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蒋平惦记着捉拿水寇提了钢刺仍然挑着水靠别了众人言明剿除水寇之后再来迎接先生与千总并请毛家父子。说毕出了庄门。仍是毛秀引至湖边要用筏子渡过蒋爷去。蒋爷拦阻道“那边水势汹涌就是大船尚且难行何况筏子。”说罢跳上筏子穿好水靠提着钢刺一执手道“请了。”身体一侧将水面刺开登时不见了。毛秀暗暗称奇道“怪不得人称翻江鼠果然水势精通名不虚传。”
赞羡了一番也就回庄中去了。
再说这里蒋四爷水中行走直奔了漩窝而来。约着离漩窝将近要往三皇庙中去打听打听清平水寇来否再做道理。
心中正然思想主意只见迎面来了二人看他们身上并未穿着皮套手中也未拿那铁锥却各人手中俱拿着钢刀;再看他两个穿的衣服知是水寇。心中暗道“我正要寻找他们他们却赶着前来送命。”手把钢刺照着前一人心窝刺来。说时迟那时快这一个已经是倾生丧命。抽出钢刺又将后来的那人一下那一个也就呜呼哀哉了。可怜这两个水寇连个手儿也没动糊里糊涂的都被蒋爷刺死尸首顺流去了。蒋爷一连杀了二贼之后刚要往前行走猛然一枪顺水刺来。蒋爷看见也不磕迎拨挑却把身体往斜刺里一闪便躲过了这一枪。
原来水内交战不比船上交战就是兵刃来往也无声息而且水内俱是短兵刃来往再没有长枪的。这也有个缘故。原来迎面之人就是镇海蛟邬泽只因带了水寇八名仍回三皇庙奉命把公孙先生与黄千总送至军山。进得庙来坐未暖席忽听外面声声呐喊“拿水寇呀拿水寇呀!好歹别放走一个呀!务要大家齐心努力。”众贼听了那里还有魂咧也没个商量计较各持利刃一拥的往外奔逃。清平原命兵弁不许把住山门容他们跑出来大家追杀。清平却在树林等候见众人出来迎头接住。倒是邬泽还有些本领就与清平交起手来。众兵一拥上前先擒了四个杀却两个。那两个瞧着不好便持了利刃奔至湖边跳下水去。蒋爷才杀的就是这两个。后来邬泽见帮手全无单单的自己一人恐有失闪虚点一枪抽身就跑到湖边也就跳下水去。故此提着长枪竟奔漩窝。
他虽能够水中开目视物却是偶然见蒋爷从那边而来顺手就是一枪。蒋爷侧身躲过仔细看时他的服色不比别个而且身体雄壮暗道“看他这样光景别是邬泽罢?倒要留神休叫他逃走了。”邬泽一枪刺空心下着忙手中不能磨转长枪立起从新端平方能再刺。只这点工夫蒋爷已贴立身后扬起左手拢住网巾右手将钢刺往邬泽腕上一点。邬泽水中不能“啊呀”觉得手腕上疼痛难忍端不住长枪将手一撒枪沉水底。蒋爷水势精通深知诀窍原在他身后拢住网巾却用磕膝盖猛在他腰跟上一拱。他的气往上一凑不由得口儿一张水流线道何况他张着一个大乖乖呢焉有不进去点水儿的呢?只听咕嘟儿的一声蒋爷知道他呛了水了。连连地咕嘟儿咕嘟儿几声登时把个邬泽呛得迷了两手扎煞乱抓乱挠不知所以。蒋爷索性一翻手身子一闪把他的头往水内连浸了几口。这邬泽活该遭了报了每日里淹人当事今日遇见硬对儿也合他顽笑顽笑。谁知他不禁顽儿不大的工夫小子也就灌成水车一般。蒋爷知他没了能为要留活口不肯再让他喝了。将网巾一提两足踏水出了水面。邬泽嘴还吸留滑拉往外流水。忽听岸上嚷道“在这里呢。”蒋爷见清平带兵卒果是沿岸排开。蒋爷道“船在哪里?”清平道“那边两只大船就是。”蒋爷道“且到船上接人。”清平带领兵弁救人将邬泽用挠钩搭在船上即刻控水。
蒋爷便问擒拿的贼人如何。清平道“已然擒了四名杀了二名往水内跑了二名。”蒋爷道“水内二名俺已了却。但不知拿获这人是邬泽不是?”便叫被擒之人前来认识果是头目邬泽。蒋爷满心欢喜道“不肯叫千总在庙内动手一来恐污佛地二来惟恐玉石俱焚。若都杀死那是对证呢?再者他既是头目必然他与众不同故留一条活路叫他等脱逃除了水路就近无路可去。俺在水内等个正着。俺们水旱皆兵令他等难测。”清平深为佩服夸赞不已。吩咐兵弁押解贼寇一同上船俱回按院衙门而来。要知详细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通天窟南侠逢郭老
且说展爷见是假人,已知中计,才待转身,哪知早将锁簧踏着,登翻了木板,落将下去。只听一阵锣声乱响,外面众人嚷道:“得咧!得咧!”原来木板之下,半空中悬着一个皮兜子,四面皆是活套,只要掉在里面往下一沉,四面的网套儿往下一拢,有一根大绒绳总结扣住,再也不能扎挣。
原来五间轩子犹如楼房一般,早有人从下面东明儿开了隔扇进来。无数庄丁将绒绳系下,先把宝剑摘下来,后把展爷捆缚住了。捆缚之时,说了无数的刻薄挖苦话儿。展爷到了此时,只好置若罔闻,一言不发。又听有个庄丁说:“咱们员外同客饮酒,正入醉乡。此时天有三鼓,暂且不必回禀。且把他押在通天窟内收起来。我先去找着何头儿,将这宝剑交明,然后再去回话。”说罢,推推拥拥的往南而去。
走不多时,只见有个石门,却是由山根开錾出来的。虽是双门,却是一扇活的,那一扇随石的假门。假门上有个大铜环。
庄丁上前用力把铜环一拉,上面有消息,将那扇活门撑开,刚刚进去一人,便把展爷推进去。庄丁一松手,铜环往回里一拽,那扇门就关上了。此门非从外面拉环是再不能开的。
展爷到了里面,觉得冷森森一股寒气侵人。原来里面是个嘎嘎形儿,全无抓手,用油灰抹亮,惟独当中却有一缝,望时可以见天。展爷明白叫通天窟。借着天光,又见有一小横匾上写“气死猫”三个红字,匾是粉白地的。展爷到了此时,不觉长叹一声道:“哎!我展熊飞枉自受了朝廷的四品护卫之职,不想今日误中奸谋,被擒在此。”刚然说完,只听有人叫苦,把个展爷倒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是何人?快说!”那人道:“小人姓郭名彰,乃镇江人氏。只因带了女儿上瓜州投亲,不想在渡船遇见头领胡烈,将我父女抢至庄上,欲要将我女儿与什么五员外为妻。我说我女儿已有人家,今到瓜州投亲,就是为完此事。谁知胡烈听了,登时翻脸,说小人不识抬举,就把我捆起来监禁在此。”展爷听罢,怒冲牛斗,一声怪叫道:“好白玉堂啊!你做的好事,你还称什么义士!你只是绿林强寇一般。我展熊飞倘能出此陷阱,我与你誓不两立!”郭彰又问了问展爷因何至此,展爷便说了一遍。
忽听外面嚷道:“带刺客!带刺客!员外立等。”此时已交四鼓,早见呼噜噜石门已开。展爷正要见白玉堂,述他罪恶,替郭老辩冤,急忙出来问道:“你们员外可是白玉堂?我正要见他!”气忿忿的迈开大步,跟庄丁来至厅房以内。见灯烛光明,迎面设着酒筵,上面坐一人,白面微须,却是白面判官柳青,旁边陪坐的正是白玉堂。他明知展爷已到,故意的大言不惭,谈笑自若。展爷见此光景,如何按捺得住,双眼一瞪,一声吆喝道:“白玉堂!你将俺展某获住,便要怎么?讲!”白玉堂方才回过头来,佯作吃惊道:“哎蚜!原来是展兄。手下人如何回我说是刺客呢?实在不知。”连忙过来,亲解其缚,又谢罪道:“小弟实实不知展兄驾到。只说擒住刺客,不料却是‘御猫’,真是意想不到之事。”又向柳青道:“柳兄不认得么?此位便是南侠展熊飞,现授四品护卫之职,好本领,好剑法,天子亲赐封号‘御描’的便是。”展爷听了冷笑道:“可见山野的绿林,无知的草寇,不知法纪。你非君上,亦非官长,何敢妄言‘刺客’二字,说的无伦无理。这也不用苛责于你。但只是我展某今日误堕于你等小巧奸术之中,遭擒被获。可惜我展某时乖运蹇,未能遇害于光明磊落之场,竟自葬送在山贼强徒之手,乃展某之大不幸也!”白玉堂听了此言,心中以为展爷是气忿的话头,他却嘻嘻笑道:“小弟白玉堂,行侠尚义,从不打劫抢掠,展兄何故口口声声呼小弟为山贼盗寇?此言太过,小弟实实不解。”展爷恶唾一口道:“你此话哄谁?既不打劫抢掠,为何将郭老儿父女抢来,硬要霸占人家有婿之女?那老儿不允,你便把他囚禁在通天窟内。似此行为,非强寇而何?还敢大言不惭说‘侠义’二字,岂不令人活活羞死,活活笑死!”玉堂听了,惊骇非常道:“展兄此事从何说起?”展爷便将在通天窟遇郭老的话说了一遍。白玉堂道:“既有胡烈,此事便好办了。展兄请坐,待小弟立剖此事。”急令人将郭彰带来。
不多时,郭彰来到。伴当对他指着白玉堂道:“这是我家五员外。”郭老连忙跪倒,向上叩头,口称:“大王爷爷饶命吓!饶命!”展爷在旁听了呼他大王,不由哈哈大笑,忿恨难当。白玉堂却笑着道:“那老儿不要害伯。我非山贼盗寇,不是什么大王、寨主。”伴当在旁道:“你称呼员外。”郭老道:“员外在上,听小老儿诉禀。”便将带领女儿上瓜州投亲,被胡烈截住,为给员外提亲,因未允,将小老儿囚禁在山洞之内,细细说了一遍。玉堂道:“你女儿现在何处?”郭彰道:“听胡烈说,将我女儿交在后面去,不知是何去处。”白玉堂立刻叫伴当近前道:“你去将胡烈好好唤来,不许提郭老者之事。倘有泄露,立追狗命。”伴当答应,即时奉命去了。
少时,同胡烈到来。胡烈面有得色;参见已毕。白玉堂已将郭老带在一边,笑容满面道:“胡头儿,你连日辛苦了。这几日船上可有甚么事情没有?”胡烈道:“并无别事。小人正要回禀员外,只因昨日有父女二人乘舟过渡,小人见他女儿颇有姿色,却与员外年纪相仿。小人见员外无家室,意欲将此女留下,与员外成其美事,不知员外意下如何?”说罢,满面忻然,似乎得意。白玉堂听了胡烈一片言语,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