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这位平日威风凛凛的虎爷惊恐得就像猫爪里的一只老鼠,因为一个刀疤脸的大汉正用阴冷得要把人冰冻住的目光盯视着他。而他的命根子正捏在大汉的手中,他觉得好象自己正泡在热水当中,他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水蒸气。
“好,好汉,你要钱,我床下就有,要我命,也,也请报个名,让我做个明白鬼……啊——停手——”虎爷还想说几句场面话,但一阵痛苦的巨浪沉重地卷入了他的腹部,他试图尖叫,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只听到类似马的喷气声。
黄历看着这个人渣,毫无表情,又使劲捏了一把。虎爷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声,那是一种只有在动物园里才能听到的动静,疼痛已使他不堪忍受,他弯下腰,在两只膝盖之间呕吐起来。
“我要找一个小女孩,她丢了。”黄历阴沉的声音在虎爷听来象是从天外传来,迷蒙而幽远。
我让所有兄弟在城南找,求你——”虎爷的眼前一片发黑,他竭力挣扎着才没有倒下,假如他晕倒在地,那家伙一定会恼羞成怒地杀了他,这种**和心灵的痛苦不是人受的,砍他几刀也比这要好很多,似乎是奖励,黄历的手松开了,但只是松开了一点点。
“城北呢,城东呢——”黄历逼问道,又很野蛮地捏了一把。
虎爷感到下身被撕裂,伤口处流淌着浅色的液体,而且燃烧起来了,他在将要被黑暗无情地吞没之前终于喊出了声音,“在全城找,我会摆平他们。”
嗯,一声象是表示满意的冷哼,那把钳子似的大手放松了,虎爷差点儿因为感到宽慰而哭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幸运,凑巧回答对了这个问题。
“这个兴许能帮你摆平他们。”一个胶皮袋放在了桌子上,黄历拍着虎爷的头,象是安慰着一个孩子似的说着有关妞妞的特征和情况。
“明白,明白,我都记住了。”虎爷使劲点着头,他是一个流氓,一个混混,一个恶棍,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命看得如草一样贱,可当发达以后,他享受到了这打拼出来的美好生活,他便开始怕死,开始珍惜生命。
黄历走了,正如他来的时候那样突然,望着倒在门外的两个保镖,虎爷感到一阵阵颤栗,胶皮袋已经被打开,一颗面色苍白得可怕人头,用死鱼般的眼睛盯着他,那是西城胡爷,这既是同类,又是对手的惨状令他充满了恐惧……
在戏子和妓女的来源中,有一种是从小培养,在人市或人贩子手中买下模样周正的小女孩,请教习传授各种技艺,并且当作丫环佣人使唤,长到十六七,挂牌接客时,便是妓院中色艺俱佳的“摇钱树”了。
从杜百升口中,黄历知道了这种罪恶的途径,也知道了北平地下黑社会有着官方一些难以企及的耳目,于是他便向这些黑老大下手了。这些黑老大之所以猖狂,并不是官府敌不过他们,而是官府中的很多人与他们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也就是所谓的警匪一家。曾澈通过蓝衣社的身分向警察局施压,黄历再用杀戮和暴力使众人胆战心惊,两方面的逼迫使得象虎爷这样的黑老大只能唯唯听命,竭力办事。
焦急的等待了两天,终于有线索了。黄历由杜百升陪同,在警察局见到了据说是拐卖妞妞的家伙,一个干瘪猥琐、浑身是伤的老头儿。
黄历微皱眉头,仔细审视,终于有些怀疑地问道:“不会是酷刑逼供,屈打成招吧,这家伙——”
杜百升苦笑着解释道:“这可不是在警察局打的,而是被南城**揍的,恨这家伙连累了他们。要不是怕死无对证,你不相信,虎爷能把他给零割了下酒。”
黄历点了点头,他确实下了辣手,死伤在他手里的帮派人物已经有七八个之多,难怪这帮家伙对罪魁祸首恨之入骨。
“你看,这些便是从他家里搜出来的——”杜百升指着桌上的一堆东西,伸手拿起个布书包,“黄兄,这个你识吗?”
妞妞的书包,是珍娘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黄历顾不得礼貌,一把抢过,仔细翻看,再抬起头时,眼睛里已经射出了森寒的光。
“人呢?拐卖到哪去了?”黄历握紧拳头,恨不得立刻就打死这个混蛋。
“黄兄,不要冲动。”杜百升狞笑一声,说道:“只要确认人是他拐跑的就行了,有人会撬开他的嘴的,咱们先出去喝杯茶,这种粗活还是交给别人吧!”说着,他冲旁边的两个大汉努了努嘴,拉着黄历走了出去。
黄历有些心急,但杜百升却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他相信那些警局老手的刑讯手段,别说是一个将死的老家伙,就是受过训练的特工,也不一定能挺得过来。
“黄兄,你可知道在北平,称这些拐卖人为什么嘛?”杜百升兴许是见气氛太过沉闷,便找了个话题。
黄历想了想,说道:“人贩子?拐卖犯?”
杜百升摇了摇头,说道:“民间管他们叫拍花子,据说他们会一种绝活儿,用手一拍小孩儿的脑门儿或者用迷药粉一吹,小孩儿就神魂颠倒了,左面右面和后面全是水或者猛兽,只有前面一条路,因此就只会跟着这个人走,于是就被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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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陌生之地
听了拍花子的传说,黄历沉吟了一下,抿了抿嘴,说道:“我相信是用的麻*醉药,而且这种麻*醉药的效能也并不高,否则为什么只能拐卖儿童,却不能对成*人施用。WWw。”
杜百升眨了眨眼睛,有些失望地说道:“我还想着将药方弄到手,好为组织立上一功呢,听黄兄这么一说,才觉得想得简单了。”
黄历有些过意不去,便胡乱安慰道:“将药方弄来也没害处,仔细研究一下,说不定会有收获,我也只是猜想而已。”
见黄历心不在焉,屡屡起身踱步,杜百升便走了出去,前去探问。不一会儿的工夫,他拿着口供回来了。
“有眉目了,那孩子在天津呢!”杜百升晃了晃手里的纸,笑眯眯地向黄历报喜。
哦,黄历赶紧接过来,仔细阅读。象这种非法拐卖儿童的,当然不如在人市上买来的光明正大,而且因为被拐卖的都是本地人,为了尽量安全,他们往往将孩子送到外地,妞妞便是如此。
这个干瘪老头儿别看其貌不扬,却已经干了很长时间这种罪恶行径。他与天津的混混儿帮和几个戏园子都有联系,拐卖的孩子也都是先送往他在天津的亲戚处,再作价卖出。
“我去借辆汽车,马上就去天津。”黄历将口供往桌上一放,迫不及待的说道。
杜百升赶忙提醒道:“让小赵陪你去,先和天津警局打个招呼,行事更方便。”
黄历犹豫了一下,走正规渠道他觉得缓慢,可他对天津的地理街道并不熟悉,尽管记住了老头儿亲戚的住处,可自己找起来还是不够快捷。也好,让赵仲华陪着自己,却不用先找警察帮忙,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再让他出面化解吧!
…………………
妞妞在朦胧中也知道自己到底睡了有多长时间,只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浑身上下又酸又软,困乏得难受。她翻了个身,想继续睡觉,但迷迷糊糊听到了几声响亮的胡琴声,然后听到了一个女孩子在唱歌的声音,声音中还夹杂着哆里哆嗦的抽泣声。
妞妞慢慢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抬起头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觉。她赶紧从炕上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眼睛,前后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真的不是家里,而是一个完全没有印象的所在。
“啪”的一声,外间屋里不知是谁使劲拍了下桌子,胡琴声停了下来,接着,是谁在发脾气骂着,“你别哼唧了,就这四句你学了他×妈×的二十多遍了,还是荒腔走板地乱哼哼,你是跟我成心啊……”
“娘,您别跟她着急,才来了半年多,她老家那点口音还没改过来呢,您先歇着喝口茶,往后我慢慢地教她。”一个细声细气的年轻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这时,院子里又传来了好几个女人说笑的声音,“大姐,听说您添人进口了,我这儿一来看看您弄的货色,再来是给您道喜来啦!刚才我那儿客人挺多,老也应酬不完,来晚了,我认罚三杯。哈哈……”
妞妞跪了起来,用手轻轻掀开炕东头那窗玻璃窗的窗帘,用一只眼睛向外间屋张望。一屋子全是女人,穿戴打扮都是花红柳绿,珠光宝气,脸上擦着白里透红的脂粉,嘴上涂着鲜艳的口红,妖艳异常。妞妞看得眼花缭乱,定了定神儿,才又把目光落在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胖得象一口老母猪,身上的衣服似乎随时要被肥肉给挣裂。又宽又厚的肩膀上扛着一颗大胖脑袋,头发在后脑勺上用发卡朝上一别,象一把刷子似的朝天竖着。一张胖脸上布满了横肉,白×粉挂在上面简直成了一道道的切面条。
“老妹子,你真多礼了,这孩子是用蒙药弄来的,还睡着呢!等哪天我送到你那边去见个礼吧!“胖女人起身给刚进来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俊俏女人让座。
这些女人说着,笑着,妞妞有的听得懂,有的听不懂,她既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只是从那个满脸凶相的胖女人身上,她下意识地感觉到这个地方很可怕,她自己就象一只羊羔被围在群狼之中。她惊慌地放下窗帘,缩在炕角里,不敢再看了。
“哟,这孩子可醒了,来,穿鞋下地。”胖女人一眼瞟见了窗帘后的妞妞,起身走了进来。
妞妞对上胖女人的一双母夜叉眼,吓得赶紧又往炕角里缩了缩,低下头去。
“看你这孩子,是聋子还是哑巴,话也不说,叫你也不应。“胖女人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伸手就要来拉,”来,快跟我下地来。”
妞妞象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炕上跑下来,拔腿就要往外跑。
胖女人一把抓住妞妞的胳膊,瞪着眼睛向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