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分析会要提前举行,因为法尔洛总统会在下午前来大本营,与相会面。记住,中校,要掌握好时间,长话短说,因为会议一进行完,相还得作好准备迎接贵客呢。”
“这么说,会议是要在……”
“对,就在三十分钟后举,不能再拖了。”
施道应了下来,然后国防部部长便离开前往办公室,准备待会儿的会议。他的副官——也是一名中校——负责接待前来参加会议的军官,他向施道芬说起最近大本营这儿的气氛不算好,所以连自己地长官也难免有点浮躁。他说:
“现在形势了变化,所以大家都有些心神不定的,不过我想会好起来”
“我想说的没错,”施道芬点头称是,然后又问:“抱歉,在参加会议之前,我想到洗手间去一下。”
“噢,那请你尽快回来,”对方眨眨眼睛,好像对他的要求表示理解。“我在开会前也总觉得老想上厕所,这很常见。”
于是施道芬绕了回来,来到离他们所下榻客房不远处的一个厕所里。一推开门,他察看一下周围,没有人在里头,只有最里面的一个卫生间是关上门的。他有节奏地朝那里敲了三下,门打开后,里面站着地正是他的副官,手上还牢牢地握着那个黑色地公文包。
两人并未交谈,而是一起动手将公文包放在洗手盆上方,打开了拉链。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束捆扎好的炸药管、引线,还有一个小玻璃瓶。为了防止它们在里头有可能碰撞或是弄出异样的声响,周围还用一些纸张将它们分隔、包裹起来。在副官的协助下,施道芬用他灵活地手将引线塞进炸药管中,然后又将之穿过玻璃瓶。小瓶子里盛满了暗黄色的液体,那是具有腐蚀性地酸性液体。一切做好之后,他们又将东西按照原样放回到公文包中,只是将那些装装样子的纸张拿走,并且把炸弹固定地里头。
两人刚刚弄好,厕所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于是施道芬赶紧将公文包自己拿好,而他的副官则一把则那些纸张塞进他放在刚才那个卫生间中的另一个公文包里。当厕所的门被打开时,一个宪兵走了进来,他看到施道芬正站在镜子面前,洗着手,洗手盆一侧还靠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而他地副官则拎着另一个公文包在旁等候。
“长官,会议已经开始了。”
“好的,这就来。”
施道芬用他仅剩地右眼打量一下那个在镜子中的军人,他昂起头,带着公文包离开了厕所,他地副官紧随其后。不过很快的,新任国内治安防务处处长地副官就得留在走廊上,注视着他的长官在他人的带领下继续朝对面的营房走去——因为那儿只许与会进入,无关人等一律不能靠近。他努力不让自己再看一眼手中的公文包,却咽了一口口水。
在那里,已经有人等待着施道芬的到来。国防部部副官看到施道芬,便说:
“请快点,相阁下已经在等我们了。”
施道芬向他表示抱歉,对方看到他拿着那个公文包,似乎有点不方便,就提出要为对方拎包,但施道芬只是感谢他的好意,还说:自己虽然残疾,不过拿个公文包还是有力气的。
两人边走边聊,越来越接近那所营房。与相常常呆的地下房间不同,这间营房却是地面上的建筑,而且在它的外围,可以看到士兵在巡逻、军官在监视一切。而且就在营房外面,仍然有检查人员监察着来往进出的人,哪怕你拥有着陆军元帅的头衔。当来到检查房间外头的时候,国防部部长的副官又对施道芬说:
“还是我来帮您拿着公文包吧,这样你更方便些。”
第五卷 (上) 第四章 七月二十日(3)
好吧,”施道芬看了一眼那些为他们打开房门、示以入内的检查人员,又加上一句:“待会儿能不能安排我尽量靠近首相就座呢?这样我才能听得更清楚。”
知道对方曾经因为负伤而耳膜受损,所以那位上校答应了。经过检查之后,施道芬与对方才得以进入营房的回廊。在那里,国防部部长利亚姆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一见施道芬,就朝他们点点头,然后带着二人穿过电话室,来到会议室的门前。双扇大门被打开之后,里面的摆设和人员都出现在施道芬的眼前。
大椭圆形桌子,两旁站着五六个将领,只有一个人坐在首席。奥登尼亚神圣帝国的首相手拿放大镜,有点心烦意乱地瞪着桌子上的地图。他对新来者的敬礼点了点头,然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正念着前线战况报告的总参谋部副部长身上。
施道芬从他人手里接过自己的那个黑色公文包,用近乎无声的步伐走到总参谋部副部长的下首位。那儿相只有不到两米远,公文包被他放在橡木桌子的底下,靠在支架内侧。放好公文包之后,施道芬这才将眼光落在与会者身上。除了首相之外,参加这次战况分析会议的,还有国防部部长、他的副官、总参谋部副部长、副部长的副官、一位刚刚赶来的海军上将、还有那位曾经与施道芬一同来到此地的负责后方后勤工作的中将。
当施道芬将公文包放在桌子底下的时候,总参谋部副部长下意识地朝他瞥了一眼,皱了皱眉头。不过,因为首相在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报告,所以他没法分神,自然也不可能叫施道芬把那个公文包放在别的地方、好让它不至于碍事。这位将军声调悲观,因为汇报的内容实在令人提不起劲,它完全是在阐述东线的失败后地可怕情景。现在在路德尼亚境内,这一切仍然在发生。
不是首相也、还是与会者也好,他们的注意力都完全被对方的报告所吸引,谁也没有发出声音。施道芬仅仅在那儿站立了短短一会儿,他难以察觉地左右张看,发现众人的眼光都落在自己身旁的总参谋部副部长身上,于是他又开始移动脚步,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随后,这位中校用敏捷的步伐,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就冲出了那栋营房。
在会议室之中,因为天气热的关系,所以十扇窗户全被打开。总参谋部副部长掀开一页,又开始以他悲观地声调念出里头的内容。之前这些报告他早已阅读过,所以现在清楚个中内容的他忍不住想:这些报告还有多久才完?都是些令人高兴不起来的消息,可能首相过一会儿就要发脾气了。他的副官此时已经站在了刚才施道芬曾经站立地那个位置上,他手上没有放大镜,所以想看清楚地图的他只能弯下腰去。这时候,这个军官的脚碰到了什么东西,挡住了他想更靠近桌子地意图。他低头朝里一看,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赫然放在桌子底下支架旁。他想用脚尖将它挪开,可是这个公文包显然还有一定的重量,竟一动不动。于是这个军官只能弯下腰,将它拎到支架另一侧去也就是它刚才所放位置的反对面。之后,他就专心听着报告,然后研究桌子上地军事地图。
中午十二点三十七分,海军上将站在窗户前,又回头看看依然专心致志的首相和那些将领们。他想起来了,再过不久,翁波里尼亚总统法尔洛要到这儿,自己刚从外地赶来,马上就来面见首相了,连身像样的制服也没换过。要是待会儿受到了接见,这副模样未免有些唐突,是不是应该先回房间去,换一身干净的军礼服呢?
他正在想着,身后有人走动,那是相的副官长,他正在拿一叠首相之前刚批示过的文件,交给站在桌子下方地国防部部长,并且低声与对方交谈了几句。他隐约听见,利亚姆在悄悄问首相的副官长:首相身体如何?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似乎对于那位领袖地健康有些担忧的样子,这位上将忍不住又想:这还用问吗?看首相地脸色就知道,他最近一定又是失眠得厉害,所以才会显得如此萎靡不振。
这时,总参谋部副部长声音进了海军上将地耳朵里,那呼气声和即将而来的低沉的语调,现在他已经听腻了,因为对方肯定又是老样子,用清楚表明自己心中看法的声音来念出那些报告的内容。果然,总参谋部副部长念完这一页的最后一句,又顺势翻开下一页,他甚至可以不用看下面那句、就按照着自己的记忆念出:
“因此。中央集团军群总司令建议。除了将集团军最后从加贝湖撤离。否则。灾难……”
一巨响压倒了一切。淹没了所地声音。这时是中午十二
二分。营房中窜出浓浓地黑烟。其中还夹杂着火焰。房。已经完全成了被硝烟包围地地带。这声爆炸。也让那些巡逻队地士兵们目瞪口呆。他们像傻了似地看着那个在浓烟中几乎变了样地营房。随着有人喊叫起来。他们才开始意识到那儿发生了什么事。首相所在地营房爆炸了!
一队离那儿最近地士兵想冲里头。不过却被那些刺鼻地烟雾逼开。有地人因为离得太近、吸入了过多地浓烟而感到身体不适。有地人则掩着口鼻。仍想冲进营房里。
一名上尉醒悟过来。揪着离自己近地一个已经吓得面无表情地士兵地衣领。在他耳朵边喊:
“叫医生过来!快!”
不知是这一吼还是因为对方的军阶及平日的训练起了作用,那士兵看了长官一眼,这才跌跌撞撞地跑回去叫人。而那个宪兵上尉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用它蒙住自己的鼻子嘴巴,一头扎进了黑烟中。在他身后,同样有好几个士兵也在做着尝试,希望从中找出生还者。
当他们冲进浓后,才发现自己的眼睛也一样受到了伤害,因为不仅看不清楚,而且感觉非常难受。在眼睛几乎被刺激到要流泪的时候,那个军官好像在硝烟中看到人的影子,而且是在走动的人影。他有点不敢肯定,而在他犹豫的时候,已经有人从他面前掠过,往外边走去。这个上尉之所以感到难以置信,是因为在他看来,那些影子如同游荡的幽灵,显得特别不真实。可是当这些人影逐渐出现在浓烟、火场之外的那些人面前时,有不少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因为他们如同梦游者一般,恍恍惚惚地朝另外的地堡走去那儿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