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那些以传教为生存意义的爱抛头露面的家伙,为什么这好几年来都悄无声息地潜伏起来了呢?这个就是最大的谜团了……因为那帮家伙不像其他的组织,根本就不需要建立根据地之类的啊。”
琪娅拉把这个想法向前推进了一步。
“反过来说的话,这个夏威夷群岛中存在着他们潜伏起来的理由,是这样吗?他们之所以出现在我们面前,大概是因为被我们进行详细探索的话,他们就会感到困扰吧?”
“那不是为了拖慢我们的脚步而进行的牵制吗?”
“也许是趁这段时间来巩固准备吧,真是小气的家伙!”
听了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的话,萨雷深入思考了起来。
“如果他们是为了保护数年来准备的‘某种东西’而到处活动的话,那么用‘小气’来一句话概括也太危险了吧。说不定,他们是为了得到这段时间上的空白,才故意让海魔们在太平洋上肆虐的呢。”
感觉到问题的规模突然间变得庞大起来的琪娅拉,进行了一个可怕的想像。
“也许,不仅仅是檀香山外界宿的袭击,连之后发生的太平洋全域的海魔攻击,也都是由'革正团'主导的大规模作战中的一环……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嗯,等一下,这一切都只是从状况上进行的推测而已。”
面对急着得出结论的徒弟,萨雷伸出手掌制止道。
“那帮家伙的行为所带有的意义,应该最有可能就是像你们刚才说的,是为了对我们展开搜索的牵制。这样一来,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采取阻止这个企图的行动了。”
“也就是说,不让敌人有时间上的宽裕,尽快开始搜索……是这样吧?”
萨雷向基佐点了点头,然后向哈利说道:
“我们尽快行动吧。能够安排在岛屿间移动的船只吗?”
“没问题。即使港湾事务所不行,我也认识好几个有船的人,可以去找他们商量——”
“那个——”
面对干脆利落地作出回答的青年,琪娅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啊,怎么了?”
“我们……要用船来移动吗?”
听她问出这样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哈利就觉得她可能有什么不便,于是问道: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不,那个……”
琪娅拉并非以平时的干脆口吻,而是诚惶诚恐地小声说话。
“如果……自己飞去的话,是不行的吗?”
“那个……因为夏威夷群岛的人口相当多,很容易会被人看到,而且还很可能会被敌人抢先一步发现,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还是不要以飞行作为移动手段比较好。”
“是……这样的吗。”
如此回答的少女,表现出明显的失望表情。
这样一来,就连哈利也感到在意了。
“琪娅拉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应坐船之类的特别理由呢?”
“的确是不适应坐船……但是……也不是晕船什么的……”
“?”
因为不明白她的意思,哈利就转眼向她的师傅看去。可是他也只是耸了耸肩膀,什么都没说。
这时候,在哈利的耳边——
“……有……出来……”
传来了一声无法判别内容的细语声。
“是、是什么呢?”
“……因为有嶂娜……那个、会跑出来……”
“——啊!”
原来如此——哈利也只能这么说了。
当时的船,实在远远谈不上干净。如果是作为观光地获得开发之前的夏威夷的话,在岛与岛之间移动的联络船,除了私有船之外,并不存在光用来载客的船,大部分人都是租借一些运载家畜、甘蔗和加工食品的货船来渡海的。
而那些船的船底都积聚了一些腐烂的饲料、货物残渣、牲口的粪尿等等肮脏的东西,所以除了琪娅拉说的嶂螂之外,苍蝇和跳蚤之类令人不快的害虫更是多得可怕了。
哈利作为一个人,对这一点也跟少女深有同感,但是他还是必须把事实说出来。
“对不起。在跟海魔的长期战斗中,外界宿的专用艇都全部被破坏了。”
而师傅则粗鲁地说道:
“反正之后也会用洁净之炎的吧,要求就别那么高啦。”
话音刚落——
“但、但是我……那么大的嶂螂、在这次乘船旅途中……第一次……”
“萨雷,我们的琪娅拉可是淑女耶?”
“就是嘛就是嘛!我们可是有权利要求一个清洁干净的地方的!”
哭诉、规劝、怒喊……三者各不相同的抗议马上就爆发了出来。
“啊——啊——啊——吵死了!”
仿佛要无视她们的发言似的捂住了耳朵的他——
“在渡过太平洋的时候,她睡在哪个地方呢……这方面,并非作为师傅,而是作为她的监护人,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发现连搭档也没有站在自己这边,于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的确,在太平洋航路的途中睡在廉价船舱的时候,遭到了足足有拳头大(据本人所说)的“那只东西”袭击的琪娅拉,自那以后就一直睡在甲板旁边了。虽然这是火雾战士才能采取的做法,但不管怎么说,少女的确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那么,不如就先从陆路走到岛屿的边缘,仅仅在遇到海面的时候才飞过去——这样的方法怎么样呢?”
哈利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案。
萨雷这才向琪娅拉看了一眼——
“……”
“……”
看到少女以湿润的眼眸发出哀求的样子,只得无奈地隔着帽子搔了搔脑袋。
“……啊——真是的,知道啦,就这样定吧。”
“谢谢你,师傅!哈利先生!
琪娅拉欢喜得扑向两人,拉住了他们的手。
在阴暗的房间里,男人坐在墙边的椅子上,正在唱着歌。
他的视线正对着墙壁上的窗框外面。
“——甜蜜的记忆回到我身边——”
在他所看到的窗框外面,只有一面毫无特征的岩壁。
“——过去的回忆鲜明地重现于脑海——”
只不过为了做个样子,而在岩壁上装了一个窗框而已。
“——亲爱的人啊,你是属于我的——”
但是即使如此,男人也依然面对窗框梦想着各种不存在的东西,继续唱着歌。
“——真正的爱一定不会离开你——”
明知道这个梦想绝对不可能实现,也依然在继续。
“——再见了,我的爱人。再见了,我的爱人——”
那苦涩的声音所带出的悲伤韵律,最后也无法越过窗框,只能消失在虚空之中。
在消失之前的瞬间,一个听到他声音的人走了过来。那个人以锐利勾爪的前端“嘭嘭”地敲了敲那没有关上的门,然后说道:
“同、同志克罗德,差不多到时间了。”
那个人正是拥有正圆形的双眼、以两足直立行走的黑犬——“吠狗首”杜古。
被唤作克罗德的男人站了起来。
“明白了,同志杜古。”
在粗壮的身体上穿着朴素的西装和长大衣,头上戴着帽子。光看外表的话,完全是属于人类的姿态。然而,其中只有那飘荡着虚无感的视线,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啊、没有啦。”
杜古弯着腰转过身,在前面给这个可怕的男人领路。
在用混凝土和铁架加固过的走廊上,只回响起清脆的脚步声,两人慢慢地往前迈步。或者应该说,是杜古配合着克罗德的步调,偶尔还会因为乱了步伐而差点摔倒。
杜古小声地打破了这一段沉默。
“那个、真是一首好歌呢。”
如果对方没听到的话,就当自己没说过算了——虽然杜古心里这么想,不过很快就得到了清楚的回答。
“嗯。”
“那首歌,是你作的吗?”
“怎么可能。”
克罗德呵呵地笑道。
“在去跟那个女人接触的时候,听到她正在唱,所以就让她教我了。据说那首歌就记载在莉里渥卡拉尼女王遭软禁的时候写的那本书上面。”
“莉里渥……是这个地方的女王吗……”
“嗯,是描写离别后的恋人的歌曲,大概也包含着对国家的哀悼之情吧。”
对夏威夷传统的文学和音乐都有很深造诣的、夏威夷王朝最后的女王——莉里渥卡拉尼,由她作词作曲的“珍重再见”——虽然本来是一首描写近卫军人和市井姑娘的离别之恋的情歌,但是人们也经常会把被夺走了国家的女王的境遇也假托于其中,为了缅怀而唱出这首歌。
杜古动起了满是利牙的嘴巴,学着唱了起来。
“——甜蜜的记忆回来——是这样吗?”
看到他似乎觉得很喜欢的样子,克罗德就为他订正了一下,把这当成是路上打发时间的消遣。
“——甜蜜的记忆回到我身边——应该是这样。”
“对了对了,啊——”
说完,杜古就从毛皮的某个地方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面对稍微吃了一惊的同志,黑犬一脸满足地一边写一边回答:
“在不久前,同志萨拉卡埃尔、跟我说要这样做。因为、我的记性很差。”
“……单词拼写错了啊?”
由于身高差距的关系而进入了视野的、那令人意外的帅气字迹,却跟歌词的拼写完全不吻合。于是,克罗德就如此向他提醒道。
但是,杜古却笑着说道:
“没有关系的,这种记载方法,也是同志萨拉卡埃尔教我的。”
“……?”
“我们‘使徒’一旦死去就会消失。我们就算认真去写,也还是会跟我们一起消失。不过,听说如果用暗号和秘密文字来书写的东西,就好像没问题。”
“噢。”
“好像是说……”
他马上就把笔记本翻到前面,确认了一下。
“对,就是这个……”
他稍微花时间解读了一下自己所创造的暗号,然后终于开口道:
“对,‘只要文字和含义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