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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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泪- 第4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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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圣马克小镇那条镇公路上——其实也就是一条普通地两车道公路罢了——路边也随处可见秋季地美丽景色,这赏心悦目的秋色让这个不起眼地小镇,开始变得动人起来。
  一辆吉普车驶过那条公路,在前方,有几个放学回家的女孩牵着手一起走着。她们对那些过往地军车似乎都很熟悉了,所以并没有谁惊恐地跑开或是好奇地多看两眼。对她们来说,这些军人和他们的车辆,就跟周围的景物一样普通。
  一个年纪稍小而且没有背着书包的女孩跟在几个女孩身上。她看起来可能还不到上学的年纪,所以只是抱着自己的娃娃跟着姐姐们四处转悠。这个笨拙地女孩并没有发现,自己挡在了公路靠近中央的地方,自然也挡住了军车前进的方向。吉普车司机正想按喇叭使对方让开,坐在后座的军官制止了他:
  “拍拍车门,喊一喊就行了。听到喇叭声,会吓坏这些小丫头的。”
  于是司机将头伸出车门外,冲着那几个女孩喊了几声。走在前面的女孩回过头,看到这样赶紧将那个小姑娘拉到路旁边,好为奥军的车让路。车子启动了,在起步时缓缓经过那些女孩身旁。此时,她们看到,那个坐在车子后头的军官用与不耐烦或是凶恶相差甚远的表情看着她们,尤其很感兴趣地看看那个抱着洋娃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地小女孩。只是当那个军官的眼睛无意中落到小女孩怀里那个睁大着眼睛、面无表情的洋娃娃时。他地神情才起了些变化。
  车子很快离开了那段路,拐了个弯,朝可以看到许多房屋一角的那个方向驶去。即将要回到营指挥部了。可是尤琛原本还算高昂的心情,突然变得低沉起来。他纳闷地思索着,想要找出原因。当车子停在一栋房子前面,司机为他打开车门的时候,尤琛才总算找到了答案。
  “对了,那个玩意!”
  被他的自言自语吓一跳的司机,看着自己的上级,担心是不是自己无意中做错了什么。尤琛将心里话脱口而出之后,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快步走进房子里的时候。又恢复成一个冷静自信的指挥官地模样。在一楼客厅里,镇长夫人与她的孩子们在那儿玩耍,看到尤琛回来,对方友好地点点头,同时按住自己那些想溜出去的孩子们。尤琛向主人问候了几句,然后走到二楼。在楼梯上,他还瞥了一眼一楼客厅里那两个女孩手中拿着的玩具:穿着用绸缎和蕾丝做成衣服的模样可爱的洋娃娃。现在,尤琛可以肯定,让自己刚才情绪低落的。就是这种东西。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尤琛透过房门上方的那块毛玻璃,清楚地看到外面地人影晃动,那是营部的军官们忙碌的身影。往事也犹如这些光与影一样,浮上自己的心头。
  那是在自己仍然是一个毛头小伙的时候,跟随着母亲还有兄长到别人家里作客。当时,尤琛还不明白作客的前一天晚上、父亲那略有点漫不经心但又笃定的口吻是什么意思,就正如他那时也同样不明白母亲时常浮现的微笑是代表着什么。他只知道,他们要去的那个家庭。是与他地家一样有着贵族出身地上流社会家庭。在步入那个漂亮宽敞的客厅时。他只记得那儿都是人,而且基本上都是女人。其中有些年纪大些。而更多地则是年轻女孩。作为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伙子,尤琛对身处在女人堆中感到很不习惯。他甚至还想:早知是要来这儿,还不如回军校游泳或是参加野外求生训练呢。不过很可惜,在那次拜访中,不允许他中途“逃课”。因此,尤琛只好尽量跟同样不自在的哥哥呆在一起,与那些女人保持距离。
  虽然当时不好意思去注意那些女孩,但还是有些漂亮的面孔,足以让少年对她们多看几眼。可是如果不是有母亲的介绍,尤琛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会注意到,在钢琴后面弹奏着舞曲的女孩。在那个时候,或许是由于自己有些明白了父母的用意,所以才更对母亲介绍的人不感兴趣。不过现在尤琛回想起来,他有一件事是能自己确定的,那就是对第一次见面的阿尔缇玛。梅策尔格的印象。她不像是个活人。
第四卷 尤琛(中) 第十二章 洋娃娃(1)
  可别误会,尤琛并不是认为对方是个可怕的魔鬼化身、或是一个令人厌恶以至于让人不想再看到她的女孩,而是她的存在感的确很薄弱。阿尔缇玛。梅策尔格可以是个非常有教养又有礼貌的少女,但问题就在于,她同样可以在别人没有问她话的时候,整整好几个小时都不发一言。可是看她的样子,又并非是那种患有某种疾病(例如自闭症)而不能开口说话的女孩。她很安静,但又不是那种神游太虚式病态的安静;她很有教养,也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说怎样的话;她仿佛就跟那儿的环境已经溶为一体,所以很难让人特别注意到她。不过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尤琛在哥哥的提醒下,留意到她的不同寻常之处。
  “尤亚,那个洋娃娃模样的女孩,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洋娃娃?”
  还算是少年的尤琛,对哥哥的比喻觉得奇怪。因为在他看来,这些女孩都打扮得像个洋娃娃,可为什么哥哥只唯独留意那个安静的阿尔缇玛。梅策尔格呢?他的哥哥用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对他说:
  “对,她就像是那种娃娃。你也知道,尤亚,娃娃本来是没有生命的,所以人们——除了那些小姑娘——是不会去注意她的。可是有时朝她那边看上一眼,我就老是心里发毛……就像是,不会动的洋娃娃突然有了反应,而且,她还在观察着我们的举动……”
  自己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的?尤琛想不起来了,不过他想,自己多半可能是岔开话题或是嘲笑哥哥的神经质。因为在他们这些年轻人看来,害怕一个安静的少女,这根本不像话。当时自己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后来在那些片段中看到了阿尔缇玛。梅策尔格的身影,再到后来逐渐回忆起她身上那股异样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回忆起那个女人的呢?尤琛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是现在回想,那时候哥哥的话。与他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也许比他在那些血腥片段中所看到地那个红发女医生的印象还要深。阿尔缇玛。梅策尔格仿佛就是那样一个人,她看似不起眼但还是能让人留下印象。只不过,却是一种很难说得清楚的奇怪印象。
  尤琛自问,是不是在得知了那个女人在劳动营内的身份和她所经历的事情后,自己才会对她有那种莫名的畏惧感呢?不。不是这样地,他在认真地思考过后,还是下了这样的结论。在第一眼看到阿尔缇玛。梅策尔格的时候,他就直觉地不喜欢对方。那个时候,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可能是由于父母想撮合他们的缘故所以自己才会心生厌烦。但现在再去回忆,尤琛发现,自己对那个女人的畏惧感。恐怕就与哥哥所提的一样。因为那个女孩像是对一切都不在乎、十分恬静的模样,可是只要人们没有注意到她,她就会用一种说不清、看不明的眼神。一直在注视着这些人。那神情,就好像是人们是蜂房里忙碌的蜜蜂,而她却是一旁可以掌管他们生死地养蜂人……
  真是个让人不舒服的女人!
  尤琛在椅子里换了个姿势,但是他并没有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因为那段久远而突然地记忆,让他此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有余悸。在看到那些摄像带中片段的时候,尤琛甚至不觉得那里面的阿尔缇玛。梅策尔格可怕,只是过分冷静,可能是由于她一直都躲在镜头后面的缘故吧。不过自己的亲身经历就不同了。尤琛可以肯定,当时还只是一个16岁少女的她,给自己以颇难受的感觉。倒不是说对方眼中心怀恶意或是别有用心地打量着他,而是她似乎天生就是那样的人,天生就会用那样的眼神去凝望人。这样一想,阿尔缇玛。梅策尔格,倒确实跟医生这样身份很相称。一样会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冰冷、令人弄不明白而且感觉不愉快地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那个女人的家庭吗?不,她的家庭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想到这儿。尤琛忽然苦笑了一下,因为他联想到了自己。自己的家庭,在外人眼中,不一样是幸福美满吗?但是实情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尤琛心想,要想弄清楚那个女人是如何加入禁卫军并且到劳动营以军医官的身份去那儿工作,也许她的父亲梅策尔格元帅会在其中起到一些作用,也许是——帮自己的女儿谋取了这份工作?尤琛对梅策尔格家男主人的认识不深,不过他记得对方是一位对身份地位相当重视的人,这样地人。似乎不会乐意看到女儿抛头露面到外界——尤其是到他所在的军队里头——工作。这不符合梅策尔格的作风。事实上,就尤琛所知。军队高层的将领中,梅策尔格这类军人多得是。她的家庭也许对于她的工作并不怎么重视,自然也不怎么了解,那么要想从他们嘴里搞清楚阿尔缇玛的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可是,到底该从哪儿下手呢?如果可以,当然最好是从劳动营原地——也就是案发现场——入手调查,可是他没法到那儿去,而且更令尤琛在意的是,那小纸条上的警告字句:
  “到此为止。”
  很明显地。那个拿走证据地人是在警告他们。这点尤琛相信不会有错地。不过现在想一想。这字句除了警告之外。不也证明对方是不希望他们继续了解那件事地内情。不希望跟他们交手吗?尤琛下意识地摸摸刮得干干净净地下巴。在那次之后。他还是头一次意识到对方地用意。那个人虽然不知道是敌是友。但从对方留下警告字句来看。既可以说是命令他们停止调查。但同时不也可以看作是对他们地一种善意地提醒吗?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误地话——
  尤琛突然站起身。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深深地呼吸着。从窗户可以看到小镇路上来来往往地官兵地身影。3营营长地眉头更无法舒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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