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锦_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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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锦_沐非-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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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截断了她的话,“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其实,我小时候见过真正的玉染一面。”
    “……!”
    宝锦望定了她,目光深幽,却不再言语。
    “小时候,我随父王去姑墨作客,当时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星……”
    明月的声音,悠远而甜蜜,却在时光沉淀下,显出无以伦比的悲伤——
    “我趁人不备,偷偷进了公主的寝宫,想用毛虫吓她——那一次小小的混乱,让我看见玉染公主的真容。”
    “姑墨人笃信教义,女子自出生起,绝不以容貌示人——这世上,只有她的父亲和丈夫能见。”
    宝锦听着这话,心中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果然,明月苦笑道:“玉染的未来驸马,居然做了皇帝的内应,将城门打开,这才城破国亡——那个男人后来投入朝中,因广通诗文经学,做了翰林院学士。”
    “他,便是这陈某人。”
    什么?!!
    宝锦面色变为惨白,愤怒混合着惊恐一起袭来。
    “这下你明白了吧——他认出了你并非玉染!”
    明月叹道:“一旦夜宴结束,他就会求见皇帝,那时候,就是万事休矣了!”
    月光照着道中的两人,宝锦的心在这一刻如坠冰窖。
第二十九章 秘药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你所谋划的,大约也是这位新帝吧?”
    明月站在寒风之中,轻轻咳嗽着,眼中却闪烁着光芒。
    宝锦咬牙不答,半晌,她转身疾奔而去。
    明月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呛着叹道:“看在你对我加以援手的份上,我且帮你一次吧!”
    她步履微见蹒跚,踉跄着走到一旁,扶墙而立,衣袂飘飞间,只见无限寂寥。
    ****
    宝锦很快便回到大殿,此时熏香已熄,深夜的清冷浸润于每一寸空气之中。
    美酒被悉数饮尽,乐伎们也停了歌舞,李桓放下空樽,眼中也染上了醉意。
    “桓已醉意酩醺,再喝下去,就要于君前失仪了!”
    他不无诙谐地说道,帝后二人一齐轻笑,于是李桓起身告辞,周遭的嫔妃侍从也随了帝后,纷纷起身回返。
    皇帝携了皇后,本就要往昭阳宫中细谈,却见陈学士在车驾之前踌躇不进。
    “你有什么事?”
    皇帝眉头一皱,已带出些不耐来。
    “臣……有下情禀报……”
    陈学士支吾着说道,眼光偷瞥着皇帝身后,游离躲闪。
    初冬料峭,他额头不断地冒出冷汗来。
    皇帝本要细问,却又念及李桓之事,也就无心多管,断然道:“有什么下情,明日朝后再说!”
    他与皇后登上御辇,朝着昭阳宫的方向而去,空旷大门前,只剩下陈学士一人,面色忽青忽白,煞是惊惶。
    他颓然迈步,朝着当值的宿房而去,一路走来,却是越想越是害怕。
    “那根本不是什么玉染……!”
    他低喃道,不知不觉间,已走入了一处狭长的夹道之中。
    青石的砖板在脚下打滑,一片黑暗中,只有几盏宫灯在风中摇曳,有气无力地发出微光。
    朱红的高墙在残灯明灭下浓艳淋漓,好似无尽流淌的鲜血一般……
    他打了个寒战,再不敢往下想,心中发慌,脚下越发加快。
    远处遥遥传来更声几许,四周安静欲死,却仿佛在无尽暗处藏着鬼魅。
    他越走越快,最后几近狂奔,失魂落魄地向前跑着。
    黑觑觑的拐角蓦然现出一道白影——
    轻飘飘的绸带拂过面庞,幽光下那黑沉死寂的瞳孔直映眼中,吓得他双眦欲裂。
    他大叫一声跌倒,却正好避开身后的一缕银光。
    “为何要阻止我?!”
    身后黑暗中传来清冷怒问,脚步越近,却是对着白影而来。
    “宫中喋血,非同小可……”
    明月穿着曲裾白袍,沉静地说道,她看着宝锦越走越近,这才从袖中掏出尾指大小的玉瓶。
    “这是若羌王族的秘药,只要一滴,就可以让人酣睡三日,事后也绝无痕迹。”
    玉瓶从空中一抛而过,宝锦伸手接住,微一动念,明悟了她的想法。
    “真不愧是叱咤千军的巾帼豪杰……”
    她赞了一声,望定了脚下瑟缩蠕动的陈某人——
    “你背弃君父,早该预料到有这一天了罢?!”
    ****
    昭阳宫中,帝后二人正对坐絮语,淡淡灯影下,满殿里都是温馨。
    皇后以犀角梳顺着乌发,三千青丝直垂身后,更显得肌肤如雪。
    “李桓本是隐匿了身份,假托使者入京,你不但没有羁押,反而以上宾之礼待之……”
    皇帝倚坐在床边,无意识地凝视着重重流苏,闻言微微一笑,“在这一点上,我和他倒是很有默契。”
    他抚弄着帷幕上的龙凤刺绣,继续道:“蜀王另有宠妃,对幼子也颇多偏袒,有着土司血统的长子越是能干,他越是忌惮——这一次派世子到中原来,就是存了个借刀杀人的念头。”
    他说到这四字时,不禁冷冷一笑,“朕很不愿意做他这把刀!”
    皇后心中也豁然开朗,补充道:“若是能扶植世子与父相斗,朝廷倒是能得渔翁之利……至不济,蜀王那老贼受了牵制,也能少做些帝王梦!”
    “老而不死谓之贼……”
    皇帝不愿再谈那让人厌憎的蜀王,于是转身解衣,随口问道:
    “今日席上你面有怒色——有什么不妥吗?”
    “是宛晴这不成器的……!”
    皇后犹有余怒,却不愿在他面前多说,她转过头来幽幽一叹,眼中泛出微红来。
    “你怎么了!”
    皇帝一时大惊,连忙上前拭泪,“有谁给你气受了?!”
    “没什么人惹我生气……”
    皇帝美眸中水气氤氲,灯下瞧来娇慵妩媚,别具一番风韵,皇帝瞧着心中一荡,不禁伸手揽紧了她。
    “我只是想到,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
    皇后用手擦去泪痕,轻轻说道,语声中不无幽怨。
    “是啊,我们都太忙了!尤其是我,平时有些忽略你了!”
    皇帝歉疚道。
    “没关系,我们处在这位置上,哪能象从前一样尽情欢畅——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皇后倚在他怀中,温婉低语道。
    “这是当然,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个!”
    皇帝决然说道。
    这一句与以前的山盟海誓别无两样,听来决断干脆,却似乎……已失去了那份浓稠甜蜜的声调。
    皇后没有察觉,她安心地笑了。
    两人正要宽衣,却听廊下有微微人声,逐渐变大——
    “玉染姑娘,你不能进去!”
    “你快让开,月妃快没命了!”
    争执声逐渐变大,皇帝披衣起身,将殿门大开——
    “出了什么事?!”
第三十章 妙计
           (虽然晚了半小时,这确实还是1日的第二更,某非慢了点,请大家原谅)
    夜色已深,一轮明月高悬空中,远处依稀传来林涛的轻响,宝锦伫立廊下,仿佛弱不胜衣,却仍急促地说道:“月妃好似受了什么惊吓,晕死过去,几乎没了气息!”
    皇后披了件衫子,随之步出,她鬓横钗乱,眉宇间闪过一道微妙的懊恼。
    她虽然暗恨两人的缱绻被打断,听完这一句,面色也转为凝重。
    明月公主怪诞孤僻,平素也是深居简出,但无论如何,她都象征了天朝与北郡十六国的亲近和睦,如果任由她病逝宫中,还不定会冒出什么希奇古怪的谣言来。
    皇帝也是如此,他皱起剑眉,想起前次也有御医来禀,说是明月公主体质阴虚,并非长寿之相。
    他沉声道:“宣御医了没?”
    宝锦哽咽道:“宫中已经下钥,只有得到您的允许,才能开门。”
    皇帝立刻醒悟,于是断然道:“救人要紧——你去传朕的口谕!”
    后半句,却是对着一旁的张巡说的。
    御医很快便赶来了,帝后一行也浩浩荡荡前来探视,馨宁宫中一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宫中掌事上前跪见,道是月妃在外散心,许久不见回返,正内奈何,却是由玉染姑娘搀扶而回。
    御医仔细了检视病状,诊脉后,他斟酌了字句,小心道:“她的脚上都有扭伤,好似受了什么惊吓拼命奔逃的缘故。”
    众人听这一句,不禁面面相觑——
    禁苑重地,最是安全,会是什么危险,让她拼命奔逃?
    掌事在旁听着,却是如坐针毡,月妃出事,他也难逃惩戒,听了御医这一句,顿时心头一亮。
    他把心一横,硬着头皮站了出来,瑟缩道:“月妃娘娘回宫时,还有些清醒,嘴里只念叨着——‘有刺客’!”
    这一句非同小可,所有人都齐齐变色,张巡颤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能胡说啊!”
    掌事见帝后也看向自己,咬一咬牙,断然道:“我听得清楚,绝无妄言!”
    皇帝面沉似水,冷声道:“月妃身边没一个人陪伴,才在大内受此惊吓——馨宁宫上下是怎么当差的!”
    一众太监宫人都噤若寒蝉,齐齐跪地请罪,皇后温言劝道:“月妃平日里就特立独行,哪里是他们管得了的——且让他们伺候好主子,也算将功补过了。”
    众人一听之下,无不感激涕零,越发觉得皇后贤德。
    于是又是一阵忙乱,晕厥之状颇多病因,御医其实也很含糊,却也端起架子来,把宫人们支使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月妃被艾绒熏得幽幽醒转,她目光惊惶,只是缩在床角,任谁问话也不答,只是念叨着刺客二字。
    皇帝眼见为实,连忙命人大搜宫中,一声令下,宫中满是火把喧哗。
    禁军和武监们发足狂奔,更多的人从睡梦中唤醒,加入这草木皆兵的搜寻之中。
    晨曦初露时,御花园的梧桐下猛然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照管花木的宫女在树下看到一具尸体,身首两截地倒在血泊之中,经人辨认,这是昨晚值夜的陈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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