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骨熬油点天灯,凌迟处死才中。”邵盼头两眼冒出怒火,咬牙切齿道:“就是!该活剥了他,我才解心头之恨。”周世昕献策道:“邵东家!到了南阳岛上,您跟同司令、宋副司令端坐在大厅上喝酒叙旧,我亲自操刀碎割了冯剑,给东家您出这口恶气,咋样呀?”冯剑听了,顿感毛骨悚然,对周世昕恨之入骨。老祝已冻得受不了了,扑到冯剑跟前,道:“先把他的衣裳脱下来给我穿。”
正要动手,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哨响,只见月光下,从四面八方驰出无数只小船,把他们的小渔船团团围住。一艘快船飞驰而至,船头站着一人,长袍短衫,大声喝道:“是何方朋友?敢在湖中打架斗殴?”邵盼头朗声叫道:“是宋副司令吗?”那人仔细一看,恭手笑道:“我说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邵东家您呀!”无事不登三宝殿“!您咋有空进湖来了?”邵盼头笑道:“我犯酒瘾了,来找你和同司令喝上两盅。”宋副司令道:“难得邵东家有如此雅兴,那就请上船吧!”邵盼头奉承道:“宋副司令文绉绉的,叫我这大老粗都不敢上你的船了。”宋副司令开怀一乐,谦逊道:“邵东家也学起奉承人来了?这不是讥讽我吧?”邵盼头笑道:“哪能呀!我说得都是真心话,你想到哪里去了?”待两船靠拢,邵盼头跳上他那艘快船,两人握手寒暄,谈笑风生。周世昕大声叫道:“宋副司令!求你点事:俺们这里有一个人落水了,能不能找身衣裳换上?”宋副司令笑道:“好吧!”对一人吩咐道:“肖云松!把你的大氅脱下来,先给那位落水的兄弟披上。”邵盼头道:“千万别叫那两个狗男女跑了!”宋副司令冷笑道:“进了南阳岛,就是只水鸟,也飞不出去!”说罢,和邵盼头挽手谈笑,吩咐手下调转船头,小船破浪飞驰而去。肖云松拢过船来,解下身上的大氅,递给周世昕,道:“回到岛上,再送他一身新棉衣穿。”周世昕接过大氅,催促老祝快把湿衣脱下来。老祝抖抖索索地把湿衣脱下,穿上肖云松的大氅。自有人跳上渔船,押着冯剑、艾凤玲!凯旋而归,直奔南阳岛而去。
船行迅速,早有一座小岛映入眼帘,邵盼头知道南阳岛到了。小船靠岸,宋副司令与邵盼头携手上岸。南阳岛南北狭长,东边有一小小港湾,泊满渔船。岛上房屋错落有至,人烟臻集,店铺林立,竟比陆地上的市井还要兴旺。只是此时半夜时分,街上空无一人,显得萧瑟荒凉,阴森可怕。宋副司令带着邵盼头来到议事大厅,两人坐下,宋副司令道:“邵东家!同司令身体不好,早就睡下了,我吩咐人弄此酒菜,咱弟兄先喝两盅!”邵盼头大喜道:“”远来为客“!宋副司令是地主,我自然听从你的安排。”宋副司令笑了,道:“请你稍等!现成的湖中黑背鲫鱼,肉质鲜嫩,立马就炖熟端来。”吩咐手下,赶紧炖鱼待客。邵盼头关切地问道:“同司令得的是啥病呀?”宋副司令皱眉道:“我也说不清楚!同司令最近时常咯血咳嗽,四肢无力,恐怕是伤寒病。”邵盼头道:“请医生诊治了吗?”宋副司令不屑道:“请了不少医生,净是些庸医!到了这里,个个吓得尿湿了裤子,也说不出啥道道来。”邵盼头道:“俺们哪儿吴坝小庄上有个姓郑的医生!还是在北平上过医学院的,看病倒是挺拿手的。”
宋副司令一愣,试探着问道:“郑医生如今在哪里?赶紧把他请来,给同司令看病!”邵盼头叹了口气,懊悔道:“死了有好多年了!”宋副司令心中窃喜,故作失望道:“死了?这人是咋死的?太可惜了。”邵盼头踟蹰道:“唉!就在那年春天,大雪封门,偏偏半夜里着了一场莫明大火,把郑智强一家全烧死在屋里了。”宋副司令显得沮丧不已,喃喃叹道:“同司令的时运真不好呀!”两人各想心事。须臾,厨子把黑背鲫鱼炖得热气腾腾,肉香四溢,盛在盘中端了上来。两人打开酒瓶对酌,喝起酒来。三杯酒刚刚下肚,突然肖云松闯了进来,惊慌道:“宋副司令!大事不好,邵东家逮住的那一男一女跑了!”邵盼头大惊,霍地站起身来,急忙问道:“他们是啥时候跑的?”宋副司令伸手把他按在凳子上坐下,笑道:“四周水汪汪一片,谅他们也逃不出这百里湖泊。”转脸训斥道:“你们是咋搞的?连个把犯人也看不住!”肖云松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把那俩狗男女押上岛后,就关进地牢了。紧接着我又安排跟邵东家同来的人吃饭、住宿。刚才我去地牢里查岗,才发现狱卒被人砸死,两个犯人不知去向!”宋副司令惊讶道:“还砸死了人?”肖云松不安地点了点头。宋副书司令思索了一阵,吩咐道:“肖云松!安排人手,驾船四下里堵截,务必把这两人给我抓回来。”肖云松应道:“是!”转身跑出去了。宋副司令紧蹙眉头,暗暗思忖:“关押在牢房里的犯人,大门紧闭,铁锁把门,咋会跑了呢?还砸死一个狱卒!岛上肯定出了内奸!这内奸会是谁呢?”
且说,冯剑、艾凤玲被押上南阳岛,随即投入地牢。地牢里漆黑一团,浊气四溢,令人作呕。黑暗中,冯剑埋怨道:“不叫你来,你偏要来,这下好了,又多搭上一条性命。”艾凤玲也气咻咻地道:“你也别瞎抱怨,这是我自愿来的,又没怪你,你倒充起好人来了。”冯剑责备道:“你这人也真是的,做事总不考虑后果。”艾凤玲吼道:“我又咋啦?邵盼头在湖上倒是真想害你,我没猜错吧?你不感激我,反而瞎抱怨起来,哪有你这样的?”冯剑冷嘲热讽道:“你这是”瞎猫遇上死老鼠——碰巧了!“那年你贸然劫持王立宝!差点把命搭上,值吗?”艾凤玲叫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我就这么点短处,也当不得你总提呀!”冯剑讥笑道:“这能是揭你的短吗?你办事就是莽撞,没有头脑。”艾凤玲愣了半晌,幽幽道:“知不道咋的!我总觉得俺哥哥的死和王立宝有关。”冯剑嗤之以鼻,冷笑道:“还说你哥哥是他杀的,你有证据吗?你凭啥说他与你哥哥的死有关?”艾凤玲气咻咻地道:“凭啥?就凭他坏事做绝,祸害乡里!这杀人放火的坏事,他是绝对做得出来的!”冯剑鄙薄道:“你这是啥歪理呀?王立宝和你哥没仇没冤,他凭啥烧死你的哥哥呀?”艾凤玲争辩道:“他和俺哥哥是没仇没冤,难道说他与吴坝的郑智强也没仇吗?你并没放火杀人,为啥郑智生对你苦苦追杀?你姐姐是邵盼头害死的,为啥他媳妇慧云总护着你呀?这世上的事,你能说得清吗?”冯剑语塞,也奇怪道:“我也觉得奇怪,慧云看我的眼神总是叫人琢磨不透。我从萧县回到阎陈庄,慧云总是把我支派出去,不知是啥用意,难道她发现我想杀邵盼头了?故意把我支派出去的?”两人都感到费解。
过了一阵,艾凤玲醒悟道:“我想起来了?她把你支派出去,是一箭双雕呀!”冯剑奇道:“啥叫”一箭双雕“?”艾凤玲冷笑道:“她把你支派出去,不但你杀不了邵盼头,邵盼头更杀不了你。八成是慧云发现你想杀邵盼头,或者说发现邵盼头想杀你,才想出这个法子来的。”冯剑百思不解,自语道:“那天在地洞里,我怕他们认出我来,故意用衣裳包住了头,邵盼头是咋知道是我的?”艾凤玲道:“知道你包着头的,还有谁呢?”冯剑疑惑道:“在地洞里只有俺们三个,没有旁人呀!”艾凤玲问道:“就是跟你在一起的那两个女的吗?”冯剑道:“是呀!就俺们仨呀,没有旁人!”艾凤玲肯定道:“准是那两个女的透露出去的。”冯剑断然否定:“绝对不会!倩靓和倩杰不是那样的人!”艾凤玲心里酸溜溜的,讥讽道:“哎哟!你护得倒挺严实的!还”不是那样的人!“你挺相信那两个女的!别忘了:”人心隔肚皮!“”冯剑心目中把孙倩靓看成仙女一样,他绝不相信孙倩靓会出卖自已,却又无法解释邵盼头是咋知道其中的真相。
须臾!冯剑奇怪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慧云为啥对我好呢?”艾凤玲冷笑道:“看你长得俊呗!”冯剑正色道:“咱说正事!你瞎胡扯些啥呀?”艾凤玲幽幽道:“我说的就是正事!我问你:在地洞里,你们是咋回事呀?”冯剑诧异道:“地洞里?啥咋回事?”艾凤玲气呼呼地叫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抱着人家又亲又摸的,还敢不承认?”冯剑差点没把鼻子气歪,怒声斥责道:“你真是个糊涂虫呀!连他们的奸计都识不破!邵盼头那是在挑拨离间。要不是你打我耳光,咱俩能叫他们逮住吗?”艾凤玲耿耿于怀,不依不饶道:“”无风不起浪“!人家既有此说,你肯定干过那种丑事!你跟旁的女人好,就是不中!”冯剑哭笑不得,喟叹道:“我冯剑长得又矮又胖,从小能吃能睡,啥也不担心,就担心娶不上媳妇!真没想到,驴屎蛋也有发热的时候,还有个女人把我当回事!看来这辈子打不了光棍了。”艾凤玲不悦,嗔怪道:“谁把你当回事了?也不嫌脸红。”冯剑无可奈何道:“咱俩别咯气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想法子逃命要紧。”艾凤玲想起老绵羊、周世昕在渔船上说出的话,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她紧紧依偎在冯剑怀里,惧怕道:“这里是地牢,咋能逃得出去?咱俩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冯剑也感到命运渺茫,不由得胆颤心惊,心急如焚。冯剑喘着粗气道:“凤玲!咱俩不能在这里等死呀!”艾凤玲惶恐无计,问道:“这是地牢,逃不出去的!”冯剑道:“不管咋说,咱先把身上的绳子解开!”说着,冯剑靠到艾凤玲身边,用牙齿咬开她身上缠绕的渔网;艾凤玲轻舒酸麻的两臂,也摸索着把冯剑身上的渔网解开了。冯剑待麻木的胳膊缓过劲来,低声道:“摸摸有啥可手的东西不,到时候拚命,总比空着手强呀!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艾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