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迟疑着,显然已有点动心。
他并不是个很有理智的人,也并不会作正确的判断,事实上,他根本就没什么头脑。
有头脑的人,又怎么会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做送饭的工友。
波波一步也不肯放松:“你帮了我的忙,我当然也会帮你的忙,黑豹既然喜欢我,我在他面前说的话当然会有效。”
她微笑着,道:“所以只要我能上去,你也就有机会‘窜上’了,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当然想得到这道理。”
越笨的人,越喜欢别人说他聪明,这道理也是颠扑不破的。
阿旺眼睛里果然发出了光,却还在迟疑着:“可是老铁……”
波波突然大叫:“救命呀,救命……”
阿旺脸色又变了。
幸好波波又压低声音解释:“他们一来,我们两个人一起对付。”
这句话说完,她的人就倒了下去。
她的人一倒下,门就开了。
一阵脚步声响过,外面果然有两个人冲了进来,一个人身材又矮又壮,显然就是老铁。
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波波,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话是问阿旺的,但他的眼睛,却还是盯在波波的乳房上。
很少有人看见过如此美丽的乳房。
阿旺的脸色发青,吃吃道:“她……她好像突然病了。”
老铁冷笑,道:“是她病了还是你病了?”
“我……我没有病?”
老铁道:“你若没有病,怎么敢打她的主意?你知道她是什么人?”
他果然以为阿旺对波波非礼。
站在门口的一个麻子,眼睛也盯着波波的胸膛,冷笑道:“看不出这小子长得虽老实,胆子却不小。”
老铁道:“你先带他出去看住他,我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麻子还在晕迷着,留在这里面的人,多少总有点便宜占的。
波波的胸膛,现在就像是个完全不设防的城市,要占领这城市并不困难。
麻子虽然不愿意,但老铁显然是他们的老大,他不愿意也不行。
他只有将一肚子气出在阿旺身上,走过去伸手就给了阿旺个大耳光。
“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还不跟我走?”
阿旺垂着头,走出去。
他也有一肚子气,可是他还不敢动手。
等他们走出去,老铁的眼睛里已像是要冒出火来,俯下身,伸出了手。
波波动也不动,就让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乳房。
无论谁都难免偶而被狗咬一口的。
老铁整个人都软了,但两腿间却有个地方起了种显明的变化。
波波突然用出全身力气飞起一脚向他这地方踢了过去。
老铁一声惨呼,整个人立刻虾米般弯了下去,用手捧住了那地方。
波波已跳起来,按住他的头,用膝盖撞去。
这次老铁连惨呼都没有发出来,他晕过去时,脸上就像是倒翻了瓶番茄酱。
第一声惨呼时,麻子刚押着阿旺走到通道尽头。
听见这声惨呼,他立刻转身奔回。
但这时阿旺已从靴筒里抽出柄匕首,一下子从他脊椎旁的后心上刺了进去。阿旺虽然并不是凶狠的人但毕竟已在这圈子里混了两年,要怎么样用刀,他早已学会。
何况他对这麻子怀恨已不止一天,有一天,他睡着的时候,忽然发现这麻子竟在解他的裤带。
他本就是个不难看的小伙子,男人本就不一定喜欢女人的。
麻子倒下去时,波波已奔出来。
阿旺拔出了刀,看见刀上的血,手才开始发抖。
波波知道现在他正是最需要鼓励的时候,立刻赶过去握住他的手:“想不到你是这么勇敢的人,我一定永远忘不了你的。”
阿旺果然笑了,笑得虽勉强,却总是在笑:“我也想不到你真能对付老铁。”
波波嫣然道:“你若以为我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你就错了,我也有两下子的。”
她对自己的身手,忽然又有了信心,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总可以帮罗烈一臂之力。
她拉紧了阿旺的手:“我们快上去。”
阿旺点点头,眼睛忍不住往她胸膛上看了两眼:“你的衣服……”
波波嫣然道:“你替我拉起来好不好?”
阿旺的脸又红了,正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替她拉上衣服。
就在这时,突然有寒光一闪。
一柄斧头从后面飞过来,正好劈在阿旺的头顶上。
鲜血飞溅而出,红得可怕。
阿旺也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发出来,就已倒下,倒在波波脚下。
“波波的脸色也发青,抬起头,就看见一个长着满脸大胡子的人,正慢慢的走过来,手里还握住柄斧头……
扭转扭转
十二点四十五分。
一个斯斯文文,眉清目秀的侍役,用一双很漂亮的手,在替罗烈斟酒。
他的手已从罗烈肩后伸过来,是用两只手捧住酒壶的。
黑豹虽然没有看他,却知道只要这两只手一分开,就会有条钢丝绞索勒上罗烈的咽喉。
他看过秦松被绞杀时的样子。
他相信陈静绝不会失手。
谁知这时罗烈却突然站起来,从裤袋里拿出块手帕,擦了擦嘴。
然后他又坐下。
但这时机会已错过,酒已斟满,陈静的手只好收了回去。
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他知道以后一定还会有机会,一杯酒很快就要喝完的。
黑豹也知道,他已准备只要酒一斟满,他就立刻要罗烈干杯。
这时陈静已走到他身后,在替他斟酒。
黑豹看到这双很漂亮的手从自己肩后伸出来,心里忽然有了种很奇怪的想法……
就在这时,陈静的手已分开,手里的酒壶“当”的掉在桌上。
他手里已赫然多了条钢丝绞索,用一种无法想像的速度,往黑豹的脖子上勒了过来。
无论谁也想不到这一个变化,但陈静自己却也没有想到这件事。
他想不到自己也有失手的时候。
黑豹的反应,更快得令人无法想像。
他突然低下头,张开口,用牙齿咬住了那条钢丝绞索。
他的手又向后撞去,一个时拳,打在陈静的小腹上。
陈静立刻疼得弯下了腰,“砰”的头撞着了桌子。
黑豹的另一只手,已闪电般劈下,劈在他左颈后的大动脉上。
陈静倒下去时,整个人都已软得像是个被倒空了的麻袋。
大藏静静的看着,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罗烈也在静静的看着,脸上也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变化他竞似并不觉得意外。
黑豹抬起了头,看着他们,脸上居然也完全没有表情。
三个就这样静静的对面坐着,对着看看,谁也没有动,谁也没有开口。
客厅里忽然变得静寂如坟墓。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豹忽然自己倒了杯酒,向大藏举杯:“我敬你。”
大藏也举起了酒杯,道:“干杯?”
“当然干杯!”
“为什么干杯?”
“为你!”黑豹一饮而尽:“我佩服你。”
大藏笑了笑:“我也佩服你。”
“哦?”
“我想不到陈静会失手的。”大藏微笑着:“我对他一向很有信心。”
“我也想不到你敢冒这种险。”
“哦?”
“你自己也说过,无论谁要杀人,都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大藏承认:“我说过。”
“你敢冒这种险,当然有原因。”
大藏也承认。
黑豹突然转过头,盯着罗烈:“原因就是你?”
罗烈笑了笑。
黑豹冷冷道:“若不是有你在后面撑腰,他绝不敢冒这种险的,因为他知道。只要陈静一失手,他们两人都非死不可。”
罗烈并不想否认,也不想开口。
黑豹盯着他,忽然问:“他们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认得的?”
“就在他回来的第二天。”回答的不是罗烈,是大藏。
“是他去我你的?”
大藏摇头:“他当然不会来找我,是我特地去拜访他的。”
“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怎么会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
“我们组织‘喜鹊’之前,我已到你的家乡去打听过你的底细。”大藏淡淡的笑着:“我一向是个很谨慎的人。”
石头乡里的人,当然都知道罗烈和黑豹的关系。
大藏又道:“所以我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不过一直问不出他的行踪而已。”
“这次你怎么知道的?”
“陈瞎子。”大藏道:“你本不该忽视陈瞎子这个人的,你本不该忽视任何人的,无论什么样的人,都有他本身的价值。”
黑豹冷笑。
这是句很有哲学思想的话,这种思想他还不能完全接受。
对于人的价值,他也不能完全了解。
他已在不知不觉间受了金二爷的影响,他将大多数人都当做了他的工具。
罗烈道:“所以你也不该忽略梅子夫人的。”
黑豹终于动容:“你见过她?她没有死?”
“她没有死。”罗烈道:“高登虽然是个杀人的枪手,但却绝不会杀一个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女人。”
罗烈的眼睛,竟似带着种惋借之色,看着黑豹,又接着道:“你不该低估高登的,也不该低估了梅子夫人。”
黑豹咬着牙:“难道也是她去找你的?”
“是她去找我的,她告诉了我很多事。”罗烈叹息着:“因为她对高登很感激,却无法报答,所以才将这份感激报答在我身上。”
黑豹的脸已发青:“说下去。”
“我并不是个越狱的逃犯,是她保我出来的。”罗烈正在说下去“到了汉堡后,她很快就筹足了一笔钱,汉堡本就是个女人最容易赚钱的地方,尤其是懂得用手段的美丽女人,她的年纪虽然大了些,但却还是个很美的女人。”
黑豹冷笑:“她是个婊子,老婊子。”
“幸好这世界上偏偏有很多男人,都看不出女人的真实年纪,尤其是从异国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