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烟升起，式神已经不见。
打开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枝姹莲。
拿起莲花，花便随风凋落了，幻化成林小寿的脸：“哥哥，你来看我吧。明天就动身好吗？”笑盈盈的模样没有丝毫改变。
“我等你哦。来之前顺便帮我将屋子外面的杂碎清理下，我要好好打扮一下，小泉要过来的，对不对？”
“我好想她哦，一定要来。我会一直等的。”
明天吗？
终于要见面了。
走回房间时，却发现林小泉倚门而立。
回头看他笑：“好奇怪哦。我刚才好像感觉到小寿来看我了。“
推开她房门，有一种极淡的荷花香味在房间缠绕。
他是来过了。借着自己跟式神接触的那一刻，偷偷潜进来看了林小泉。
“他送信来了，要我明天去。”
愣了一愣，然后点头：“恩。”
“早早休息吧，明天启程。”
“恩。”
要走，想想又转过身来：“抱。”伸手抱住她。
头轻轻靠在她肩上：“林小泉。”
“恩。”
“我也只是想叫叫你。”
“恩。”她微笑，拍拍他的背。
“林小泉。”
“恩。”
“我想带着你到处去看看。”
“那就不要输。”
“恩。”松开手，吻吻她的额，“明天见。”端详着她的脸。后退几步。
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林小泉微笑着，看着瞬身影消失的地方：“晚安。”转身往小寿房间走去。
小寿的房间仍然是老样子，除了落了些灰尘。
坐在镜子前，回忆历历在目。小寿的头发很滑顺，他总是笨手笨脚的弄不好，每次都是叫自己帮忙绑上的。
“小寿，你的房间，一直空着呢。”她低语。
打来水，把房间的家具擦拭了一遍，再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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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小泉买了马车，锁上大门，准备好东西，于是就这么动身了。
瞬陪她坐在马车里，顺便用法术控制马儿的路线。
“以前都是觉得马车很挤，现在觉得很空了。”林小泉笑道。
“因为只有两个人，而且没东西。”
是啊，基本没带什么东西，因为不打算回来的啊。无论是输是赢，都不打算再回到应天府了。
“要多久会到？”
“七个月。”
“正是春天呢。”
“恩。”
“南海之渊漂亮吗？”
“很多人。”
“那就是很繁华咯。”
“……恩。”
第十四章
这一路上过来，她发现没有遇到妖怪什么的。连人都很少。
“瞬，不是快到了吗？为什么这么冷清？”她喝口水，问瞬。
现在已经进入三月底了，生命的迹象十分明显，车窗外的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
“是因为玄武的关系。”
“小寿，杀了很多人吗？”
“有人类，有妖怪，也有神。都有。”
“很多吗？”
“……恩。”
“我很想小寿呢。”靠在他肩上，林小泉微笑着：“虽然小寿现在变成了另一个人了，但是我总是想起以前刚刚见到他的样子，那么胆小，天天被白骂得灰溜溜的找我哭诉。我那时总是在想，他要什么时候才不会要我帮忙呢？”趴下脸来，闷闷地说：“现在，他一点也不再需要我了。小寿已经很强很厉害了，可是，我却又在想，要是是以前那个小寿该多好。”
“我们就像流水，一直往前。不能后退。”瞬安慰着她。
“恩，一直往前。”林小泉笑着：“瞬，我靠你睡一下。”
“恩。”
车辕发出轧轧的转动声。春天的风很安静的吹拂着他们的脸。
靠在瞬大腿上躺了一会，就是睡不着，偷偷睁开眼看，瞬脸朝窗外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柔和的线条，隐隐闪动的金芒，干净漂亮的肤色，他的侧脸都是这么的让自己心动。只是，好像有些许忧虑。
当然知道他担忧的是什么，却不想说破。说出来，只是增加沉重气氛。
“瞬。”她低声叫他。
转过脸来朝她微笑：“没睡？”
“恩。”睡不着，害怕睡着了，看到瞬的时间又少了些。
“很累吗？”
“不累。”
他笑了笑，伸手去握她的手。
“瞬。”
“恩。”
“你知道宝贝是什么意思吗？”
“很稀有，很珍贵的东西。”
“宝贝因人而异，每个人的宝贝都不一样。像爹，就宝贝他的花花草草，白宝贝他的画。”
“瞬宝贝林小泉。”还没等林小泉说完，瞬抢答到。
林小泉呆了呆，然后笑。“瞬，也是我的宝贝。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贝，没人能代替。”本来是自己想先说的话，居然被他先说了出来。
“可是，我只有林小泉。”瞬有些为难地说：“没办法比较呢。”
“恩。”林小泉笑，又有些想哭。“不用比较。”好感动呢，就是因为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所以才会很感动。
“恩，我想也是，因为没什么能比得上。”瞬不明白她的意思，按照自己的逻辑做出了解答。
“过了海，那里就是南海之渊了。”瞬望着大海，告诉她。
终于到了吗？
从瞬身上坐起身，看向那波光粼粼的大海。
春日的温暖阳光洒在海面上，波涛也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海中间有个小岛，岛上有堆白色的建筑物。小寿就住在那吗？
“好平静啊。”
“恩，但是天兵们在岛周围布下了阵型，等着玄武出来。我们下车。”拉着她的手，扶她从马车上下来。
留意到马儿的脖子已经勒出了两条深深的血痕，想拼命地想挣开被瞬施了法的缰绳。它们很怕吧，本能地想逃开，但苦于被牢牢套住，只有挣扎着往前。
“放了这些马吧。”
“恩。”瞬扬扬手。马儿立刻撒腿就跑。
帮她挡住马蹄扬起的灰尘，瞬一边半抱着她走向海边，一边说：“我要清理下外面，不然上不了岛。你闭上眼就好了。”
“为什么要闭上眼？”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杀人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恩。在此之前，我想告诉你。”
“什么？”
“知道我爹为什么会放心的合上眼吗？”
瞬用疑问的眼神看她。
“我跟他说，你会陪着我。所以，他很放心地去了。”
“……恩。我会小心的。”瞬笑着，“这些天兵对我们而言真的只是些虾兵蟹将而已。来，”将手放在她眼皮上，小心地盖上：“闭上眼。”
“恩。”她听话地闭上了眼。
瞬用法诀召唤来了自己的铠甲，黑色的，跟手中的爪子一样的暗淡的色泽。束得高高的头发和耳畔的红缨迎风飞舞。
他笑着，金色的眸子闪闪发亮。
也许，自己的本性是嗜杀的吧。但是，
伸手抱住那个闭上眼，把生死交给自己的女人，
她不喜欢，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往那集中了天界所有兵力的阵营冲去……
耳边没有厮杀声，有的只是瞬那让人安心的气味。她安静地等待瞬叫她睁开眼。
事实上，是瞬用法术消除了那些让人心都为之颤抖的惨叫和恶心的血腥味。
他的脸上和身上头发上全部沾满了鲜血。但是，只有林小泉，却是干净的，一丝血迹没有。
“哥哥，你好慢，我都等不及了。”小寿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小泉下意识地睁开眼，瞬甚至都不能阻止，他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满身血迹清除掉。
小寿……
身着的仍旧是绿色的袍子，容颜仍然没改变，以往总是梳理的整整齐齐的黑发现在在脑后狂乱地飞扬着。袍子的边角破损了些，衣襟半开着，赤脚站在很高的一堆白骨上面朝这边笑着。黑色的眼眸明亮到让人害怕。
“小……”她有些茫然，这个人真的是小寿吗？
虽然容貌未改，但是那种狂野的神色，是记忆中的小寿万万不会有的。
“小泉。”小寿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温柔地笑：“你来了。你为什么要来呢？可是我又好想你来。我好想你……”
居然会有被看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倒退一步，靠向瞬，想在他那寻求安全感。
瞬搂着她的肩。
“哥哥，我果然很讨厌你呢。”小寿看着瞬的动作，笑道，从白骨上跳了下来，慢慢朝他们这走过来。
瞬只是站在那，护住林小泉。
在距离他们还有五步的距离，小寿停住了。
只有浓郁到几乎让人晕眩的荷香铺天盖地的朝他们袭来。
偏着头打量林小泉：“小泉，你变瘦了。”
“……”她吞口口水，几乎想拔腿就跑，有很多话想问他，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这些骨头，都是你杀的吗？”
“是啊。”小寿笑道，眼笑得弯弯的：“我很厉害吧。我现在很厉害哦。可以保护小泉了。”
“为，为什么杀这么多人？”她现在知道游光说小寿杀的人留下的残骸都可以修建一座城堡这话是一点都没夸张了。因为自己在海边看到的“白色建筑”就是这堆白骨。
“因为他们想杀我啊。”小寿不满地嘟起了嘴巴，“他们想杀我又没那个能耐，只好被我杀掉了。呐呐，小泉，我想请人拿这些骨头做个庄子住，你觉得怎么样？跟我一起住好吗？”
这孩子真的有这样可怕的想法！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小寿突然又大笑了起来：“哈哈，我逗你玩的拉，我才不想拿这些死人骨头做屋子呢。臭死了。其实呢，”他看着她笑了笑：“只要小泉肯住，我随便住哪都可以。”
不知为何，总觉得小寿有种悲伤的意味。
“小寿……”她小心翼翼地微笑着，“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小寿又回到骨头上坐着：“你看，我现在有多厉害哦。”伸开手仰望着没有云彩的天空，“只要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