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乖乖地点头,道:“嗯,黛儿相信煜哥哥。”
庄煜得了黛玉的信任,不由得满足地笑了,继而又生了贪心,柔声地道:“煜哥哥离开京城以后,一定会很想念黛儿的。那黛儿会不会想煜哥哥?”
庄煜的语气带着点儿诱哄,黛玉不由自主地就答道:“当然会啊。”就算庄煜不离开京城,只是在军营里面,她也会常常想念他啊,有时候甚至还会忘记他不在府里,遇到好玩儿的事情,还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跑去和他分享。
庄煜得了肯定的回答,顿时乐开了花,傻傻笑了起来,黛玉一抬头,就见庄煜笑得志得意满,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突然觉得羞得不行,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起来,手足无措地要站起来,被庄煜握在掌心的小手也忍不住想要挣脱开来。
庄煜如何肯放,握得越发紧了,甚至生出了要拉黛玉入怀的冲动来——只是轻轻抱一抱,应该没关系吧?不过这样一来,黛儿会不会觉得他孟浪?
正当庄煜天人交战的时候,水榭外面突然传来了画戟的声音:“世子,世子妃,史家大姑娘来了,已经进了苑门了。”
阅澜苑作为姑娘们读书的地方,为了方便几家姑娘的来去,另外开了院门,只要不带陌生的、或多余的人进来,姑娘们便可自由出入阅澜苑,所以即便今日不用进学,史湘云想来阅澜苑,也没得赶她出去的道理。
黛玉正羞着呢,一听说史湘云来了,顿时心下一松,道:“煜哥哥,云妹妹来了,我去招呼她一下,要不你先回去吧?”
庄煜自然不愿,顿时做出一副难过的表情,道:“黛儿,我明日就要走了,你真的舍得不陪我?”
黛玉自然也是舍不得的,可史湘云来了,难道还赶她走不成?若是她和庄煜离开去别的地方,也必然要和进来的史湘云打照面,到时还能自顾自离去不招呼她么?
黛玉便犹豫道:“那云妹妹她……”
黛玉的犹豫看在庄煜的眼里,庄煜的眼底便微微露出笑意来,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凑到黛玉的耳边,道:“我们躲起来不叫史家姑娘发现,反正她没有通报,该不是来找你的,就叫她自己呆着好了,我们找机会偷偷溜走便是。”
黛玉觉得庄煜这个主意有些怪异,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哪里不对,正想着,庄煜却垮了肩膀,无比落寞地道:“我明儿一早就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黛玉心下一紧,不由自主地便点下头去。
庄煜顿时开心地笑了,朝着外面的画戟道:“别跟史姑娘说我们在这儿。”
说完,庄煜便一把搂住黛玉的腰,在黛玉的低声惊呼中,旋身越出阅蓉榭,带着黛玉一同藏身在了水榭旁的假山缝隙中。
庄煜在黛玉面前虽然从来不是斯文尔雅的模样,但是却也从来不曾这般高来低去,黛玉虽知庄煜懂功夫,却也不知他是这般好身手。如今被庄煜抱着飞跃而出,一时吃惊,很是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就去搂住了庄煜的腰。
待得两人在假山中藏好,黛玉的心跳渐渐平复,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都窝在了庄煜的怀里,甚至能够感受到庄煜身上热烫的体温。
黛玉小时候不是没被庄煜抱过,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肢体接触就减少了许多,如今乍然被庄煜抱在怀里,黛玉突然觉得有一种难以名言的别扭感,一下子脸上便滚烫起来,就连耳朵都变得通红,手脚更是不知该往哪里放。
黛玉正想要挣脱开去,恰巧外面就传来了史湘云的声音:“画戟姐姐,这个时辰,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黛姐姐在里面吗?”
庄煜察觉到了黛玉的羞涩,听到史湘云说话,便趁机在黛玉的耳边道:“小心,别叫史姑娘发现了我们。”
黛玉顿时不敢动了,若在阅蓉榭里碰见史湘云也就罢了,可如今他们明显是在躲藏,再叫史湘云发现了,那可当真是无地自容了。
庄煜偷偷勾起了嘴角,心底有个小人在欢呼雀跃。史湘云在庄煜的眼里,可根本不算什么,若他愿意,自然可以叫画戟打发她走,可是若是这样,可就没有此刻这般名正言顺的软玉温香在怀了。
黛玉如今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被他搂在怀里,假山缝隙又窄又低,庄煜必须弯着腰才能藏得住,于是他低垂的头便靠在了黛玉的耳边,视线所及正是黛玉通红的耳垂,小巧莹润,几乎叫他移不开眼睛。
外面画戟得了庄煜的吩咐,又见庄煜带着黛玉藏身到了假山里,自然不会对史湘云说真话,便回答道:“王妃吩咐奴婢来摘朵儿莲花回去插瓶。”
史湘云便道:“那画戟姐姐且去忙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不必跟黛姐姐说我来了,免得打扰了她。”
画戟应道:“是,史姑娘。”画戟说完,便摘了朵荷花,自顾去了。
黛玉熟悉史湘云的个性,这个姑娘向来豪爽张扬,可今日的声音,听着就像是没有精神的样子。
果真,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史湘云的啜泣声。
阅澜苑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姑娘们能够带进来的丫鬟,都是固定的人,且只能带两个。史湘云身边两个丫鬟,一个名翠缕,一个名碧丝,而她习惯叫她们为缕儿和丝儿。
翠缕原是贾母的丫鬟,后来给了史湘云,而碧丝则是史鼐夫人——史湘云的二婶娘安排给她的,在史湘云的眼里,碧丝就是二婶娘派来监视她的,所以,她很少带碧丝进王府,此刻跟在她身边的,更是只有一个翠缕。
翠缕很少见史湘云哭,如今见了,简直是手足无措,只能干巴巴地劝慰:“姑娘,你别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史湘云伏在桌案上,“他们夺走了我父亲的爵位还不够吗?为什么还非要操纵我的亲事?就因为那卫若兰是明葭公主驸马的侄儿,就要牺牲我来帮他们联姻吗?”
翠缕吓得想哭,她早知道她家姑娘最是心直口快,可这话却是断然不能叫人听见了的。幸好周围安静得很,没有人在,否则她真的是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了。
翠缕看史湘云哭得伤心,也只能在心底叹息,她是史湘云的贴身丫鬟,哪里会不知道史湘云的心思?史湘云这几年,除了在王府读书,其余的时候大半都在贾府度过,而且贾母有意撮合她和贾宝玉,举动明显得叫很多人都看了出来,史湘云也是心知肚明,她本就和贾宝玉两小无猜,如此一来,两人感情更是深厚。若非王夫人硬拖着不乐意,史湘云和贾宝玉说不定已经定亲了。可即便如此,史湘云的心底却早已因为贾母的态度,而对贾宝玉全然不设防了,或许在她的心底,早已将贾宝玉看成了她未来的良人和依靠了。
翠缕作为一个丫鬟,在史湘云的事情上,真的没有置喙的余地,虽然她的心里,也觉得贾宝玉和史湘云十分相配,至少在贾家,史湘云不必太过压抑自己的真性情,可以活得恣意张扬,有贾母疼她,她不必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可史湘云说史家是牺牲她去联姻驸马府,翠缕心底深处却是有点儿不赞成这个说法的的。
卫若兰这门亲事,可以说是由史家三爷史鼎一力促成的。翠缕有时也听府里的老人们说起,说是这门亲事也算难得,虽说那卫若兰和史湘云一样都是丧父丧母,但卫若兰的父亲原是诚恪亲王手下得力干将,且因军功得封英川侯,也是史鼎的曾经的上级,对史鼎有提拔之恩。只可惜,后来战死在了沙场上,圣上念其英勇,故而将英川侯的爵位,不降等地由卫若兰承袭了。
因此卫若兰虽未成年,却已经有爵位在身了,而且其叔父还是明葭公主驸马卫嘉木。
卫若兰自父亲去世之后,便是跟着卫嘉木一起长大的,和卫嘉木的感情非同一般的深厚。明葭公主是太上皇七公主,当初原是指婚给了镇国公牛清之孙牛继宗,可尚未成亲,牛继宗居然先叫个丫鬟怀了胎还死活不肯将其打发了。偏生当时圣旨已下,便是皇帝,也不好轻易反悔,明葭公主不得不嫁,虽说一个丫鬟不至于影响了公主的地位,但是可以预见的是,公主的生活将不会美满幸福。
若非后来庄晔拼着军功不要,又被当时还是皇帝的太上皇打了板子,生生阻止了这门亲事,是断没有明葭公主和驸马如今琴瑟和鸣的美满生活的。
所以,明葭公主和驸马对诚恪亲王,绝对是十分感激的。因着这双重的关系,卫家和诚恪亲王府,也走得十分近,卫若兰也得了诚恪亲王不少关照,如今方才十五岁,已经跟在诚恪亲王世子身边入了军营,想必将来前途必然不差。
这些话,翠缕不是没跟史湘云说过,不过史湘云本身对名利不甚重视,并不觉得这有多难得,反而觉得翠缕世俗,她的心里,只有那对女孩儿万分体贴关爱的贾宝玉,才是世间难得的男子。
周围静谧得很,史湘云的话,被黛玉和庄煜听了个正着。黛玉越发觉得尴尬无比,这非礼勿听的道理,她似乎违背了?
说起来,都怪庄煜不好,偏生要带着她躲在这里,若是一开始就大大方方地和史湘云打个招呼,然后离开,便是有些失礼,也没有什么,可她偏偏被庄煜诱哄着躲了起来,还这般尴尬地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当真是后悔莫及。不过这个时候想要出去,那可就不容易了,被史湘云看到,可不仅仅是尴尬了,那简直是要招人恨了。
到了这个时候,黛玉才终于察觉,自己之前觉得不对经的地方到底是为什么了,自己怕是上了庄煜的当了吧?想到了这一点,黛玉越发觉得自己靠在庄煜怀里的部分,烫得几乎要烧起来了。
黛玉不由得拿怀疑的眼神偷偷地去看庄煜,却见庄煜看着阅蓉榭的方向若有所思,表情看起来正经而又严肃。黛玉便又觉得,也许是自己多疑,错怪了庄煜?
其实庄煜是因为听史湘云提到卫若兰,他的心神才勉强分了点儿给史湘云。
庄煜和卫若兰年纪相仿,彼此脾性也相投,交情颇深。卫若兰的性子十分爽直,本身又吃得了苦、受得了罪,功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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