好久不见?我们不是昨天晚上才见的吗?你喝得是有点多,不至于还没醒吧、、、、、、”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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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我走在去学校宿舍的路上。
我像保留作案现场那样,将我跟那个什么“敢笑啥啥不啥啥”的男生的聊天内容,摊在显示器上。谁进了那间屋子,除非是瞎子,应该都能看到。
我将手机关了,不想被人打扰。可我又很想找个人去打扰一下,告诉他或她,我挺闷。
我挺喜欢骂人###的,炮灰是###,傻强是###,谁谁谁,都是###。可现在我觉得,其实我也是###中的一员,可能比他们都傻,简直就是###的升级版。
雪停了,我感觉越来越冷。物理老师说过,融雪的时候需要吸收空气中的热量,所以会冷。我冷得上牙直磕下牙,拿烟的手都抖了起来。
经过后山的时候,我又点了一颗烟。
后山顶留着我跟张芬铭刻的“爱”字的青石板,应该被雪覆盖了吧。我还记得那个秋天的下午,山风拂面,绿枝飘摇。张芬认真地用剪刀在“友”字头上补了几笔,虔诚得如同进行仪式。
天气真的太冷了。我觉得我俩的爱,可能不耐寒;可能,过不了冬、、、、、、
我又回到了宿舍。
当宿舍门打开,当老狗那张大黑脸摆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地大叫:“哎呀妈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稀客稀客!”的时候,我突然就不冷了。
我的床铺一片凌乱,像两头公牛刚在上面干过仗一样。我将被子拉平,老狗连忙仰躺了上去:“稀客,回来干啥呢?”
“回来住。不走了。”我坐在他旁边,看着家爵第二拉开抽屉取出热得快,插进冒着热气开水瓶。他总在宿舍使用学校禁止的热得快,一有人敲门,就做贼一样藏起来,见来人不是保安或宿管,又取出来继续烧。
锦江破天荒没在看A片,抓着鼠标晃来晃去,鼓捣毕业论文提纲。
炮灰用被子蒙着头,一动不动,估计睡着了。
“昨天晚上翻滚了一宿,上午睡的,午饭晚饭都没吃。”老狗瞥了一眼炮灰,递给我一颗烟。
我努力笑了笑,点燃烟,仰头闭上眼。
“芬芬呢?”老狗问道。我摇了摇头。
老狗没再说什么,陪我抽烟,眼睛始终盯着我的脸,叹了口气。我想他应该什么都看透了,我说过,他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抽完烟,他又递上一颗,接着,自己也点上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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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地爬上床躺着,直到周围各宿舍的嬉闹声渐渐安静下来,我还没半分睡意。
床底扔了一地烟头。我想,照此下去,上铺的老狗不日就将成为一块熏狗肉。
喉咙像要冒烟一样,我爬起床,挨桌摸过去,终于摸到一个杯子不是空的,仰头猛灌。
拧开台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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