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办法,日本人不是东西,连这么大年纪的也不放过,猪狗不如。你光哭有啥用呀?人反正死了。……大哥!还是准备后事吧!”他们哪儿知道,沈立宝不只是痛哭老娘,更叫他心疼的是:即将到手的二十块现大洋,不翼而飞了。
沈立宝哭得一噎一噎,睁开矇眬的母猪眼,见他娘的眼珠突然动了一下,不由惊喜万分!他也不哭了,赶紧把娘抱在怀里,连声叫道:“娘!娘!您老人家醒醒。”立宝娘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道:“日本人都走了吧?”沈立宝连忙安慰道:“走了,全都走了,日本兵早就走了。”两个轿夫见她竟然没死,也感到惊奇:“这老嬷嬷真是命硬,二十几个鬼子糟蹋,竟硬挺过来了,真是拾了一条命。”立宝娘气如游丝,嘴角轻轻一撇,不屑道:“这算啥呀?就这几个鬼子!还不好打发吗?也不是老娘吹牛,再来几个鬼子,我也撑得过去。想当年在威海卫!我啥场面没见过呀?又不是头一回跟日本人交战,哪一回不打他们个落花流水?话说回来,也幸亏当年在威海卫练下的功夫!立宝我儿,今天娘给你爷俩抓足面子了!没在日本人跟前给你们丢人!”两个轿夫不禁咋舌,目瞪口呆。
立宝娘脸色腊黄,低声央求道:“立宝!我的儿也,我确实受不了啦!咱娘俩别去成武县了,还是回家吧!”沈立宝柿子脸一板,瞪着母猪眼,操着母鸭嗓子吼道:“娘也!你咋这么糊涂呀?那可是二十块现大洋呀!丢了不可惜吗?”立宝娘强打着精神,可怜巴巴道:“到了他家,就怕夜里那柯老头……”沈立宝这才恍然大悟,耳语安慰道:“娘也!你也不想想,姓柯的老头今年快八十岁了,那杆枪还知不道能不能挑得起来,您老人家大江大河都闯过来了,还怕他这条小河沟吗?一个糟老头子,总比一大群日本鬼子要好对付得多呀!”立宝娘这才放心。两个轿夫听他娘俩就话,如坠云雾之中,上前问道:“你们娘俩在说啥呀?要不要送医院治疗呢?”沈立宝连连摇头道:“不用!不用了!俺娘俩还得到成武县走亲戚去。”慌忙给他娘穿上衣裳,两个轿夫帮着把立宝娘抬进轿子。两个轿夫抬着立宝娘,马不停蹄,继续往西疾行,直到午夜,才赶到成武县城东柯庄。沈立宝付了轿钱,两个轿夫抬着空轿子回去了。沈立宝牵着骡子!搀扶着两腿打颤,脸色腊黄的老娘,哆哆嗦嗦地往柯荣祥家走去。
柯荣祥、习员生望穿秋水,正等得心焦,见立宝娘俩进来,不由大喜。只是柯荣祥喜中有忧,习员生喜中有惊。柯荣祥忧得是,好不容易盼来个老伴,却脸色腊黄,看样子病得不轻;习员生惊得是:沈立宝真是胡闹,为了那二十块大洋,咋这么舍得下本钱?把老娘弄来当“鸽子”?真是想钱想疯了。沈立宝弄来老娘,明着想独吞这趟放鸽子的钱,又叫习员生心中极为不满,不由暗打主意。习员生见立宝娘脸色不好,惊问道:“大娘!您这是咋了?是不是病了?”沈立宝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掩盖道:“她是坐轿子来的,路上颠了些,呕吐了好几回,躺一会就好了。”柯荣祥听说是坐轿子颠的,不是有病,心中稍安。于是,赶忙安排立宝母子歇息。
翌日一早,柯荣祥忙差人把佟树森叫来,又把柯庄各姓的头面人物叫来,摆了一桌酒席,商议事宜。立宝娘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不想吃。柯荣祥又叫人把侄子柯卓元等人叫来奇书…整理…提供下载。柯家弟兄见庄上的头面人物全都到了,到底顾及大家的脸面,恐怕惹起众怒,以后在柯庄立身不住,不敢再胡闹下去。于是,柯荣祥重办喜事,四方宾客前来捧场,喜看七十八岁的小伙子柯荣祥迎娶五十四岁的新娘芹儿!立宝娘重穿嫁衣,脂粉薄施,弯眉淡描,别有一番情趣,喜事办得热热闹闹。又过了两天,立宝娘的身体渐渐康复,神色也缓了过来,在柯荣祥眼里,更加楚楚动人!美丽无暇。柯荣祥见立宝娘真是坐轿颠的,不是有病,不由心中大喜。他做梦也没想到,途中有二十多个日本士兵先他一步当了新郎,立宝娘正是忙于接待外国新郎,劳动强度过大,体力不支,才累成那样的。
喜事办妥,自然是客走主安,柯荣祥赶紧打发沈立宝、习员生二人上路。柯荣祥倒是痛快,并不食言,爽快地付给沈立宝二十块大洋,连佟树森又给了两块,皆大欢喜。立宝娘冲柯荣祥飞了个媚眼,含情脉脉、嗲声撒娇道:“要不是人家沈立宝来回奔波两趟,咋有咱这一对恩爱夫妻?他俩今天就要回去,有一百多里地呢,把咱家的那头骡子送给他吧!”柯荣祥新婚燕尔,对新夫人言听计从,爽快地道:“中!那头骡子就送给他吧。”沈立宝拉骡要行,立宝娘私下对儿子道:“立宝我儿!别忘了接我回去!”沈立宝轻声道:“您擎好吧!过几天我就来接你。”便告辞出门,和习员生一道往东而来。
出了柯庄,习员生见柯荣祥、佟树森等人已不见了踪影,便问道:“立宝哥!你咋把俺大娘弄来了?”沈立宝道:“叫别人来我不放心,还是自家人可靠!”习员生道:“你是咋和大娘说的?”沈立宝反问道:“说啥呀!”习员生奇道:“接她回去呀!放鸽子、放鸽子,钱弄到手了,鸽子该飞了,得赶紧想法子把她接走呀!”沈立宝摇摇头,踌躇道:“我打定主意了,就叫俺娘跟柯老头过日子了。”习员生不禁骇然,惊讶道:“你说得这是啥话呀?把你娘留在柯庄,你爹不成光棍了?”沈立宝责备道:“你这人就是榆木疙瘩,咋一点也不开窍呢!柯老头家里有钱,有钱就是爹,你懂不懂呀?”习员生愣了半晌,缓缓点了点头,大悟道:“我懂了!你说得是有道理。”沈立宝鄙夷道:“你懂了?再学三年,也不一定管。”习员生忙陪笑道:“真是:”听君一句话,胜读十年书“!这一趟要不是立宝哥帮忙,我从哪儿弄来这两块大洋呀?”沈立宝眉毛一耸,瞪着母猪眼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两块大洋你不能独吞,得分给我一块。”习员生瞠目结舌,叫屈道:“你一下子得了二十五块大洋,还拐来人家一头骡子!我还没向你要,你倒算计起我来了?”沈立宝冷笑道:“你也别提这意见!俺娘俩赤膊上阵,下这么大的本钱,才挣来这二十五块大洋!你白吃白喝这么多天,熊茧不结,落一块大洋,就便宜死你了。”
习员生差点气晕,半晌才气极败坏道:“中!你说得是有道理。干脆这一块大洋我也不要了,全孝敬你吧!我拜你个师父,跟你学学操人的本事!中不?沈师父!前面就到鱼台县城了,我请你到馆子里喝酒去。”沈立宝沙哑着嗓子!象母鸭子一样“嘎嘎”笑了几声,乐道:“也别喝酒了,这几天在柯庄顿顿喝酒,喝得我头昏眼花。干脆这样吧:到了鲁南县城里,咱俩到窑子里,用你那两块钱找个婊子玩玩!咱俩搂着睡他娘的一夜再回家,咋样?”习员生也乐了,点头赞同道:“中!就按你说得办!不过,你得答应收我这个徒弟!”沈立宝见他真要认自已做师父!不由洋洋得意,痛快道:“行呀!我活了快四十岁了,还真没收过徒弟,今天就开回香堂,收个徒弟玩!”习员生见他答应,赶紧把他扶到一高亢处坐下。沈立宝正襟危坐,笑眯眯地接受叩拜。习员生跪下连磕三个响头,算是认了师父!拜过师父,习员生从地上爬起来,殷勤地要扶沈立宝骑上骡子!沈立宝大刺刺道:“不骑骡子了,走几步松松筋骨。你要是累了,骑一会骡子吧!”习员生毕恭毕敬,正色道:“”一日拜师,终身为父“!您老人家不骑牲口,我当徒弟的咋敢骑呀?我牵着骡子!陪您老人家走几步吧!”沈立宝活了近四十岁,还是头一回受人如此尊重,不禁飘飘如仙,很是得意。他倒背双手,端起架子,边走边对习员生指点骗人伎俩。习员生唯唯喏喏,曲意奉迎,极力赞同,拍不完的马屁。走了一段路,习员生道:“师父!您老人家还是骑骡子吧!路还怪远的,别累着您老人家了。”沈立宝威严地点点头,缓缓说道:“好吧!”扳鞍上了骡子!习员生暗暗好笑:“师父!您老人家坐好,我牵着骡子!”说着,捡起缰绳,拉骡就走。习员生一路上极尽阿谀之词,奉承得沈立宝象火烤的雪球,浑身酥麻成一团,十分受用。
两人进了鲁南县城,天刚过午。沈立宝带着习员生来到一家叫“翡翠楼”的妓院。老鸨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这女人羊鼻宽口,厚厚的嘴唇,涂满鲜红的唇膏,两眼似鸡,极为风骚。老鸨见有客来,喜得咧开大嘴,赶紧站起身来,招呼道:“二位老板来了?快请屋里坐!”扭头冲门内叫道:“艳艳!翠翠!老板来了。”随着喊声,从里头娉娉婷婷走出几个浓装艳抹的妖冶女子,一拥而上,拉着沈立宝、习员生撒娇卖痴,扯胳膊搂脖,就往楼上房间里扯。沈立宝乐不可支,一边搂着一个,依香偎玉。习员生挣脱妓女的拉扯,把沈立宝叫到一旁,小声道:“师父!您老人家咋这样糊涂呀?妓院赌场,是非之地呀!你老人家身上可带着钱呢,就不怕出事吗?依我说:咱爷俩不能都上去,得留下一个在这里看管行李。”沈立宝一听,认为他说得有理,虚让道:“那你先上去,我在下面看着行李?”习员生赶紧摇手,正色道:“您老人家不去,再给我一个胆,我也不敢占先呀?您是长辈,您先上去玩吧!我在下面看管行李。”沈立宝想也没想,把装钱的包裹往他手中一塞,吩咐道:“那你看着行李,我先上去玩玩,回头再换你上去。”习员生点头哈腰道:“中!我也不闲着,我把骡子牵到牲口槽上喂些草料,也叫它吃饱喝足,回头好赶路。”沈立宝抱着妓女,上楼快活去了。
一个小时后,沈立宝心满意足地从楼上下来。身后艳艳、翠翠娇声叫道:“老板!你还没给钱呢!”沈立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