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遗了。实在是一个非常容易看穿的女性。
“这是在附近一家出售手制果酱和水果果酱的面包店里发现的是也。”
至于对面的夏娜,则自顾自地把最后一小块面包塞进了嘴里,在通过细细咀嚼来充分享受了那种甘美的甜味之后再吞下去,然后缓缓地开口道:
“威尔艾米娜。”
“水果果酱里面也包括兰莓和蜜柑等等繁多的种类——”
被威尔艾米娜喋喋不休的话语覆盖过了声音的夏娜,又再次强行插了进来。
“我有话想跟你说。”
“还有看上去很好吃的菠萝包——”
“今天,我要对悠二说,我喜欢他。”
唰!
在同一个位置来回移动了几十次的涂奶油的小刀,立即贯穿了整个面包。
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心和确信,露出坚强表情的夏娜。
把最大限度的动摇表现在脸上的威尔艾米娜。
双方露出完全相反的表情,同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
“你刚才……说了些什么是也?”
面对好不容易挤出声音的养母,少女以女儿的身份,再次作出宣言。
“今天,我要对悠二说,我喜欢他。”
过了几秒后,夏娜在在坚强的表情上稍微添上了一丝不安的阴影。她对自己的宣言补充说明道:
“今天的十九点零零分,我和吉田一美要在同一时刻,不同的地点把悠二约出来。记载了这件事的信也已经送过去了。如果悠二到我这里来的话,我就会说出来。”
僵在原地的威尔艾米娜,终于让少女的声音进入了自己的耳朵和内心。
“……”
她放下了涂奶油的小刀,闭上了眼睛。
这个由于少年的踌躇和优柔寡断,而陷入了胶着状态的——对威尔艾米娜来说是好不容易控制住的——问题,少女们正积极地为了将其打破而采取行动。
面对迎来了这样的局面,感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女儿,存在于威尔艾米娜内心的那个疼爱女儿的母亲几乎要对此作出承认了。然而——
(——“哼哼,是不服输么?”——)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痛楚,存在于她内心的那个曾经受过别人的自己却制止了这个念头。对这种痛楚的反抗和哀伤,突然化作了一股强烈的忧伤和激动的感情涌现于眼神之中,“万
条巧手”向着“炎发灼眼的杀手”宣言道:
“……这是危险的行动是也。”
“!”
听了这位既是养母也是大前辈的火雾战士的回答,夏娜在震惊之余,却依然以正面承受住了。表情上似乎完全没有表现出之前内心的那种不安定的动摇感。
面对这个事实,威尔艾米娜反而受到了冲击。但是,她当然没有退让的打算。
“要是得出的结果是否定的话,你打算怎样做?你真的能一口咬定,即使那样你也能继续像至今为止那样保护他,跟他共同战斗,不会造成任何障碍吗?”
“……”
“一旦因为彼此的隔膜而造成配合失当的话,一方的对敌战斗力量就会失去凌厉的锋芒和气势,另一方确切分析战况的智慧也会蒙上阴影,你们最后就只能变成互相拖后腿的关系
是也。”
面对毫不留情地把刺耳的道理说了出来的威尔艾米娜——
“……但是,也可能不会变成那样嘛。”
夏娜作出了反驳。
“如果在现阶段强迫坂井悠二进行这种选择的话,不管结果如何,他对吉田一美小姐的心意也是不可能停留在至今为止的位置上的。”
这些道理,夏娜当然是非常清楚,但是——
“那种事,不做做看的话,怎么知道。”
夏娜却依然固执己见。
“要是他最后选择了吉田一美小姐的话,他的心情就会更进一步地偏向保护她的那一侧。在这样的状况下,你以为还能保持一直以来的默契配合吗?”
听了这个不想去想像的二分之一的可能性——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丢下自己应该做的事。”
夏娜依然坚持辩驳道。
“假设吉田一美小姐没有选择中,他就会对因为喜欢自己而被卷进了‘这边世界’的她心怀内疚,所以也一定会对她多加体谅,也会留下感情吧。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是也
。”
听了这些从来没有想过的,胜利之后的状况——
“威尔艾米娜是因为不了解悠二和一美,才会这样说的。”
夏娜马上就将其抹消了。
“以对坂井悠二的盲目信任为起点来考虑问题,是很危险的是也。那个少年虽然具备不可否定的能力,但是精神上依然很不成熟。在彼此依存的时候,万一他有所变心的话,你打
算怎么办是也?”
听了她对自己和悠二的这种出乎意料的认识——
“你到现在还要说这些不懂事的话吗!?”
就被站了起来的威尔艾米娜发出了怒吼声盖过了。
“!?”
面对威尔艾米娜的这种激昂的反应,夏娜不由地一时愣住,然后自己也马上站了起来,以怒吼回敬道:
“这已经是早就定下来的事了1
“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并不是正确对待现实的态度是也!1
“难道对已经定下来的事说三道四的就没问题吗!?”
“你这样理解我的话就是不冷静的证据!1
“无论如何也想要加以阻止的人才是不冷静1
“这个和那个是——”
“没有不同!1
两人已经激动得快要撞上额头了。
“双方肃静!1
“!1
“!?”
这声呵斥就像一盘冷水似的泼了下来,让气氛恢复了沉默。
毫无结果的争论的余韵久久地飘荡在厨房里。
在这种状况下,时间稍微停顿了一段——
“我吃饱了。”
夏娜低声说完,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浑身脱力的威尔艾米娜“咚”的一声坐到了椅子上。
(允许牢骚。)
蒂雅玛特以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向伤心的契约者说道。
过了整整十秒之后——
(……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吗……)
一点一滴,威尔艾米娜向搭档传出了无声之音。
(已经理解。)
听到蒂雅玛特这句意味着“这是早就知道的花丝”的话音,威尔艾米娜反射性地浮现出“知道什么”的反问,然后才终于回想起,刚才自己就好像正在被谁催促着似的,一味地摆
出怒吼的程度呢》
明明没有把这个想法转达过去——
(恐惧投影。)
蒂雅玛特却毫不留情地说了答案。
(恐惧……是我……吗?)
焦急的原因,正是如今已亡故的,现在依然深爱着的,爱上了别热女人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威尔艾米娜很容易就察觉了这一点。这正是自己早已有所自觉的证据……理解了这个
事实后,威尔艾米娜不由得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就是说,我不希望她体会到这样的感受?)
难道是把最终没有得到回报……或者说度过了作为回报的一段时光的自己,重叠在那孩子的身上了吗?是为了不让她得到这样的结果,而让她逃开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些听
似规劝之言的甜言蜜语,就等于是强迫她走上怯懦的道路,这样的行为就只不过是对“崇高之人”的最恶劣的侮辱而已。
(这是多么的……愚蠢。)
在陷入自我厌恶的瞬间,她察觉到了。
在刚才的争论之中,亚拉斯特尔就连一句劝阻和辩解的话语也没有说。威尔艾米娜非常清楚他的性格,他的沉默就代表了觉悟。也就是说,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让契约者自身去承
担实行和结果的责任了。
(只有我一个,总是在原地踏步……)
(逐渐改善。)
“慢慢改过来吧”……蒂雅玛特的无声之音在胸口渗透了开来。
(……那么,现在的我能做的是?)
“自己努力。”
接着传来的答案,是一个毫不留情,说出声来的话音。
***
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御崎市,一整天都持续着仿佛渗满了墨水似的阴天,就这样迎来了傍晚时分。气温没有升高,圣诞平安夜正面临着不下雪的极寒天气这两个不利条件。
在落日之色渐淡,吹拂着凛冽寒风的河道上,就像理所当然一般,没有任何过路的行人。而位于住宅区外沿的西侧河边那个狭窄的芦苇群区域,就更是看不到半个人影了。
坂井悠二来到了这个好几次和夏娜一起进行过锻炼的场所,正挥着手中的树枝。就像要补回突然暂停的早晨锻炼似的,在夏娜不在的这个地方,他独自一人不停地挥舞着。
“喝!”
一种朦朦胧胧的沉重压力积聚在胸口,非常难受。
“嘿!”
实际上,他昨晚根本就没有合过眼。
(不得不……做出选择。)
少年通过自己的亲身体验,终于痛切地明白到,能让人彻夜不眠的苦恼是确实存在的,尽管迎来了早晨,整个晚上的懊恼也不可能会自动消失。不知什么时候产生了一种蒙胧感,
反而在程度上越来越严重。所以,虽然这是一种偏离了本来目的的行为,但是悠二为了通过运动身体来消除这种不快感,在物候作了最低限度的整理打扮后,就离开了家门/
身上穿的是夹克和厚暖的裤子,除了衣物上的崭新感之外,这只是一套极其普通的外出服装。之所以没有穿上平时的运动服,是因为之后还有别的地方要去的缘故。
(由我……选出两人中的一个……)
为了把那仿佛遮掩了心中答案似的蒙胧感挥去,他再次挥起了树枝。
“喝!”
虽然对烦恼感的郁闷,而且现在也是独自进行的锻炼(?),但是他也并不是在毫无章法地胡乱挥动。而是认真地做好每一记挥击,对自己的身法动作进行检查。
(总觉得,不是这样。)
从嘴里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