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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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泪-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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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尤琛的问题,罗蕾莱一愣,她随即点点头,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的语气中好像有点生气的感觉。
  “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
  尤琛无声地一笑。“你也会担心我的吗?我还以为你躲着我都来不及呢!”
  两人间有着短暂的沉默,只听见不远处埃尔文和约翰传来的笑声。罗蕾莱按捺着性子,又说:
  “很抱歉,看来是我多嘴了。”
  “好了,好了!整天不是‘请’就是‘对不起’,你为什么非得这么说话不可呢?”尤琛突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抽了几口烟,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你用不着跟我道歉,我也不想听。”
  罗蕾莱看着花园里的秋海棠,觉得手上的针线活也干不利索。她不愿去想对方话中的含意,也不敢去想。他在跟你开玩笑呢,罗蕾莱。她这样想着,可是心底里却又清楚应该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刚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不安的气氛,又听到尤琛仿佛吁了一口气,说道:
  “原谅我刚才说的话,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坐下来像朋友那样聊聊天而已。看到你这样的态度,我就会觉得自己很失败。如果是我的身份或是我的口吻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印象,还希望你可以不用在意,或者说是你宽宏大量——总之,怎样都好——不要害怕我,好吗?”
  他语气中那种诚恳触动了罗蕾莱,她回视着对方。“不,先生,我不能那么做。因为我既然从来都没有害怕过您,那么现在又哪里谈得上要照您的话去做呢?”
  尤琛久久地看着她,然后才点了点头,他相信对方所说的话。罗蕾莱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她是不害怕尤琛,只是有时对他那种难以捉摸的态度感到不安罢了。她告诉自己,自己毕竟是在这个家里工作的,不仅要做好工作照顾好孩子,使女主人满意,和男主人好好相处也是很重要的。在这么多天的相处中,她也开始发现,尤琛态度生硬是不假,不过他其实很会有人着想,只是由于他的个性——或是自尊?——使他不想表现出来让人察觉。而且说实话,她不讨厌这个男主人,只是……罗蕾莱手上依照着惯性在编织着手套上的花边,可脑子里却在想着其它事情。一个人生活在异地他乡,自然而然就会变得非常敏感,罗蕾莱也不例外,而且她本身就是那种思考得非常细腻而且细心的人,所以有些事情她可以感觉得到,可是却不想让它浮现出来。
  “琼什么时候能来奥登?”
  她找了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话题,这总比沉默的好。尤琛把孩子踢过来的球扔回去,然后才说:
  “她现在正忙着呢,即使能拨冗来莳萝谷,可能也得到9月。要是能提前来,那么就是她逃跑成功了!”
  罗蕾莱对他话中的淡淡的嘲弄不能不感到好笑,因为琼确实就是这样的一种人。说不定在某一天,琼就会以难民一般的姿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打算把兰尼亚新闻总局委托她做的事抛诸脑后。她又想起在两天前收到的一封来自琥珀堡的信中,她的那个朋友表示,如果到时时间许可,他会再来奥登。因为他似乎是因为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要先来奥登,然后才回基地报到。这样一来,格特就很有可能来和自己见上一面了。虽然也有提醒过自己不能太过寄希望于此次见面,因为毕竟对方现在身在军队,随时一声令下就会离开,不过罗蕾莱还是对此抱有乐观的态度。她想起一件事,连忙向尤琛说道:
  “先生,我能用这里的电话吗?我是说在走廊里的那个电话。”
  她所指的是那个在靠近厨房和桌球室的电话,尤琛瞄了她一眼。
  “为什么不能呢?难道我把它用铁链捆起来让你们无法使用它了吗?”
  得到了对方的许可,罗蕾莱非常高兴,因为这样的话,要联络格特就方便多了。当然她也得注意,不能使用电话次数太多,因为她毕竟是在这里工作的家庭教师。
  没过多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过天边还是能看到太阳在云层后透射出橘色的光芒。女佣来通知他们可以用餐了,埃尔文捡起足球,身后跟着弟弟,拉着爸爸的手一起走进屋子里,罗蕾莱在后面跟着。看着父子们那副开心的样子,她不禁笑了。正当她走近靠近花园的那扇门时,她不经意地抬头,却看到有人从那扇可以俯瞰大半个花园的窗前走开了。那是琴吗?罗蕾莱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看错,难道说她刚才一直在那里看着花园吗?埃尔文已经在朝她喊了,要她快点进来,尤琛也在看着她。为了掩饰自己的疑虑,罗蕾莱像往常一样进了房子,带着孩子们去换了衣服,自己也换了衣服,然后才下楼来进餐。琴已经坐在餐厅里了,她像平日里那样,吩咐着佣人把餐具和杯子摆好,一边回头对家人和女家庭教师说:
  “今天晚上咱们吃用莳萝来作配菜的羊排,快过来试试吧,我敢说这味道不错!”
  她和往常完全没有分别,罗蕾莱也只能以“例外”来让刚才的事作个定论。这一天,就如同她来到弗莱德家的许多天一样,平静而安稳地过去了。
第十七章 行走在黑夜中的女人(1)
  蕾蒂…琼坐在兰尼亚至奥登尼亚首都的特殊列车包厢内,她的面前的小几上,摆放着一碟果酱三明治,一碟黄油松饼,还有一杯红葡萄酒,酒瓶仍然放在一旁,几乎是满的。不过她却情愿从那个绣着苜蓿叶的布袋里拿出香蕉,掰开蕉皮大嚼起来。在她肠胃不好的时候,她几乎总是这么做,而且她确信香蕉对她那小毛病不少的肠胃大有好处。
  “佩吉那个家伙怎么还没回来呀?”
  琼嘀嘀咕咕着,不耐烦地在火车上打发着时间。她最近写作时间日益减少,已经让她颇感不安。她是那种一天不动手写些什么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的,所以如今来到奥登尼亚,她希望在这儿能好好地休息,以便激发灵感。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能够摆脱兰尼亚新闻总局方面那追债似的索要稿件,这可把她逼疯了。等那帮家伙找到我再说吧!琼如此坏心眼地想着,她可是对自己这样的行动不仅没有羞愧,反而有点沾沾自喜。
  没过多久,她那个女佣终于回来了。一进包厢,佩吉就不停地抱怨着:
  “那些该死的家伙!整天躲在厕所里,根本不愿出来,害我都快急死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呢!一点都不体谅女士的难处!”
  “放轻松点儿,佩吉。”琼解决掉一根香蕉,把蕉皮放在一旁的小垃圾桶里,然后意犹未尽地发出一声感叹。“能够离开家乡,感觉连空气也清新不少。”
  “您当然轻松,因为不用再动笔写东西了。”
  佩吉因为对方打断了自己的话,感到忿忿不平,不过她很快又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到刚才的见闻中去了。这个翁波里尼亚女孩向主人诉说起刚才在列车另一端她所感兴趣的事情。
  “刚才我虽然被人堵在厕所外面,不过我可没有害怕他们,而是大声训斥那些家伙。他们是逃票来的,所以才这么鬼鬼祟祟,真是可恶!那些人被我吓得逃跑了,往另一节车厢去了,我猜他们又是找地方躲起来了。看他们那样子,多半是难民——要不就是那些信仰无上教派的异教徒——”
  琼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只是调头打了个哈欠。不过这可没有让佩吉的表述之心有所减弱,她还在说:
  “那些可怜又可怕的异教徒,他们的心里一定充满了异端之神对他们歪曲的那一套——什么奥登尼亚人会剥了他们的皮呀、吃他们的肉呀、用他们的头发来制造毛毯之类的,真是头脑不清醒。依我看,奥登尼亚人里头有不少好人,那儿的男人比其它地方的男人更有绅士风度。”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琼懒洋洋地拿起酒杯,不过并不急于喝下去,而是说:
  “我相信你对奥登尼亚的同龄男人肯定比我更为了解,佩吉。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那些人也许只是单纯的逃票一族而已,因为如果他们真的是异教徒,那么就不会搭乘这趟列车往奥登尼亚而去,而是会想方设法离开这儿。”
  “反正他们不像好人。”虽然推理不成功,不过佩吉也只是咕噜了一句,随即又提高了兴致,显然她还没有说到重点。“后来,列车员带着几位先生过来了,他们穿着风衣,非常有礼貌而且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他们好像在检查着列车上的人,看到我在那里,又问了我几句——哦,都是一些有礼貌的先生,而且有一个长得——”
  “哎呀,得啦,重点、重点!”
  在主人不耐烦地催促下,佩吉只能长话短说,省去她接下来对某位“调查员绅士”颇具好感的详细看法。她告诉女主人,那些人似乎对女性乘客特别留意,而且对每个女乘客的相貌或是衣服非常感兴趣。佩吉还有点得意地提到,她注意到那些调查者对一位穿着黑色短大衣的太太询问得特别仔细,不过之后又没有什么发现。这点让琼有些意外。
  “黑色的短大衣?”
  兰尼亚女作家的脑海中似乎浮现出在这趟列车上,有一个神秘的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她瞬间消失,随即上来了一批奥登尼亚或是兰尼亚方面的秘密警察前来调查。
  “我想他们一定是在找什么人,一个女骗子!肯定是这样!这年头,女人犯案的可能性在逐渐升高,肯定在列车上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佩吉在作出如此不负责任的猜想时,激动的满脸通红,不过她的主人却再一次提醒她。
  “这趟列车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很快会传扬开来。可是到现在为止,车上的气氛一直很平静,我敢说那些人有可能是奥登尼亚方面的警察人员,上来作例行检查而已。和你所想像的女骗子还有杀人犯不相干。”
  “可是,我的确是看到他们……”
  琼毫无犹豫地制止住对方的发言——在这方面她的经验非常丰富——逼着她去察看餐车那边的咖啡端来了没有。直到佩吉不情不愿地离开包厢后,琼才松了一口气。当她想起刚才佩吉所说的话时,不禁朝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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