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国政变尘埃落定,敌国的政治格局已经初露端倪。女真军方重掌大权,事关大金、伪齐两**备的情报源源不断的传回来,江南各地女真人的奸细也是异常活跃起来,临安境内对金龙密谍的清洗还在悄然的进行中,千头万绪都与招讨府的决策紧密相联。如此种种,不禁让少女有些后悔,又有些难以名状的兴奋。
后悔不该一时兴起接过这么重的担子,柔福明白,从此后无忧无虑的日子,只能是一种奢侈的回忆了。
然而予取予夺,手握生杀大权的激动,还有能为两位叔叔出一份力的成就感,都让忽然登上权利巅峰的少女,有一些兴奋的期待。
“十叔您还真赖皮哩,咯咯您和皇帝叔叔就真的忍心,把这么重的担子丢给人家一个小女子。”听罢福王模棱两可的回答,柔福摇头娇笑起来,少女笑容中隐约的苦涩,被静真师太看在眼里,不禁有些隐隐心痛。
“呵呵”福王也跟着侄女笑起来,是那种很舒心的笑容。
“呵呵,外面流传的什么岳少帅,韩少帅,西北周郎等等年轻一辈的事迹。九哥和我怎能服气?丫头,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半真半假的玩笑话,让旁听的王渊和龙如渊一阵心跳加速。太子离世已经好几年了,高宗皇帝一直没有立嗣,这不能不让很多人浮想联翩。
柔福站起身打断了他们的遐想,一边向外走,一边道:“王、龙两位统领先回清除临安奸细的行动要加紧了。两国战事不日将至,若是都城还有金龙密探活动的消息,就是我们招讨府的失职!”
“这么晚了,丫头你要去哪里?吃过饭”师太追出门时,少女早已飘然无踪。
诺大一个岳府,只有很少的几间房子里灯光闪动,这让柔福很轻易的就找到了目标,果然不出她的所料,人不多但是喜气洋洋。
天气已经暖和,大客厅敞着窗户,柔福一眼望先看到的就是恩师李易安,还有汇丰号的两位老伯也坐在欢笑的人群里。岳夫人坐在银屏小姐的身旁,听女儿读着一封书信,她们身前恭恭敬敬的站着一个年轻后生。
岳夫人的脸色虽然还不是很好,但是从神态不难看出,夫人的情绪很高。“呵呵,小郡过来坐,大老远的跑过来,辛苦你了,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王郡毕恭毕敬的客气着正要坐下,禄老伯却不动声色的说道:ww‘w。XS。C‘om“小郡啊,我们这几个老骨头都跑到这边,铺子里没人照料了”王郡顿时醒悟这是岳府家宴,自己还没有资格置身其中,这才赶紧向夫人和大小姐告辞。
看到有人出来,柔福闪身躲到檐下的阴影里,心里犹豫着该不该现身。
“小弟也真是的,已经脱险了为什么还不回来呢?”银屏收起书信忍不住埋怨起来,眉梢眼角却不见半分生气的模样。
一句话惹得岳夫人和周婶、赵妈也跟着埋怨起来,李清照不免又要强词夺理的为孩子争辩几句。“咱家震哥儿年岁还小吗,怎么说也还是小孩子。吐蕃高原那般的天高地阔,他小孩子心性怎能不玩耍一段日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禄老伯眉开眼笑的点头道:“不错,不过老汉我觉得,一定是震少在那边发现了什么新的商机,吐蕃高原可是出了名的物产丰富哦。”
张飞卿立刻表示赞同,两位老伯当然想不到岳震正身处水深火热。
大家笑语欢颜中,银屏和周婶、赵妈张罗着为大家添饭布菜,岳夫人蓦然想起一件事,问起了女儿。“屏儿,不知道帝姬那边可否收到消息,要不要派人去告诉一声?总是让人家金枝玉叶的公主跟着牵肠挂肚,不好吧?”
银屏脸色一黯有些走神,没有立时回答母亲,屋外的柔福也是心中一颤,打消了进屋的念头。芳心中泛起几分自艾自怜:金枝玉叶!公主!唉,假如此刻现身进去,免不了又是一番跪拜行礼,岂不是扫了人家的兴致?
第一百八十四节
岳夫人提起这个尴尬却又敏感的话题,岳震的一干亲人都是心态各异,表情不一。犹豫片刻,李清照还是决定说说心里话,因为女诗人渐渐对岳震的心态,有了一些新的领悟。
“夫人,银屏,这些日子里,老身把震哥和柔福的事情前前后后的想了个仔细,有些话想要说给大家听一听。”凝重的看着岳家母女,知识渊博的李清照也不禁有些词穷,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老身我··我胡乱的猜测着,两个孩子之间产生了不小的隔阂,震哥儿这次回来,咱们都不要逼他好不好?”
易安大姨的话,让岳银屏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刚刚的那一点兴奋也被脸上的阴霾遮盖,大小姐低声的叹道:“现在外面风言风语的传说,当今万岁的圣旨早已写好,只等着小弟回来颁旨赐婚。唉,现在不是咱们家里人逼他”
愁上眉梢,银屏小姐把这个弟弟从小带大,怎能不知他的脾气秉性?帝姬和皇家这样自作主张,小弟心有抵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想到这些,姐姐更愿意让岳震晚一点再回临安来。可是这样拖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小弟不可能一辈子不回来吧?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起来,窗外的柔福更不好受,精神有些恍惚的少女还是决定转身离去,芳心深处不免又有些自责和泄气。
得知爱子无恙,岳夫人心情大好之余,却也有着一番身为母亲的理解,夫人并不像女儿或是李易安那么悲观。
“呵呵姻缘,姻缘,没有缘份是不行的。若是震儿和帝姬有这一段缘份,不管怎样阴错阳差,他们最后还是要厮守终身。若是无缘”岳夫人轻轻的笑着,把话题转到了别处。“既然震儿平安,咱们也该把云儿的婚事办了,不能冷了人家巩家的心。”
亲人就是这样,知道你平平安安就已经足够了,毕竟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回到凤凰山庄的柔福,把招讨府的日常事务丢给王渊和龙如渊,开始闭关修炼武功。只是告诉他们,出关以后,要去做一件很久以前就想去做的事情。龙、王两人不明所以,静真师太却心有所悟,暗自担心起来。
岳震一行人还未进入布哈峻,就听说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令他们措手不及。
和红毛鬼血拼的回纥‘雪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坚持到富察和次丹堆古先后赶来。鞑靼人四散溃逃,富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率领着女真马贼四处清剿追杀而去。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吐蕃人次丹堆古却向昔日的盟友举起了屠刀。
元气大伤的‘雪风’尚未来得及喘息,又被凶狠的牦牛骑兵伏击,结果可想而知。纳速虎为了保护妻子不幸阵亡,沐兰朵在部下拼死掩护下侥幸逃脱,下落不明。
急于得知妹妹消息的岳震顿时傻了眼,最后和红毛鬼接触的‘雪风’已经烟消云散,布赤的下落岂不是泥牛入海,无迹可寻?同行的羌刺战士也慌了手脚,他们和岳震二人匆匆告别,马不停蹄的调头回向他们的头领报告这个惊天剧变。
彷徨无措的岳震还是决定到布哈峻碰碰运气,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布哈峻,昆多伦大沙漠前面的最后一块绿洲。北接沙柳,南边紧邻庞大的阿柴诸部,是吐蕃高原上最繁华的商业中转站之一。
策马站在高处,周围的地形一览无遗。岳震俯视着远方的布哈峻,终于明白红毛鬼为什么会败亡在这里。
这里曾经有一条宽阔的河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干涸了,此刻他们身处河床之上,下面就是昔日河流的河道。平坦宽阔的河道由西向东,蜿蜒曲折,随着河床渐渐降低,河道也是越来越宽,慢慢的变成一个大喇叭口。东方是河流冲刷出来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西边是愈来愈高的茫茫戈壁。
放眼远眺,布哈峻是一个明显的分界线,东边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西边却是丑陋干枯的峡谷消失在茫茫无边的沙海里。
红毛鬼上千人的骑兵大队,在阿柴部能够得到的肯定有限,若是不能在这里补充足够的粮草和水,他们根本不可能穿越大沙漠,河道里那座没有围墙的土城,是鞑靼人最后的希望。如果没有‘雪风’,一旦让红毛鬼的马蹄踏过这座集市,后果可想而知。
侧耳倾听,河道里呜咽的风声,仿佛还残留着未曾远去的厮杀。土城边上,焦黄与翠绿斑驳的土地上,依稀还能看到点点猩红。
巴雅特用马鞭指点着介绍,拉回了岳震的思绪。“布哈峻分为外峻和内峻,外峻大多是商队歇脚的客栈、车马店,内峻才是商客交易的各种集市。”
岳震看着远处土城里建筑风格迥然有别的内外两个大圈子,好奇的问道:“巴雅特,布哈峻没有官员,也没有军队,那平时的治安怎么办?商人们之间做生意,免不了要有一些争端,难道是一律动刀子,用武力解决?”
“那怎么行?”巴雅特指点着寺庙模样的建筑说:“别看布哈峻巴掌大的地方,却有两座寺院。回纥人之间的纠纷一般都由清真寺的阿訇裁定,信佛的人,有事就找宁玛寺里的僧侣。”
“那其他人怎么办?”
“找‘雪风’呀。”巴雅特眨着眼睛道:“像我们这些不定期来往的贩子,进布哈峻以前都要交钱的,‘雪风’收了钱自然就要保护我们。”
说起昔日的保护神,蒙古少年不禁唏嘘道:“吐蕃人的胜利结束了布哈峻的回纥时代,从今往后这里的回纥、西辽商人都要看次丹堆古的脸色做生意。那些远行来往的商队,自然是要把钱交给吐蕃人喽。”
有利益就有倾轧,岳震默然的点着头,同情之中不免还有些期盼,WAP.16KχS.CòМ盼望‘雪风’不要真的全军覆没才好。
两人催马走下河床,走进布哈峻,也真正感受到了惶恐不安的气氛。
轻车熟路的巴雅特,在外峻找了一家曾经住过的车马店,两人交钱住下,原本臭烘烘非常拥挤的大通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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