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火雾战士的生死观为——“在无止尽的战斗中生存,不久就将落得身心疲惫被敌人大败而消亡的下场”。而玛蒂尔达就是一个从根本上将这样的生死观颠覆的异类。
到现在为止,她一直理所当然的把有着这样想法的自己展现在其他火雾战士面前。但是,那些火雾战士中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她的想法。开朗聪慧如皮埃托洛·蒙特贝迪、以胆大著称的佐菲·萨伯莉淑、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的卡姆辛、探究一切事物真理的亚摩比……即使是火雾战士当中有着最坚忍意志和最强力量的他们,当玛蒂尔达一脸喜悦地说出——(——“能战斗不是很幸福吗?”——)这种话时,他们全都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沉默不语。
到最后,能完全理解玛蒂尔达·圣米露的,在这宽而广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至于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与其说是理解,倒不如说只是比他人更能坦然接受她的所作所为。当然,即使是这样,她也为此感到非常高兴。因为在讨伐者和“红世魔王”当中很大部分人,对她这种生存方式多有非议,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有人把她当作疯子来对待。
玛蒂尔达虽然从来没有为这种对待而受到伤害,但是也因此理解到有着这种想法的自己在火雾战士中是压倒性的少数派。
(我应经这副样子了,如果还去考虑威尔艾米娜的幸福,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吧?)
其实平时的她,就经常被威尔艾米娜责骂“你这个没常识的家伙,为什么老是要这样乱来?”之类的话了。
(说到底,恋爱这种东西就像我跟亚拉斯特尔的关系一样,旁人无从插手,只能顺其自然了。)
如果不是身处战斗中,不是身处这样的最后关头,也不会对此感到特别困扰。但是,不知为何,玛蒂尔达的周围的事情总是会跟激烈的战斗扯在一起。
(亚拉斯特尔明明就是当事者的其中一人,但在这种时候却完全不可依靠……)
(虽然我也没有资格说别人……不过,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吧。)
就在玛蒂尔达为这些事分心的时候,“虹天剑”惊险地擦掠过她身下的马蹄。
“哎呀?”
(好险好险……不管怎样,一切都是赢了以后的事。)
“声音还是传达不到么?”从指环传来亚拉斯特尔的声音。
“大概还太远了点吧。”
玛蒂尔达一边回答,一边用灼眼对周围的情况再次进行确认。
她本打算一边调节着与下方的“两翼”之间的距离,一边慢慢地接近布罗肯要塞的上部,但眼前的两人绝非等闲之辈。
如果鲁莽地一味上升高度的话,“虹天剑”就对回来抑制她的攀升。反之,如果采取绕弯前进的战术,搞不好就会被“幕瘴壁”把自己和要塞隔开。双方攻来躲去浪费时间的结果,反而是“两翼”那一边渐渐逼近了与玛蒂尔达她们的距离。
面对这两个强敌中的强敌,玛蒂尔达振奋精神,对他说道:
“真不愧是他呀,今天似乎格外有干劲呢。”
“这一点我们也一样。”
她朝着给她掷地有声的豪气回答的魔神笑了笑,然后进一步计算着自己所处的位置。因为被“两翼”阻挡的缘故,她们只不过到达了那覆盖整个平缓山顶的巨大冠状物——布罗肯要塞的中间附近的高度。
(大概已经进入了传说中的“拉比林托斯”的有效范围了吧。)
那是以坚不可摧而闻名天下,使'葬式之钟'得以在这个地方固守数百年之久,在此之前保护自己度过了千年放浪生活的,“大拥炉”摩洛的自在法,有着将成千上万的敌军困于其中的巨大威力。
玛蒂尔达她们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等待着这个对方迟早会发动的陷阱——
(还不发动吗……快把我吞进去啊!)
玛蒂尔达甚至感到了一丝焦躁。
将计就计,让“两翼”也同时被“拉比林托斯”吞入,然后再在这个迷宫里想办法攻陷敌方要塞,这就是她们的作战方针。她们早就清楚,无论采取如何谨慎的潜入战术,对方最终还是会发动“拉比林托斯”。而如果不能突破这个就无法到达亚西斯的所在地。与其这样,不如尽早让他们发动,然后再加以攻破,这才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她们之所以要让“天道宫”送自己到这里,也是因为想尽早被“拉比林托斯”吞入,从而得以侵入要塞。
只要她们能够进入“拉比林托斯”,就不用担心“两翼”会出现在战场上,因为能与她们正面对决的唯二的两人,不得不为给予她们最后一击而保存力量。
我方一旦攻入要塞,“两翼”就只有和眼前的我们进行战斗这个唯一选择了。但是在战斗初期能造成这样的局面,也可以算是运气好的了……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要是没有这样的运气,使肯定办不成的。)
最重要的是,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浓雾那边的远方战场里,可以窥见火光和听见厮杀呐喊声。
在那里战斗着的人们,都把自己的一切托付于自己,而拼了性命为自己争取时间,担任着牵制大军团的艰难任务。
在这些战友们为自己争取时间的期间,必须完成讨伐'葬式之钟'的首领——“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重任……最低限度也要阻止其暴举的实现。聚集在这里的讨伐者,包括她自己和威尔艾米娜,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战的。
被“使徒”们称之为“壮举”的亚西斯的企图,就是具有这种程度的危险性。
要使这个企图实现的话,就会在厌倦了人类这个存在的“使徒”之间,产生一个最糟糕的行动指针。这是无论如何也必须加以阻止的。
崇尚以最少人数完成任务宗旨的火雾战士们,这次却以前所未有的人数来参加战斗。这已经足以证明他们对这件事的危机感有多大。不光是为世界平衡担忧的“红世魔王”,就连作为其容器的火雾战士们也对这个暴举所意味着的事实感到恐惧。
玛蒂尔达也是,亚拉斯特尔也是,威尔艾米娜也是,蒂雅玛特也是,无一例外地有这样的感觉。
这一恐惧,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膨胀。
(还不发动吗……以“两翼”为对手,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玛蒂尔达忽地向上看去,一个没有天花板的塔顶映入了她的视野。
可以看到里面反射出鲜艳的光芒。
“——青色。”
这是以前为“使徒”所恐惧的火焰颜色。果然,那里就是'葬式之钟'的中枢部,也就是放有宝具“小夜啼鸟”的地方。
亚拉斯特尔激动地说道:“声音能传达到么?”
“我试试!——呼——!!”
马背上,玛蒂尔达挺起背,并深深吸了一口气。吸到肺部能容纳的极限后,以足以响彻整个战场的凛冽声音,向“首塔”里面,用最大的音量叫道:
“——这是戈比达的传言!他说‘多纳特已经对我说了!’——”
朗朗的铿锵声音穿过夜空,穿过浓雾,传达到了目标人物那里。
“——!?”
位于“首塔”顶部的亚西斯的火焰,犹如受惊般地摇晃了一下。
与此同时,至今为止不要说是只言片语,就连动也没动过的“小夜啼鸟”的少女,在听到玛蒂尔达的话后,也突然微微张开的双眼。
在亚西斯的火焰中,开始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但是——
这时候,玛蒂尔达眼前的光景突然都破裂、崩塌了。
“——唔……哇!”
正当玛蒂尔达大吃一惊的时候,一条缎带紧紧缠住了她的手腕。
“玛蒂尔达!”
“确保!”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为了不跟她分散,用几条缎带缠住了她。
“是‘拉比林托斯’!”好像以亚拉斯特尔的声音为信号似的,周围的景象四分五裂,互相交混。在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混沌之中,她们落入了最深处。
在雾气弥漫的布罗肯山顶处,呈现出异样的景色。
那是宛如蹲伏着的牛一般,闪烁着浅黄色光芒的巨大自在法。
这个自在法,将尖尖的王冠状的布罗肯要塞,以及位于邻接其下的山腰上的“天道宫”,还有山顶的一部分,都从上倒下覆盖住,如同吞进了“牛”腹内一般。这就是在空间操作自在法之中也能以其非同寻常的覆盖范围自夸的,“大拥炉”摩洛的自在法——“拉比林托斯”。
以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极目远眺的贝露佩欧露,轻轻吐了一口气。
“哎呀哎呀,看来‘大拥炉’的‘拉比林托斯’也顺利发动了呢。”
在眼睛依然紧闭的赫佳特所在的神舆另一侧,修德南稍微把帽沿往上抬了一下,然后观看着飞人类之力所能为的奇观。
“这个魔神的手下,还是一如既往地善于出人意表呢……没想到,她们竟然从那位老头子手里抢来了‘天道宫’。”
那位老头——“天道宫”本来的主人“髓之楼阁”戈比达,跟以他们三柱臣为首的'化妆舞会'之间的关系一点也不疏远。因为“化妆舞会”的根据地不是别的,正是由戈比达所建造的跟“天道宫”成双成对的移动要塞——“星黎殿”。
他以跟“某个怪人”交往为契机,和原本有合作关系的'化妆舞会'分道扬镳,据他自己所说,那以后应该一直在过着“隐居”的生活。他应该是借由“秘匿圣室”隐蔽起来的天道宫以及无需持续消耗“存在之力”便得以维持存在的自缚水盘“凯纳”这两个宝具隐藏行踪,而流离于世界的某处。
而现在,那个“天道宫”已经落在“炎发灼眼的杀手”手上,这就意味着——
(被干掉了吗……那个老头子……)
修德南这样想着,不由得感到些许悲伤(当然修德南并没有听见玛蒂尔达在“首塔”附近所说的话)。他一边看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