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兮云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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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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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去,到达华山集,已是二更天了。

二人见临街一家门口悬挂着一个纸糊的发出昏暗亮光的灯笼,上面有个“客”字是郑智生认得的,上前一问,果然是家客店。两人来到店中,店主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见他们进来,慌忙起身招呼道:“你们俩是住店吗?”郑智生反问道:“你咋知道俺俩是住店的?”店主人笑道:“我咋能知不道?吃饭你去饭店;喝荼你去荼馆;洗澡你去澡堂,你到我客店里来,自然是住店的。”郑智生也笑道:“到你客店里,就不能问个路吗?”店主人道:“问路咋不行呀?你来的也忒不是时候。你要是晌午来,不用说也是个问路的。这都快三更天了,又是到客店里来,叫谁猜也是来住店的。你俩这是要到哪儿去?”郑智生道:“进府!”店主人吃了一惊:“你俩这一夜就不睡觉了?离徐州可还有一百来里地呢,你俩跑到天亮,恐怕也到不了!依我说,你俩不如在我这里好好睡上一夜,养足精神,赶明起个大早,天黑前轻轻松松到徐州了。这都三更天了,世道这么乱,你俩就不怕劫道的?”郑智生道:“你劝俺俩住店,还不是想赚俺兜里的钱吗?”店主人哭笑不得,嗤之以鼻,冷笑道:“年轻人说话真是不喜见人!挣你那几张毛票俺还能发了家吗?不挣你这几张毛票,就能把俺饿死?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也一大把年纪了,犯不着跟你一个年轻孩瞎抬拧劲扛。不住店拉倒!你们俩快点走吧,天色不早,我也该关门了。”郑智生陪了个笑脸:“您别生气!看您年龄跟我爹差不多,你说的是有道理。人家都说:‘听人劝,吃饱饭’!黑灯瞎火,就照你说的,俺俩干脆不走了,就在您这客店将就着住下吧!不过,店钱可不能多要呀!”店主人无奈道:“真是个操蛋孩子!‘活鲜的鲤鱼不吃,非摔死吃不中!’你放心,我不多收你的钱!就你这个狡猾劲,钱收多了,你也得给呀?”郑智生道:“说实话,今天跑了七、八十里,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您给俺俩找间干净屋。脚底板上磨的净是血泡,还有热水吗?”店主人道:“哪间屋不干净?你跟我去看看,相中再住,相不中你走人,管不?热水有大半锅呢,够你俩洗澡用的。”拿了钥匙,领着郑智生、冯剑来到客房。郑智生一看,果真干干净净。郑智生跟店主人又一番讨价还价,交了店钱。店主人道:“锅屋铁锅里有半锅热水,门口有个木盆,洗澡自家去端。”郑智生又拿出钱来,叫店主人帮着买来几个烧饼,两人吃了。

郑智生来到锅屋,找到木盆水瓢,从锅里舀了半盆热水,把脚烫了个透。又找店主要来缝衣针,把脚上血泡挑破,挤出血水。然后兑一大盆温水,在院中痛痛快快洗了澡,也不管冯剑,上床拉被单蒙头大睡。其实他是早早上床,却没真睡着,他要等冯剑熟睡后动手,报仇就在今夜。他知道,这是报仇的最好机会,错过这个机会,知不道等到猴年马月。他打算好了,报过仇远走高飞。

冯剑却显得心事重重,磨磨蹭蹭,迟迟不睡。他知道孙倩靓家就在这里,她母亲就住在华山上的尼姑庵中。他已等不到天亮,他要连夜去告诉老人家她两个闺女的不幸。于是,他拉门就要出去。郑智生听见拉门声,问道:“你干啥去?”冯剑道:“睡不着,我出去走走。”郑智生阴阳怪气道:“别瞎胡溜了,天明还得赶路。”冯剑道:“你睡你的,管我干啥?”便出去了。郑智生一骨碌翻身起来,见门后有根顶门棍,弃刀不用,随手把棍摸在手中,悄悄跟在他的身后,伺机下手。

冯剑找到店主,问道:“去华山的尼姑庵咋走?”店主人一脸迷惘:“尼姑庵?你是说这山上吗?年轻人!你是说胡话吧?”冯剑一愣,脱口道:“您这是啥话呀?”店主人笑道:“我老祖宗洪武三年从山西洪洞县迁来,到我这里正好十八辈,都是在华山脚下居住,没听说华山上有啥和尚庙、尼姑庵。”冯剑问道:“这里是丰县华山吗?”店主人正色道:“是呀!丰县能有几个华山?”冯剑道:“山上没有尼姑庵?”店主人耐心道:“这是座荒山,山上连草也不长,从哪来的尼姑庵?”冯剑不信:“您没记错吧!山上有个尼姑庵,庵里住着一个老尼姑,带着两个闺女……”店主人忍不住“吃吃”地笑出声来:“你这个半大小子咋啥也不懂?刚才那个年轻人倒象是个常跑江湖的。给你说吧!尼姑是不嫁人的,哪来的闺女?还有两个闺女?这华山说白了也就是个大沙石疙瘩,远看跟大砖窑差不多,尼姑庵没有,鸡窝倒有几个。丰县和沛县挨着,境内各有一座小山,丰县叫‘华山’!沛县叫‘栖山’!两山相距十多里路。有句俗语叫:‘华山到栖山,来回二十三’!”冯剑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是我记错了?是在栖山?”店主人笑得更欢:“这栖山虽说叫山,其实只是个露出地面的大石头!这几年开山炸石,已炸成一个深坑,要是有尼姑庵,也得盖在坑里面。”冯剑听了,目瞪口呆,失望之极。店主人见他忧郁不乐,于心不忍,安慰道:“你是不是把地名记错了?陕西省华阴县倒有一座华山,十几年前我去过一趟。那座山高耸入云,道路崎岖陡峭,山上有庙,也有尼姑庵,你找的人兴许在那座山上?”冯剑眉飞色舞,急问道:“华阴县离这里多远?”店主人道:“不算多远,也就二千多里!”冯剑眼中希望的火花突然熄灭了,他叹了口气,满怀惆怅。踌躇半晌,他才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客房去睡。

刚走到客房门口,冯剑突然脚下一滑,打了一个趔趄,一下子摔倒在地。随即,一阵风声呼啸而下,头前方有重物“啪”地打在地上,震得他耳朵嗡得一下。他大惊失色,厉声喝道:“是谁?”四周寂然。他醒过神来,暗中摸索了一下,地下并无泥水,感到非常奇怪,咋就滑倒了呢?冯剑略加思索,站起身来,赶紧跑到门前,伸手刚要推门,谁知脚下又是一滑。这回因有防备,身子刚往下一矮,他便抻手扶住了门框。也就在这时,又有重物扫过他的头皮打在门上,发出震耳的声响。冯剑急转头,见黑暗中有个人影一闪,便不见了。冯剑吓得魂不附体,直着腔大叫:“郑智生!郑智生!快起来呀,有贼!”叫了两声,屋内寂然无声。冯剑叫郑智生不着,身在异乡,身只影单,害怕至极。冯剑猜测郑智生已遭毒手,不敢再进客房,转身跌跌撞撞闯入店主房中,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店家!不好了,有贼!”房主早已惊觉,正端油灯往外走来,与他撞了个满怀。两人猝不及防,一起摔倒在地,油灯也熄灭了。店主慌忙安慰道:“别……别害怕,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冯剑也是惊恐失措,连连道:“快点、快点,和俺一块来的郑智生恐怕叫人家打死了。”店主一听,“啊”了一声,吓得浑身哆嗦。小店里要是闹出人命案,这还了得?店主毕竟是在自已家里,稍稍胆壮一些。他爬起身来,在地上摸索半天,却咋也摸不着油灯。好不容易找到油灯,两手抖抖索索又划不着洋火了。

好不容易划火点上油灯,用灯光照路,两人相互搀扶,战战兢兢来到客房。推开房门,店主四下一照,只见郑智生好好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店主松了一口气,埋怨道:“年轻人!哪里有啥贼呀!我都快叫你吓死了。天不早了,你俩明天还得赶路,快点睡吧!”冯剑眉头紧蹙,惊慌道:“不管!是有人拉我的腿。要不,地下没水没泥,我咋一下子滑倒两回?也幸亏滑倒,要不,那两棍把我砸死了。”店主责备道:“越说越没谱了。你在这里又没仇家,谁害你呀?劫财吧,看你俩这身穿戴打扮,不象有钱的商人!他劫你啥呀?”冯剑道:“我说你还不信?是真有人打了我两闷棍。没有贼,难道这店里有鬼?”店主差点把鼻子气歪:“这不是瞎胡扯吗?年轻人!别在这里败坏我的名声,你这么一咋呼,谁还敢到俺这里来住店呀?俺这生意还做不做呢?这样吧!他已睡着了,就叫他在这里睡吧!你要是害怕,就到我住的屋里给我打个通腿。反正俺那口子回娘家了,我一个人也瞅寞得慌,你今夜给我就伴,管不?我给你壮胆。”冯剑想起刚才发生的怪事,心里很不踏实,又不放心郑智生,迟疑道:“那我把他也喊起来,俺俩一起过去。”店主讥笑道:“叫他睡个安稳觉吧!人家又不怕‘鬼’!不怕‘贼’的!别瞎折腾他了。再说,天气又热,我床上也挤不开三个人!”冯剑见他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不放心郑智生,还是依言跟店主到他屋里去睡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冯剑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来到客房,郑智生也早已起来,正坐在床沿上发愣。冯剑原以为郑智生得问他这一夜到哪儿去了,郑智生不但没问,脸色还不好看,见他进来,悻悻道:“快点走吧,还有一百来里地呢!”说着起身,摇晃着出了门。路过房东住处,房东笑着招呼:“起来啦?”郑智生恨恨地斜了他一眼,没有吭声。郑智生昨夜两次失手,已是懊恼万分。他也摸不清暗助冯剑的那人是谁,那人又是神龙见尾不见首,冯剑两次跌倒,而且跌得恰到好处,都是那人做的手脚。郑智生更是激愤,一着失手,再次补救,趁冯剑奔向房东住处之际,闪入屋内,放下木棍,摸出那把锋利尖刀,躲在门后,单等冯剑进门,要刺他个冷不防。偏偏房东跟冯剑一起进来,郑智生只好跃上床去,把尖刀压在身下,躺在床上装睡。几度受挫,郑智生心虽不甘,也知硬来不行。万一叫冯剑知道是他打的闷棍,冯剑是个胖子,一身牛力气,真要动起手来,他未必能打得过冯剑!弄不好反会死在冯剑之手。于是,他只能放弃杀冯剑的打算,暂且睡觉,等到夜里,他熟睡时动手,那时把握大些,偏偏房东又把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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