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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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泪-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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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妻子不同,于尔根对儿子的那个女性朋友倒觉得不错。他问道:
  “这么说你的朋友是打算到那些闹哄哄的小学里,教那些讨厌的小鬼们学数学、地理、天文之类的东西啰?她有什么好办法对付那些坏小孩吗?”
  格特笑了起来。“不,爸爸,罗尔(Lor,罗蕾莱的昵称)是要教中学的学生,她教的科目是历史。这是她的强顶。”
  “啊,青春期的小孩,”于尔根什么时候都不改他那种嘲弄的口吻,不管是对谁。“叛逆的代名词。你可要让她小心,准备好要被脱水粘在椅子上,粉笔盒里发现蟑螂、壁虎之类小动物的心理准备。”
  “我想罗尔她可不是那种那么容易就被人捉弄到的人。”格特想起远在首都的朋友,又微微一笑。
第四章 毕业典礼(3)
  光在想着自己的心事,都没听见他们之间谈话的恩妮卡,这时突然打断了父子俩的对话,说:
  “我看呀,格特,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带一个好对象来家里,让我们瞧瞧?现在你谈这个也是时候啦!喏,像我们家隔壁的路易丝太太,她的儿子在陆军刚刚当上军官,就带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回来,可把路易丝太太乐坏啦!最近我们那儿附近也有几户人家在筹备儿女的婚事呢!我真希望你不要让我望眼欲穿。”
  儿子没吱声,但也没拒绝,他只是默默地用叉子叉起一块羊排,送进嘴里。正打算再进一步的恩妮卡,被大女儿向她摇了摇头,意思是在劝她先不要提起这个话题。她这个当妈妈的见丈夫和小女儿也没帮腔,只好又再闷闷地闭上嘴巴。不过这并不表示她心里会就此罢休。
  到吃甜点的时候,格特的二姐和二姐夫也赶到了,之后他的那个大姐夫也来了。霍奇和恩妮卡还有妻子相谈甚欢,二女儿梅莉森特(Melit)和夏绿蒂也向姐夫问了好,于尔根只是打了一声招呼,格特呢,他理都不愿理这个姐夫。除非是对方先开口向他说话,否则他情愿在餐桌上当个哑巴。两个姐夫都恭喜他们的小舅子成为了飞行员,霍奇脸上带着那种他常见的、与同僚选民们见面时的微笑,说:
  “亲爱的格特,您真不愧是琥珀堡的骄傲!我在来这儿之前,区议长还特地要我向您表示祝贺。我衷心希望您在未来为我们的祖国、为路尼民族,为琥珀堡增光!我也相信您一定能做到的!”
  “哎呀,连区议长都知道了这事?”恩妮卡高兴的两眼放光。“真是太荣幸啦!亲爱的汉斯,你回去之后,可要向议长表达我们家对他的谢意啊!”
  “您放心吧,妈妈,”诺玛一直在听着丈夫的话,此时她的眼中也浮现出满足的笑意。“汉斯和那儿的人关系都不错,尤其是议长先生,非常器重他。”
  “岳母大人,您太过奖了。”好像感到不胜夸赞似的,霍奇向恩妮卡点了点头,又看向格特。“现在看来,您当初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奥登尼亚又多了一员有着大好前途的军人,正是有着像您这样众多的年轻人,才会使我们伟大的海因茨副首相的政策得以全面推广成功。想想看,未来的奥登尼亚,是多么的光明呀!”
  格特感到恶心的不得了,所以一句话都没说。他的父亲看着这个大女婿,不大在意地问:
  “既然是这样,那么当初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军队,反而要从政呢?要不然,我们奥登尼亚现在可能又要多一个了不起的军人啦!”
  “您太看得起我了,岳父大人。我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不希望和他们一样,为国出力,而是在后方从政也是非常重要的,它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内部事务,各地区的命运,这些事情必须得有人做,所以身为国家的一分子,我当然义不容辞。”
  霍奇不知道是不明白对方是在讽刺自己呢,不是不想理会这话中的嘲弄,毅然这样说道。他的岳母和妻子看上去不胜感动,而且后者显得尤为自豪。于尔根只是一笑,就没有再搭理大女婿。夏绿蒂看看弟弟的表情,又看看妈妈和大姐还在跟大姐夫说个不停,觉得有点好笑。
  吃完饭和父母家人告别后,格特回到宿舍里。一进门,便被香槟喷得满头满脸。里头所有人都是手拿一瓶酒,唱着歌又跳舞,根本不像平日那个严肃整齐的军校宿舍,倒像个三流的夜总会——只是没有浓妆艳抹的女人。
  格特擦着脸上的泡沫,一边骂一边笑起来。因为今晚是他们留在飞行员学校的最后一夜,所以学校里和教官也特地准许他们在自己的宿舍里庆祝。他的朋友汉斯…埃弗拉德举着一个冒着泡的酒瓶子,一手搂着格特的脖子,一边说:
  “啊、啊,咱们的骑士都到齐啦!最、最后一个,尤特里希。喂,来呀,灌他!”
  旁人不由分说,把酒瓶硬塞到格特手里,强行要他喝下去。格特干脆脱了湿漉漉的外套,卷起衬衫的袖子,一昂头,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把一瓶啤酒都一饮而尽,最后还倒转瓶子,让大家看清楚还有没有剩下的。所有人都笑着叫着,声音即使在军校里的其它地方都能听见。不知是谁的提议,大家又一起唱起歌来。那响亮的、略显得有点走调的歌声回荡在军校四周。这是他们在军校中的最后一夜,到了明天,这些满怀着雄心壮志的年轻人们,就会奔向奥登尼亚的四面八方,成为翱翔于蓝天中的雄鹰。
  这个内部晚会进行到差不多的时候,埃弗拉德问格尔哈德:
  “喂,出去见家里人啦?”
  “是呀。”格特用毛巾擦拭着自己脸上的酒水,因为喝了酒,所以脸色红红的。“你呢,你妈妈有来吗?”
  埃弗拉德不甚在意地耸耸肩膀。“嘿,来是来了,可是又带了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说不定过几天,我妈她就会打封电报来,说我又有一个新爸爸啦!哈哈!”
  埃弗拉德是混血儿,他的父亲是奥登尼亚人,可母亲却是邻国的曼尼亚人。由于感情不合,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离婚了——这在当时可是非常少见的事,因为离婚是不被教会允许的。埃弗拉德本来跟着父亲过,父亲娶了个新妻子后,他就离开了家,进了寄宿学校,后来才进了飞行员训练学校。而他的母亲虽然留在奥登尼亚,却是风流韵事不断,至今已经结了四次婚。所以埃弗拉德才对自己的父母都这么冷淡。格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对方:
  “他们不知道也不要紧,因为你是我们之中最出色、也是最好运气的混蛋!”
  埃弗拉德笑了起来。“没错!见了本大爷,死神也得躲着我!哎,对了,你听说了隔壁宿舍那个克尔哈特的事吗?这家伙今天晚上去参加当地人举办的宴会的时候,可出了大洋相啦!”
  “我没听见,什么洋相?”
第四章 毕业典礼(4)
  格特拿起外套,走进洗手间,用肥皂和小刷子把上头的污迹洗干净。埃弗拉德在外边扬声告诉他:
  “那个家伙听见宴会上有好吃的,于是也跟着去。没错,那里有好多好吃的,光是面包就有十几种。可他什么不好选的,偏偏选了那种曼尼亚的长棍面包。对,就是那种又硬又难弄的长棍面包。他想讨好一个刚被他钓上手的漂亮的神甫的女儿——回来的人说那个女孩穿着那种大领口的晚礼服——于是就想把面包分一半给她。喂,你有在听吗?”
  埃弗拉德干脆走进里头,看见格特把洗好的外套放在一边,正解开衣领,用毛巾把脖子洗一遍。他头也不回的说:
  “我在听。后来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埃弗拉德更来劲了。“他这个傻瓜,居然不知道长棍面包是得用手掰的,只有这样才是吃的办法。他真是个天才,居然拿起餐刀,对他是拿起餐刀,就往面包上一切——好家伙,长棍面包被他切得整个弹起来,其中有一半在空中呈三百六十度旋转之后——就像咱们平时做的模拟旋转测试——准确地掉进了他那个心仪女孩的领口礼服里!”
  一听到这一幕,格特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他和埃弗拉德笑了好一阵子后,然后才喘着气问:
  “那之后呢?他、他是怎么收场的?这倒霉的一对怎么样了?”
  “我只听说那个女孩大叫一声,飞也似地跑了出去,据说她拔腿就跑的速度连我们最新型号的901A飞机也追不上。当然啦,当时整个大厅里的人都看见了,她不跑才怪!至于克尔哈特嘛,我想他最好得当心那个女孩的父亲兄弟上门来找他算帐!”
  格特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也难怪,克尔哈特那个家伙一向没什么女人缘,他会这么心急,也不奇怪。”
  “如果他有我一半的手段,也不至于今天会出丑了。”埃弗拉德毫不在意地说道。他话音一转。“当然,他也比不上你,我的朋友。别看你不声不响的,女人缘其实也还可以嘛。”
  格特没有理睬他,只是继续洗脸。埃弗拉德没有离开,他自言自语的说:
  “噢,对了,今天下午好像有你的其中一个女人寄了什么东西上门来了。偏偏你又不在……”
  “得啦,什么‘其中一个女人’,亲爱的汉斯,你能不能少瞎扯。”
  刚一说完,格特想了想,忽然又转过头,直盯着对方。“什么?你刚才说有人寄东西给我?是从哪儿寄来的?”
  “咦?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吗?这么说那些信呀、包裹的,都不是寄给你的啰?我看我还是问问别人,看看是不是他们的。”
  格特一把拉住就要往外走的埃弗拉德。“好啦,好啦,汉斯,不要再捉弄我了。是不是从首都寄来的?”
  埃弗拉德贼贼地一笑。“怎么?终于承认了吗?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别有内情。要不然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从其它地方寄东西来给你,肯定是你的情人吧!”
  格特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他只是说:“行了,快把它给我吧。”
  汉斯…埃弗拉德慢吞吞地走到自己的床铺旁,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在底下东摸摸、西掏掏,一会儿又说:
  “哎呀,我一时间好像忘记了把那个包裹放在哪儿了。不如你先睡一觉,明天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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