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地。不过这个女孩地出生,曾经让这个家庭感到失望和不满。原因是梅策尔格一直希望头胎是个儿子,这样的话,自己也不必担心日后继承人地问题了。可惜的是,当创世历1060年夏天,这个女孩平安出世时,梅策尔格没能如愿。他之前想好的“阿尔提拉”这样象征着权力与武力的名字,自然不能用到这个女孩的身上。因此她的母亲只好采取折衷的办法,将那个名字作了修改,称自己的长女为阿尔缇玛。当然,随着后来梅策尔格家里又添了三个儿子,继承人的问题是不用担心了。而这个长女也意外地给父母带来不少乐趣。连曾经对她的降生感到过失望的梅策尔格,也把这个女儿当成掌上明珠一般看待。
阿尔缇玛感觉很安静,如果不是别人问她什么问题,她几乎就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开口。每次有别家的太太或是小姐跟她聊天,她肯定会用那略显低沉而柔和的声音说:
“是的,夫人。我很乐意……”
在那时——恐怕现在也是如此——的社交圈内,无人不称赞梅策尔格小姐的教养良好、举止高雅得体。而那时的弗莱德家女主人,也常常当着众人的面称赞阿尔缇玛,说她真是位聪明又漂亮的小姐。现在想想,尤琛觉得。父母与梅策尔格家之所以来往密切起来,恐怕也是有替他和哥哥地终身大事考虑的缘故。
“尤亚,你不也很喜欢这首曲子吗?来,去跟阿尔缇玛一起演奏看看,两个人合奏,说不定会更动听。别推辞。男孩子在这种时候更应该主动一点。”
事后尤琛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按照母亲的意愿,去跟那位少女合奏。不过他猜想,自己多半是找个什么借口——要不就是请哥哥帮忙,在外头来叫自己离开——溜走了。第一次见面时,他只有这样模糊的记忆画面。
不过真正令他对这个阿尔缇玛留下印象的,恐怕还是回家之后,他与哥哥的一席谈话。因为哥哥提醒他,父母有可能是要他们中地一个、娶梅策尔格家的长女。那到底会是谁呢?尤琛当时惊讶地问哥哥。正在大学就读的哥哥狡猾地一笑,说:
“我可不要那么早结婚,我想可能是你吧。尤亚。”
之后,两兄弟还因为这件事担心了好一阵子。尤琛当时并不知道,在那次的会面时,原本梅策尔格夫妇是想看看弗莱德家的长子个性脾气如何。能不能配得上他们的女儿。可是后来一见,他们的眼光倒转移到尤琛身上来了——这一点,尤琛是后来听母亲说的。早知如此,恐怕当初他说什么都不会去梅策尔格家了。当时是上校军衔的梅策尔格,对于这个年轻人十分欣赏。他甚至还跟自己地同僚——也就是后来的艾尔文。克米特上将——提起过此事。当克米特将这件事情作为玩笑与尤琛说起的时候,当时尤琛地第二个儿子都即将快来到人世了。尤琛从上将的嘴里得知。他与梅策尔格都希望自己成为他们的女婿(其中一个是侄女婿),所以梅策尔格与克米特谈起此事时,克米特似真似假地警告说:
“那可不行!因为我也想让尤亚那小子成为我的希达的丈夫呢!”
后来,这些愿望当然都没有成真。因为在就读军校的时候,尤琛结识了琴,两人顺利地结婚、组建家庭。在家中举办婚礼的时候,尤琛依然记得母亲这样跟自己开玩笑:
“到时候到底要不要请梅策尔格家和克米特家的那两位小姐呢?只怕她们来到见到你,会不好意思噢!”
这些话是母子俩在琴不在的时候,私下作为玩笑话说说而已。她们有没有来参加婚礼。尤琛也没有什么印象。
“原来我们地营长,还真是差一点就成为了他们的女婿啊!”
哈根联想到不久前自己的一次猜测,但他可不敢表露出来,只是继续聆听着对方的话。他和尤琛此时坐在办公桌前后,都抽着烟。不过尤琛只是将烟夹在手指之间,任由烟灰掉落到桌面上。
“后来我从别人那里听说,说因为成绩太优秀了,所以梅策尔格的长女到国外求学去了……”
即使是现在,奥登尼亚神圣帝国也依然没有专门可供女子入读的大学。除了那些护士学校、烹饪学院诸如此类的非正规学校之外。奥登尼亚的适龄女性如果想在高中之后继续学习。就只能到国外去念大学。而当时与他人一样观念保守的梅策尔格,居然会让自己地女儿到曼尼亚求学。这也让周围和他家有来往的家庭感到非常意外。
“不是说梅策尔格不喜欢这个女儿吗?为什么还要愿意让她到国外念书呢?而且还是到曼尼亚那种地方。”
在奥登尼亚的传统观念看来,尤其是老一辈人,他们觉得曼尼亚社会上那股提倡妇女解放、民主自由的风气非常坏。那儿教育出来的女孩子,也是所谓的现代派的拙劣产物。所以像梅策尔格那样的人居然允许女儿到那儿求学,哈根觉得很不可思议。
第四卷 尤琛(中) 第九章 那个噩梦的记录者(3)
“是这样,梅策尔格也不喜欢曼尼亚。不过我想,他对自己的女儿很放心,所以根本不担心她会出什么乱子。”
“很放心?”哈根想了想,“哦,难怪你之前说她是个安静乖巧的女孩,这样的女儿,应该也挺得父亲的欢心。”
尤琛点点头。事实上关于那个家庭的事情,他有不少都是从别人的嘴里听来的。“总之,她到曼尼亚念大学,据说是以非常优异的成绩毕业,回国之后,凭借着她的学历和这样一个家庭背景的推荐,她加入了禁卫
“这在那时是个大新闻。”
哈根吹了个口哨,据他猜测,在整个奥登尼亚,能够成为禁卫军正式一分子的女性,恐怕不会超过两位数。而如今,禁卫军在总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万了。尤琛也了解他的想法,说:
“是啊,所以她才会以军官的身份,在卫戍部队看守的劳动营里,进行着她的医学研究和实验吧。”
“你所指的实验是……”
“还记得在片段开头的时候,镜头里有人在写字,写的是开始吧这几个字?我现在越想越觉得,当时阿尔缇玛。梅策尔格在拍这些的时候,她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甚至可以这么说,她不仅鼓励人们互相残杀,而且还乐见其成……”小小的房间内,刹那间沉默了下来。两个军官似乎都在回忆那时所看到的摄影带中的内容。确实,就如同营长所说的那样,负责拍摄的那个梅策尔格元帅的红发的女儿,对一切显得十分冷静。不过面前发生的是屠杀、**、疯狂的人群,她拿着镜头地手,一直都没有晃动过。哈根有时问过自己,如果他处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要拍这么些鬼玩意儿,会不会还能保持冷静甚至是无动于衷?他自问做不到。因为那不是一种单纯的冷静,而是更接近于冷酷。
“难道,这位梅策尔格小姐是挑起事端的人吗?”
“现在这么说还为时过早,毕竟我们手头上什么证据也没有。光靠这些,也没法进行更详细的分析。”
尤琛将那些好不容易得来的证明文件和表格放在一边,拿起那些随信一起寄来地剪报。那上面的报纸都已经发黄。被小心地夹在一本小笔记里。在禁卫军总局人事部工作的那位老同学,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下这样一句话:
“这只是我在内部黑板报上收集来地。或许你会有兴趣。”
再仔细一看。原来这些剪报上。都有关于阿尔缇玛。梅策尔格地名字。像是她对外科新式手术地试验得到成功啦、成为禁卫军地一员、得到禁卫军高层将领地接见、还有一张泛黄地照片。这些报纸不多。但也可以让人一窥这位女性地事迹。
“喏。来见见阿尔缇玛。梅策尔格吧!”
哈根接过那张报纸。细瞧上面地照片。在那张不算大但清晰度尚可地照片中。一个穿着禁卫军制服但文雅漂亮地女性静静地看着他。不错。就是那个人。哈根看着剪报。嘴巴稍稍张开。照片上地这个年轻女人。虽然看不出头发和眼睛地颜色。不过从脸蛋来看。都算得上是美人。如果她脸上地神情再柔和些。或许还会迷倒不少她地同袍们。眼睛不大但很有神。鼻子高但不会让人看了就不舒服。嘴唇稍稍薄了些。不过也有可能是拍摄地角度问题。总之就这样看。阿尔缇玛。梅策尔格都完全不像是那种歇斯底里、欲疯欲狂地恶魔医生。
“是个可人儿。她结婚了吗?”
“恐怕还没有。”尤琛扬了扬那封信。“这里面没提到。我想她是那种专注于工作。所以还来不及结婚。”
专注……哈根默念着这个词,突然一种恶心恐惧的感觉浮上心头。要是那个女人所干地工作就是指煽动杀戮、记录杀戮的事情,那么她的专注,不会让人有一点好感。相反,只是更加厌恶而已。“女人就应该早点结婚,然后在家里相夫教子,好好管理她们最拿手的家务事。”
尤琛状似调侃的话,其实也是哈根的心声。两个男人看了彼此一眼。都是以已婚男人兼过来人的心态彼此理解对方的心情。哈根叹了口气,说:
“要是这姑娘能够找到意中人,早早结婚,兴许现在我们就不用这么伤脑筋去怀疑她了。”
“怀疑吗……我也希望是这样。不过,从那个带子里的内容看,她肯定清楚那儿发生地事情,而且,还处变不惊地将它们一一记录下来。这样做,不是很像医生在拍下什么治病过程或是解剖实录一类的东西吗?”
“我的天……不。那个女人。真的有这种头脑和胆量吗?或者说……她只是替别人执行这种命令?要知道,在那种时候还能那么冷静。可不像一个女人能做到的事情啊!”
“这件事只有问她和那些卫戍部队的人才知道。只不过,那些人都已经死了,而她也……”
尤琛看着那张纸片,突然想到在三年前,自己头一次得知从劳动营中救下的唯一生还者,进行了闻所未闻的谋杀和恐吓计划。那些人到底经历过什么?几个弱女子罢了,为什么也要做这种事?去年因为脑瘤而死的阿尔缇玛。梅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