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吧。)自己有办法和那个平井缘对抗吗?显而易见的,是前途多难。
不过,她还是会继续努力。
竭尽所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不过,以目前的阶段而言,真的是无力扭转乾坤。
“好漂亮。”
“是啊。”
这样的对话已经属于最大极限。
当然,光这样已经使她感到相当喜悦。
吉田一美一直面带微笑。
悠二见状,内心充满卸下重担的欣慰。
两人踩着平静又有些轻快的步履,来到美术馆的第三层,也就是现代工艺的展览会场。(说明手册上
是这么写的。)
不同于第二层宛如博物馆一般严密的防护措施,这里完全开放的展示空间所摆设的玻璃工艺品令人眼
前为之一亮。
对着如同冷水一般清澈透明的玻璃色泽发出赞叹、对着拥有明确意念与巧思的雕花壶罐感到惊艳……
从一个个拘谨的小动作可以窥见这种情绪的起伏。偶尔,温婉善良的笑容会稍稍倾向自己,随即又似乎感
觉不妥而匆匆离开。
望着她的模样,不知为何连自己也开始觉得不好意思。
(真的完全不一样。)
悠二自然的浮现放松的笑容来回应她。
似乎对自己抱有好感的可爱少女。
她那含蓄却又带着明显好感的表达,令他有种搔到痒处的喜悦。其实应该说些好听话逗她开心作为报
答,可惜他对这方面完全一窍不通。
(因为彼此都是实用主义者的关系吗?)
这次泛起苦笑。
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欣赏这种看起来很漂亮,除此之外毫无任何概念,分不清是美术还是工艺的玻璃
时,发出千篇一律的感想。
话虽如此,由于他平常很少有机会来到这种场所,一方面是自己很好奇,也蛮感谢她约他出来。这次
约会的感觉还不错,他坦率的如此认为。
能够见识未曾接触过的事物感觉非常开心。
再加上这些事物赏心悦目,还有可爱的女孩子作陪,更是加倍开心。
(她绝对不会来看这种展览吧。)
他再次露出苦笑。
定睛一瞧,吉田一美不知第几次尝试跟自己开口,结果又是半途而废。
她想说些什么呢?是讨论眼前的玻璃制品吗?还是,关于这次约会的感觉?如果是关于她本身的问题
或者是自己的问题,到时候该怎么回答比较好呢?事实上对方什么都还没说,自己倒是先烦恼起来。
至少,希望她明白自己也是玩的很开心的。
(实在无法想象会和她来看这种展览,哈哈…………)
发自内心的微笑以及……
眼前隔着大型蓝色酒杯所察觉到的“事物”……
当两者一重叠,冷不防的……
(!?)
顿时一阵错愕。
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开心的感觉倏地烟消云散。
(“她”是谁?)
一股强烈的不协调感袭上心头。
刚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到底跟谁完全不一样?)
当然是夏娜。
(所谓的彼此,指的是自己跟谁?)
当然是夏娜。
(是谁不会来看这种展览?)
当然是夏娜。
(“她是谁?”)
不用费心思索。那个身影早已天经地义的刻在心里。
夏娜。
自己所察觉的“事物”。
肉眼看不见的火苗在胸口深处燃烧着,取代人类度过每一天,然后逐渐消失的替代品……火炬。
来自“那个事物”所存在的脱轨世界的少女……夏娜。
夏娜……
夏娜……
夏娜……
原来自己心里一直在……想着夏娜吗?
原本已经决定抛开、埋藏、不再理会那个身影才对。
没想到,一直放在心里。
为什么?
为什么要她配合那个只有三分钟热度的训练计划?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为什么要摆出不理不睬的态
度……全是缘于形同自卑的负面情绪吗?
“亦或是”……
(……那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我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当初的冲劲究竟
是如何消失不见的……)
她已经放弃愚蠢的自己了吗?
害怕。
她很可能会抛下愚蠢的自己,就此离开不再回来。
害怕。
(早知如此,那时应该追上去才对,应该跟她一起行动才对……以前的我肯定会这么做……但为什么
!?)
清澈透明的蓝色大酒杯反射过来的阳光,戳刺着悠二显得晦暗消沉的双眸。
(……跟现在的心情一团混乱的我正好形成对比……)
眼前几乎有一个人那么高的大酒杯所映照出的笑容,是苦涩的自嘲。
在蓝色的另一端,有一个不经意击垮自己的事物。
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微摇曳的火苗。
那是老人观光团之中的一人。眼角略微下垂,面容和蔼的老太太的火炬。
其实,“感觉”这个表达方式并不正确。他一直看得到,只是他已经把火炬存在的光景视为理所当然
,再也没有任何想法。
从那位浮现平静微笑的老太太身上,可以感受到数十年一路走来,不断累积的岁月。然而她即将连同
自己的存在失去这一切,以一夕破灭早早收场。
即使努力回想,隐约的痛楚、沉重的悲伤,一切变的遥远模糊。虽然感觉仍在,却因此不再产生任何
动摇。
事到如今,对自己而言,这个充满火炬的脱轨世界才是日常生活。
夏娜、火雾战士、“红世使徒”所存在的世界。
(——?)
蓦地产生一种不协调感。
刚刚还在原地的老太太火炬,已经不在观光团当中。
不,是冷不防的消失。
火炬的熄灭、存在的消失,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才对。
(……怎么回事?)
老人们踩着悠闲的步伐走向第三层拱廊的出口。
通往第四层的手扶梯。
一旁的休息区……
(!!)
坐着……
一名身穿复古西装的瘦削老人。
那是化成老人形貌的“红世使徒”。
。。。。。。。。
紧张感骤然高升的盆景之中,佐藤语气凝重的说道:
“……只要注意这个的动静,就能发现‘捡骨师’拉米的位置吧。”
马克西亚司如同呼吸一般吐纳着深蓝色火焰,一边答道:
“大致来说是这样没错……必须注意的是,微弱的火炬突然消失的决定性瞬间。要在这个庞大的模型
跟这么大量的火炬当中寻找,等于在圣经里挑错字一样。总之,必须驱动自在式缩小范围,不然那家伙会
动不动到处乱跑。”
“*********(这些符号我不会打,对不起)?”
“就是利用‘存在之力’得以‘随心所欲引发的神奇现象’。”
“就像魔法一样?”
“恩,差不多。”
话中隐含对于在街头横行的吃人魔的恐惧,田中也开口询问:
“对了大姐,那个叫拉米的,是个什么模样的家伙?”
玛琼琳以一声冷哼来表达对猎物的不屑。
“哼!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恶心家伙!他筹集其他‘使徒’制作的火炬,偷偷囤积‘存在之力’
,自己也寄生在火炬当中,只消耗最低限度的‘存在之力’,结果气息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
。。。。。。。。
不知道这家伙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可以肯定刚才的火炬是他使用了某种手法熄灭的。夏娜他们所感
觉到的气息,就是来自这个家伙吗?可是……
(为……为什么,没有注意到!?)
没想到在“红世使徒”真正进入视野之前,分明可以清楚察觉到对方的存在。难道是太过松懈了吗?
当初与法利亚格尼战斗的时候,分明可以清楚察觉到另一个世界的不协调感逐渐接近的感触。
只要询问夏娜,她或许会知道个中原因也说不定。
若是询问亚拉斯特尔,他或许会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使徒”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他什么都掌握不住,什么都做不到。
悠二在内心苦涩的咀嚼着自己的无力。即使他名为“密斯提斯”,是体内藏有宝具的特殊火炬,但那
个叫做“零时迷子”的宝具,在面临战斗的时候完全派不上用场。
(这到底是第几次了?该死……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坂井同学?”
吉田表情讶异的望着突然停下脚步的悠二。
“……”
悠二甚至没有闲暇回应。
在悠二因愤怒与焦急而摇摆不定的视野中,“使徒”已经在不觉中站起身来。
穿着复古款式的西装、细瘦修长的身材、受上拄着拐杖。严肃敏锐的外貌搭配挺直的背脊,整体散发
出的气息令人联想到老绅士这个形容词。
然而,这副外表对于现在的悠二而言,看起来只是一个其中隐藏着猛兽的直立看板罢了。(现在要是
“存在之力”被吃掉……一切就完了。)
自己这个存在的消失。
有段时间多亏夏娜让他不再想起的可能性。冷冽彻骨的战栗缓慢的渲染了全身,但悠二勉强压抑了下
来,努力摸索一线生机。一旦对方现在大开杀戒,受害的绝对不可能只限他一个火炬。
(至少得想办法让吉田逃走……)
一手将吉田推至自己背后,顺便快速环视周遭是否有人。其他人应该感到庆幸,因为目前这层拱廊只
有他们而已。
巡弋的视线偶然间与“使徒”的目光交接。
在紧张的钢索上玩命,气势汹汹的相互凝望……悠二是这么认为,不过在旁人眼中,只看到悠二狠狠
瞪视一脸若无其事的老绅士。
吉田不明就里,揣揣不安的交互望向悠二与老绅士。
首先由老绅士打破两人四目对峙的均势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