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又死了。”郑微有些烦躁地挪了一下鼠标,“不玩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怎么顷刻间落至谷底,明明跟自己说好了,再也不理那个坏蛋了,可是见到他的时候,她心里的小鹿呀,怎么就跳得那么快。不过他不看进来是正常的,他又不知道她在里面,要是知道了,不绕得远远地才怪,郑微有些坏心眼地想,哼,即使他不喜欢她,那么讨厌和害怕她也是好的,至少她在他心里不至于一点作用力都没有,最好自己天天都出现在他的噩梦里。
她关了游戏,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干什么,这个时候,她万能的余光又再次看见陈孝正用个盆装着自己的衣服朝走廊尽头的公共洗漱间走去。
这厮果然比较爱干净,传说中男生宿舍惟一每天都洗衣服的人就是他,看来并非虚言。开阳也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他看着她,没有说什么。
郑微觉得无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急着马上离开,于是楞楞地盯着电视机,心思却早飞到九霄云外了。
不到五分钟,她居然发现陈孝正双手湿答答地从公共洗漱间那边又走了回来,片刻之后手里拎着一袋洗衣服,再次经过开阳的宿舍。
郑微心里的警铃声顿时大作,根据她著名的小飞龙定律,一个坏蛋十分钟之内四次以上经过同一个地方,极有可能有猫腻。她索性屏心静气,静观其变。
果然,没过多久,他又一次低头边卷袖子边经过,郑微在心里默念,“1,2,3……10……”数到十六的时候他又拿了个空盆从门口晃过,虽然依旧目不斜视,而且每次都貌似有正当理由,但这些都瞒不过她雪亮的眼睛,她几乎可以断言,他绝对有问题!
临阵对敌的时候,所有的绝顶高手都是“任敌千变万化,我自巍然不动”,她硬是耐下性子,倒要看看敌人究竟捣什么鬼,反正不管他想干什么,她都不会怕他!
当他第七次经过的时候,郑微干脆双手环抱在胸前,直视门口,他要是看进来的话,她就要问问他到底想怎么样。这一次,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在门口停了下来,生硬地说了声,“郑微你出来。”
郑微恼了,心想,你是谁,居然对我呼来唤去的,凭什么呀?她坐在原地,挑衅地朝他扬起下巴,“我干嘛要出去,你,你有本事就进来!”
她没想到陈孝正眉头皱了皱,竟然真的走了进来,就像拎块抹布一样把她拎了起来。郑微双眼圆睁,说话都磕巴了,“你……你想,想干嘛?”
开阳连忙一手护住了她,对陈孝正说,“你想干什么呀?”
“你别管,跟你无关。”
开阳愣了一下,郑微就半推半就地被陈孝正揪了出去。他毫不温柔地拉扯着将她带到走廊另一侧的死角处,这才放开了她。郑微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双手紧护胸前,“你干什么,想劫财还是劫色?”
他显然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带着点困惑和厌恶地上下打量她,“你究竟是不是女的?”
这是对郑微莫大的侮辱,她把手放了下来,挺胸抬头,“你说谁不是女的?”
“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在男生宿舍里看那种电影,你有没有脑子。”他鄙夷地说道。
原来是为这事,郑微泄了口气,负隅顽抗道,“关你什么事,我爱干嘛就干嘛。”
他显然也恼了,“你要做这么丢脸的事也可以,不过别老对别人说你……什么我,我都替你脸红。”
郑微憋红了一张雪白的脸,“我……什么你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不跟你玩了!就算以前我什么你,现在我已经不什么了,你给我滚远点!”
陈孝正气不打一处来,“我就知道你这种人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所以注定一事无成。”
“我怎么能成,你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你让我怎么成?切!”郑微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掉头就走。
“我警告你别再去看那种没营养的东西。”他把话说出了口才隐隐觉得不妥,他用什么立场警告她?
果然,她回过头来看他,半天才极不淑女的憋出一句,“关-你-屁-事!”
她看着他不知道是尴尬还是生气地涨红了脸,还不忘狡诘地试探了一句,“想管我,除非你是我的那个什么!”
她说这话也有存心气他的意思,没想到陈孝正闻言之后,竟然没有答腔,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会吧,难道真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老天也感觉到她的一片苦心?她趁他明显内心矛盾的时候走到他身旁,用手在他眼前挥了一下,“陈孝正,请问你是陈孝正吗?”
他一巴掌挥开她的手,“别烦。”
她直起腰,趁火打劫地说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啊,我给你十秒钟,你不否认就是答应从了我了啊,1……2……345678910,时间到!”
他提醒她,“你报数的节奏不对!”
“我们人类就是这么报数的,你这都不懂?地球是很危险滴,快回你们火星去吧。”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才给我滚回火星上去。”
第十七章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郑微哼着歌离开,她走着走着又放慢脚步,回头看陈孝正一眼,他还站在那里,真好。她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好像是踩在云端上,软绵绵的,很舒服,也很害怕,不知道会不会一不留神就掉了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脸颊,很疼,她在疼痛中笑得甜蜜蜜啊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陈孝正看着她离开,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心境,他想,这是怎么了,他明明只是不喜欢看她在男生宿舍里看那种电影,很纯粹地想提醒提醒她,没别的意思,可事情的发展好像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期,当她站在他面前,“嘿嘿”傻笑了一阵,然后第一次像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欲言又止,最后脸颊红红地说了声“我好高兴,谢谢你”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办法把那盆冷水浇在她的头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欣喜若狂地离开。
也对,自从他莫名其妙地惹上了她,又有什么事情是按照常理发展的?毫无疑问,他和她之间必定有一个不属于地球,问题是,现在他很迷惑,火星来客究竟是她还是他自己。
一向自诩清醒的陈孝正也想不明白了,她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甘堕落,也是她自己的事情,与他有什么相干?然而无意间经过的时候看了她的所作所为一眼,为什么那么震惊和难以接受,以至于让回宿舍放了书之后打算出去买点东西的他,走着走着又折了回来。他觉得自己不能忍受她做这么荒唐的事,但是又拉不下脸去干涉她,反反复复地在走廊上走了好几轮,一方面是在思考该不该提醒她的问题,一方面也是希望她在看到他之后能够收敛一点――任何一个女孩子在她声称喜欢着的男孩面前不都应该注意自己的形象吗?让他意外的是,直到他自己都觉得来来回回走了那么多回有些狼狈,她仍然没有感觉到问题的症结在哪里,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不敢置信的他终于没有忍住,亲自走进去把她给揪了出来。
她说“关你屁事”的时候陈孝正愤怒之余其实也是一时语塞,这句极不文雅的话直指问题的关键――他没事管她干嘛?莫非她的无赖战术终于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在郑微宣布喜欢他之前,即使两人关系交恶,她对他而言也只是个有些讨厌的陌生人而已,跟阿猫阿狗没有两样,然而在她宣告了要追他,并不断骚扰他之后,尽管他烦不胜烦,久而久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跟她有了种奇怪的联系,虽然谈不上喜欢,但再也不能将她以陌生人论之了,因为一个陌生人没有办法这样困扰他。
他责问自己,陈孝正,你也那么虚荣和浅薄,你敢说郑微对你死缠烂打的过程中,在厌恶之余,你没有半点的窃喜,你敢说一丁点也没有?不敢是吧。男生们私下都在议论土木系的两个漂亮女孩,你不也偷偷打量过她,并且承认她确实长得挺好看的;你不也困惑过,这样的女孩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不到,为什么偏偏死不要脸地倒贴上自己;你不也在喜欢她的公子哥儿面前,不动声色地发现了一丝胜利的感觉;你不也在保持距离的同时,一定程度上默许了她无厘头的纠缠。你随口地说她烦,说她无聊,叫她走远一点,可你何曾这样无所顾忌地跟别人这样说过话,就连对待曾毓,你也是客客气气,亲者疏,疏者亲,什么时候开始你让她比大多数人靠你更近?
他想到这些的时候时,自己也有些无地自容,更让他恼火的是她接下来的态度,她居然再一次可恶到极点地说她不玩了。在他看来。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一样,是多么严肃的一件事,本来就不应该轻易挂在嘴边,既然说出了口,又怎么能像水龙头一样说关就关,他最讨厌做事没定性的人,砸颗石头到湖里,拍拍屁股就走,还责怪水为什么溅到她身上,简直岂有此理。
总而言之,综上所述,他目前暂时明白了的一件事就是――他没自己想像中那么讨厌她,可这也不代表他喜欢她呀,怎么她就这么理所当然心满意足地走了?
郑微才不管这些,她一把推开自己宿舍的大门,就对着刚整理好东西的阮阮喊了一声,“阮阮,我成功了!”
阮阮莫名其妙,“你成功什么了?”
“我追到陈孝正了。”
阮阮伸出一只手,“这是多少根手指?”
郑微好脾气地拿下她的手,“少来,我清醒着呢。”
阮阮听她把话说完,心想,不是吧,不就是出去逛了一圈,回来就把G大最难搞的陈孝正给收了?也是,郑微身上总有那么多不符合常理又确实存在的事情,被吓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去赶火车之前,郑微想着又给陈孝正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他说。
“没事,就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