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来我一直带着你们毫无防备地到处走。这一点还希望你们见谅。不过,我无论如何也希望感觉一下,这种充满扩展性的真实世界……跟你们一起。”
盟主如此说着,然后抬头仰望着天空。
“果然,还是必须要这样才行。”
以少年的声音说完,又环视了一下大地。
叮啷……
洛弗卡雷又开始弹起了琵琶。
“远望能点缀视野,置身其中则令人心旷神怡……啊啊,那完全就是……世界。”
领悟了诗歌意图的盟主,又再次回头看去。
在几公里远的地方降下的宫桥——从包裹着“星黎殿”的隐匿之壳“秘匿圣室”内延伸出来的、看上去就好像从空中突然出现的铺板吊桥上,一个不可思议的物体正从那里走下来。
那是漂浮在空中的、大小跟人类差不多的胭脂色方柱体。
上面插着一根火把的那个不可思议的东西,正以奔跑的速度向着他们这边靠近。
贝露佩欧露立刻跟“他”拉开了半步的距离.以正面迎向那个物体。
“怎么了,费可鲁。”
“是!”
这个方柱体,正是作为“星黎殿”的守护者名扬天下的“红世魔王”——“岚蹄”费可鲁。
要正确形容的话。方柱体是他以防御自在法“马格尼西亚”生成的东西,也就是像棺柩一样把自身容纳在里面。
他的外表,是一个身穿寒酸西装的中年男性,配搭上尖角、蝙蝠翅膀、带勾的尾巴以及一柄大弯刀——这样一种露骨到极点的恶魔姿态。不过也并不具备遇到日晒就会怎么样之类的恶魔特性。
现在他之所以这样子隐藏着自己的身姿。是因为一个非常滑稽的理由。
不仅仅是守护“星黎殿”,在贝露佩欧露不在的时候还负责代为裁决事项的这位“魔王”,平时都是以自己的真面目跟成员们相对的。
举起在头顶上的火把“托利比亚”……通过使用这个“银沙回廊”的操作空间诱导装置,他就能把“秘匿圣室”的力量缠绕在身上隐藏自己的强大气息,伪装成普通的“使徒”身份,在“星黎殿”里进行巡察。这并不是以阴险的监视为目的,而是为了从成员的角度来体会组织的形态而采取的措施。
由于这个缘故,在可能暴露于众目之下的地方,作为“岚蹄”向三柱臣请求谒见的时侯,他不得不进行现在这种可笑的伪装。
“怎么了……?不。”
只是遵从计划的安排而出现——贝露佩欧露本来应该知道这件事,可是现在为什么又反过来问自己了呢?虽然他对此感到很可疑,但又想到总之还是该先作报告,所以就让方柱体啪嗒地向前倒了下来。他似乎把这当作是平伏身体的姿势了。
“报告盟主,谒见典礼的准备已经完成了。”
面对这种夸张的态度和话语,盟主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辛苦你了,‘岚蹄’。”
少年轻声催促其他人说道:
“那么,我们走吧。”
叮啷……
弹了一声琵琶后,洛弗卡雷就从岩石上跳了下来。
黑卡蒂也伴在“他”的身边,贝露佩欧露则站在相反的另一侧。
身后跟随着方柱体状态的费可鲁,众人慢慢地向前迈步。
迈向接下来即将展开的、属于他们的战斗。
位于移动要塞上半部的城寨部分。跟秘密设施众多的下半岩块部分不一样,基本上不存在多余的房间。
虽然在当初建造的时侯也许曾经存在过,但是随着战斗岁月的推移,这里已经被改造成更适宜战斗、更实用的形式了。
即使是这样的城寨部分,也还是有可以称为例外的区域。
从双塔城门沿直线往前走,在穿过平常一般不打开的三道大门之后到达的大厅,那是一个两侧各有两排粗粗的圆形列柱的五廊式大伽蓝殿。列柱之间以平缓的拱廊相连,并向着宽广的天花板延伸融合,形成一个平面,看起来也好像一条石造的隧道。
在中央铺着的厚厚绒毯前方——也就是伽蓝殿的最里头,有一个十几级阶梯高的舞台。在绒毯的前方并不是祭坛,而是设置着另一层更宽广的、舞台上的舞台。
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描绘着满满的彩色壁画。作为样式,那并不是通常能见到的宗教性图画。只是描绘着一个巨大的身姿和无数个小小的身姿。
描绘在中央的是一条盘踞着的巨大黑蛇。展开在其背后的是无数奔跑着的“红世使徒”——
任何人都没有跟任何人发生斗殴、没有互相厮杀、没有互相啃咬,只是以黑蛇为中心一直往前奔,这就是他们'化装舞会'的存在姿态了。
“给我等着瞧吧,不知哪根葱的家伙。就让我来亲自教会你对待参谋阁下和大御巫的礼仪。” ‘
现在,许多对这个绘画有所理解的人,以及许多对这个绘画感到莫名其妙的人——'化装舞会'的成员们,都密密麻麻地挤在离绒毯几步远的位置上。
在漫长的岁月里都空着王座的盟主,终于成功实现了归还。
从现在开始,就即将举行谒见的仪式,以及御命的下达。
“真、真的要干那么夸张的事!?”
实际上,有许多成员都是第一次听见御命这个词。通晓其真实情况的就只有贝露佩欧露的亲信和一部分的布告官而已,而知道其存在的也只限于一些身经百战的搜索猎兵和巡回士。大半部分的成员都只认识到那是对组织来说是绝密的“某件事”。
“算了吧,利扎贝尔!那样绝对是很糟糕的啦!!”
由于事前已经通告了这个秘密即将被揭晓,它们之间的热烈气氛,也在事前达到了最高潮。毕竟(虽说大部分人都只是听说过传闻)这是“那个”盟主认真执行的计划。那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美妙、或者是无比壮大的计划了。
“有什么打紧的。我们可不是因为对方地位等级高才抱有敬畏和倾慕之情的。唯有力量——只有这个才是决定彼此存在方式的标准。”
当然——存在于过去几千年前的盟主所怀抱的御命,不管怎么说也相隔太遥远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完全无法理解。那些人只是单纯顺应着周围人的狂热情绪,对即将来临的典礼怀抱着期待。
“可是,怎么偏偏要对盟主来做那种事……”
“而且什么位阶的。盟主大人可不是能用那种东西来衡量的伟人啊!?”
在这样的气氛中,有三个人并没有顺应那种狂热情绪,而是在墙边争执着。
不必多说,那当然是斯托拉斯和皮尔索恩,还有利扎贝尔了。
前者的两人被利扎贝尔的巨大身躯以上面的一对手臂抱着不断挣扎——从表面上看来,那实在是一幅随罕见却很有趣的光景。
但是,对于本人——尤其是被抱着的两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骚动。不管结果如何,他们也毫无疑问会被挂上“搞恶作剧的同党”这个嫌疑。
至于利扎贝尔,他本来也不是一个愚蠢的男人。也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行为到底会带来什么结果。但是现在,想要试一试他是不是值得自己敬重的贝露佩欧露和黑卡蒂侍奉、并以力量确认他有没有侍奉的价值——他已经被这种发自于强烈忠诚心的冲动和**冲昏了头脑。
“有什么伟人不伟人的,你看吧。”
他以头上的三个角向喧嚷中的成员们的后方——大伽蓝殿的边缘指了一下。
在那里。有一个人正靠在墙壁上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是个阴气沉沉的男人。在坚硬的长发下,以布片缠卷着脸,以斗篷遮掩着身体——正是杀手“坏刃”萨布拉克。
“那边也是。”
他接着又用角指向别处——那是隔着中央绒毯的另一侧的最前列。
一个戴着三角帽、身穿燕尾服的乐师,正灵巧地保持着平衡坐在竖起来的琵琶顶端。那就是先一步来到谒见大殿等待着盟主到来的“笑谑之聘”洛弗卡雷。
“把那种稀奇古怪的家伙拉拢进来,让他自由自在地在‘星黎殿’里昂首阔步……这是至今为止都没有过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盟主来了之后才变得有问题的。”
忠诚心关系到归属意识,而归属意识也会产生排斥性。他的敌对心,都完全是以中途乱闯入组织的人们为目标的。
“可是‘坏刃’大人的协助,对我们来说反而是求之不得的事。至于洛弗卡雷,如果是那一派的人,也多半会来看热闹吧。这跟盟主应该是扯不上关系的!”
“就是啊,而且你到底怎么知道把那些人叫来是因为盟主的命令嘛!?”
面对继续想要说服他的斯托拉斯和皮尔索恩,利扎贝尔却仿佛横了心似的——
“哼,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企图,那就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你们放开。为了创造‘被我抓住’这个借口,你们就好好在这里挣扎吧。”
说出了这样的无理要求。
被抱着的两人,对这个“魔王”已经深陷于自己的计划而听不进任何道理的事实,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可恶,这样的话。)
(真是的,拿他没办法。)
正当两人怀着即使在典礼中造成骚动也在所不惜的决心,开始注入力量的时候。
那一瞬间——
静……
周围仿佛响起了肃静号令一般,大伽蓝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因为只有城主一党才被允许通过的大门,现在已经被打开了。
在这样的寂静之中,两人不禁对是否该采取行动感到犹豫。
趁着他们犹豫的这个时机,利扎贝尔立刻释放出了自己的力量。
在抱着两人的上面那对手臂下方,位于腹部的一对手臂大大张开,缠绕在上面的珠链立即化作了无数的小珠子,向周围散开。
(啊!)
(笨蛋!)
倒吸了一口凉气的两人被扔开了。
在他注视的前方——带领着身边漂浮着锁链的贝露佩欧露和手持锡杖的黑卡蒂,盟主走了进来。承受着异形人形、大小使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