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杀人的。”秦朋也道:“他杀贺志岩的时候俺们都在场,他手里的刀子还没扔呢!那刀子上还往下滴血,怎能冤枉了他?”邱翠菊摇摇头,幽幽道:“你们都是俺舅舅的把兄弟,都是我的长辈,我虽说没您们经得事多,但好人坏人我还是分得清的,冯剑绝对不是哪样的人,我敢打保票。”焦守则见此光景,把景志刚拉到一旁,商议道:“跟这闺女说不清楚,问问蒋大爷在啥地方,咱跟老人家见面再说吧!”景志刚点了点头,回头向邱翠菊问道:“你外爷爷在啥地方?”邱翠菊答道:“在门口蹲着吸旱烟呢!”景志刚、焦守则都感到意外,慌忙迎出门去。
景志刚、焦守则等人跑出门来,果然见翠菊姥爷正蹲在门外吸烟,一点红火头在暗中一明一暗。景志刚只哽咽着叫了声:“大爷!大哥他……”鼻子一酸,便掉下泪来。翠菊姥爷轻轻叹道:“孩子!别难过,我啥都知道了。”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是强忍着心中巨大的悲痛。景志刚愧疚道:“大爷!都怪俺弟兄们做事不周,非但没救出蒋大哥,反而害了他。”翠菊姥爷安慰道:“咋能怪您几个?我知道你们已尽到心了。”景志刚哽咽道:“好歹把蒋大哥的尸体盗来了,就放在套间里。大爷!俺也把杀害大哥的凶手逮来了,正准备剜出他的心肝,祭奠蒋大哥呢!”翠菊姥爷吐出一股烟柱,眯着眼问道:“你说得是冯剑吗?”景志刚恨恨道:“就是他!这人在牢里砸死蒋大哥!又把贺志岩攮成了重伤。”翠菊姥爷长叹一口气,道:“这个冯剑呀!真叫人头疼,当初翠菊救他时,我就极为反对。也怪我呀,要是当初两手再加把劲,掐死他不就啥事都没有了?我这个外孙女跟她娘一样,心眼忒好,忒实在。志刚!我也不是心疼外孙女!屋内灵床上躺着的是俺亲生儿子!我两头不偏不向,说句公道话吧!冯剑虽说我也不喜,但要说他行凶杀人,打死我也不信。”焦守则焦道:“大爷!黄口满街筒子都传遍了,冯剑一进牢里,就把蒋大哥用床帮砸死了。”翠菊姥爷道:“死了的是俺儿子,我胳膊肘不能往外歪。是他杀的,我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不是他杀的,咱冤枉了他不是更不好吗?人命关天!‘菜咸盐多,汤酸醋多’!他冯剑跟俺蒋家没仇没冤,干啥要害风起呢?这于理不通呀!再说,翠菊救他一条性命,只有恩没有恨呀!黄口是都传遍了,是不是王国汉故意传出来的?挑拨离间,叫你们自相残杀?孩子!脑子里可得有个回数,不能总叫人家牵着鼻子走呀!”景志刚道:“大爷!贺志岩也差点叫冯剑一刀子攮死,这可是大伙亲眼见的。”翠菊姥爷颌首道:“这事我也听说了。你们到达现场的时候,贺志岩已经倒在地上了,对不对呀?你们亲眼看见冯剑杀他了吗?短剑是在冯剑手里不假,他是在押解途中逃脱的,身上怎么会有刀子?这把短剑又是从哪儿来的?你们查了吗?也审审冯剑,到底是咋回事!等贺志岩醒了,再问问他,到底攮他一刀的是不是冯剑,不是啥都明白了?”景志刚虽觉他说得有理,心里却不服气。安慰了老人几句,景志刚扭头跟焦守则低声商议道:“蒋大爷疼外孙女,护犊子!不行这样吧:趁天黑赶紧把蒋大哥葬了,回头再审冯剑,看他咋说。等贺志岩醒了,问问是不是冯剑杀他,要是贺志岩认定是冯剑攮他一刀,那时蒋大爷要是再护犊子,咱们也有话说了。砸死蒋大哥的事暂时无法查证,他刺杀贺志岩的事却是马上就能知道的。”焦守则赞同道:“这样也好。贺志岩也就是血晕过去了,没有生命危险。这会已吃下药了。大夫说,天亮差不多就能苏醒过来。”景志刚道:“就这样办吧!”两人商议好,吩咐下去,当夜偷偷把蒋风起抬到蒋家坟地里葬了。
葬完蒋风起,大伙一起回到油坊,天还没亮。景志刚吩咐秦朋去看贺志岩醒来没有。谷启孝急忙道:“还是我去吧!我跑得快。”说罢,一溜烟地跑了。焦守则调侃道:“他还跑得快?路都看不清,小心栽在沟里。”景志刚请翠菊姥爷在桌前坐下,老人丧子之痛,悲怆欲绝。邱翠菊自从进了屋,眼睛就没离开冯剑,此时垂手站在姥爷身边,小嘴紧闭,用异样的目光警觉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也不说话。景志刚在屋外放上岗哨,叫秦朋押上冯剑,秉烛夜审。
秦朋把冯剑提到跟前,掏出嘴里堵的东西,景志刚问道:“姓冯的,今天翠菊爷俩都在这里,你说蒋大哥是咋死的?”冯剑虽又逃过一劫,依然不知吉凶,见景志刚等如凶神恶煞般地围着他审问,不由战战兢兢,噤若寒蝉。冯剑不敢说慌,张开酸痛的嘴巴,委屈道:“自从那天我被他们抓住,跟蒋大叔关在一个牢房。蒋大叔受了刑,伤得很重……”景志刚怕翠菊姥爷伤心,慌忙拦住他的话头:“这些俺都知道了,你接着往下说!”冯剑道:“我进去后,见他跟翠菊的外爷爷长得很像,就猜他是蒋大叔!等他醒来一问,还真是他。我对他说,你们正在想法救他。蒋大叔说,他的伤已不能好了,他叫你们别再去救他了,他说王国汉诡计多端,是有意引你们上勾的,想把两股会一网打尽。”焦守则点点头:“蒋大哥不顾自已安危,就是怕咱们弟兄吃亏。”景志刚问道:“蒋大哥还说了些啥话?”冯剑郑重道:“蒋大叔说:不论到啥时候,叫你们千万不能当汉奸呀!”景志刚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叫道:“蒋大哥是条硬汉子!跟咱想到一块去了。”冯剑迟疑道:“后来,后来……”秦朋问道:“后来咋了?”冯剑嗫嚅道:“蒋大叔叫我用床帮砸死他!”众人怒目而视,纷纷训斥道:“放狗屁!你为杀害蒋大哥寻找借口,蒋大哥不会这么干的。”一片哗然。冯剑慌了,急忙发誓道:“谁要是说一句瞎话,出门叫狗咬死!”刘利冷笑道:“狗日的东西!你还想出去这个门吗?”景志刚怒喝道:“你接着往下说。”冯剑惶恐道:“我跟他没仇没冤,再说,他是翠菊的舅舅,翠菊救了我的命,我咋可能砸死他呀?蒋大叔说:‘王国汉是不会叫我活到晌午的,叫他活活吊在门楼子上风干,还不如死在你的手上。’”景志刚、焦守则等人听了,顿时都惊呆了,止不住暗暗点头。
冯剑接着道:“蒋大叔还说,叫我把他砸死后,见了王国汉,就说我跟他有仇!不管他咋说,我咋能下得了手呀?后来,后来……”孟家来追问道:“后来咋样了?”冯剑含泪道:“蒋大叔见我不肯砸死他,就叫我扶他起来,趁我不留神,自已一头撞墙上死了。”景志刚一愣,脱口道:“你是说:蒋大哥是自已撞死的?”冯剑点了点头。景志刚道:“那黄口咋都传说是你承认把蒋大哥砸死的?”冯剑道:“那是蒋大叔教我这样说的。说这样也许王国汉能放过我。”景志刚追问道:“蒋大哥临死前还说了些啥呀?”冯剑道:“他说叫你们照顾好他的家人!还说……还说……”他想起蒋风起叫他照顾好邱翠菊的话,却见邱翠菊两眼忧郁地看着他,微微红了脸,不再说下去。偏偏孟家来追问道:“还说些啥呀?”焦守则见他红了脸,已猜出八九分,便岔个话题,问道:“在棒子地里,你为啥攮贺志岩一刀呢?他可是去救你的。”冯剑顿足叫屈道:“天地良心!贺大哥是叫那个女人用刀攮的,这里头有我啥事?可冤死我了。”孟家来问道:“女人?是个啥样的女人?”冯剑道:“就是打了小银哥、贺大哥的那个女人!”小银一怔,脱口道:“又是她呀?她不是你的小相好吗?”冯剑偷偷看了邱翠菊一眼,尴尬道:“我连她姓啥叫啥都知不道!谁认得她是谁呀?”焦守则眼神令人琢磨不定,调侃道:“你不认得她,那她咋一回回地舍命救你?”冯剑苦瓜着脸,委屈地大叫道:“我的娘也,她这哪是救我呀?她救我咋把我丢下不管?她这是在陷害我呀!我还没叫这个熊娘们操死?”大家前后细细一想,这事果然蹊跷。景志刚诧异道:“短剑明明在你手里!你怎么解释?”冯剑解释道:“我见她把贺大哥一剑攮倒,便慌忙上去夺她手中的短剑,谁知她反而把短剑塞进我的手里,扔下我就跑得没影了,也不知是啥用意。我正站在哪儿愣神,你们就赶来了,短剑在我手里是一点不假!你们也不容我说话,就把我捆了起来。”景志刚、焦守则本来就对冯剑砸死蒋风起的传言将信将疑,细想当初,做事是有些毛糙。也是连遭挫折,又见贺志岩被刺成重伤,愤恨至极,不由他们不信。
景志刚和焦守则的脸色登时缓和下来,他们对冯剑那晚舍命扑向机枪手的那一幕记忆犹新,正是两股会的救命恩人!本来对他就心存感激,对冯剑的这一番解释,大家也都点头认可,只是贺志岩还没苏醒回来,不敢妄下决断。景志刚打定主意,单等贺志岩醒过来,加以证实,便放冯剑!景志刚笑着对冯剑道:“你就再委屈一会吧,俺几个还有话说。”冲秦朋、刘利一使眼色。秦朋、刘利会意,把冯剑推进套间。翠菊姥爷见事情即将明了,扭头忧郁地看了外孙女一眼,叹了一口气!老人心中的悲痛,不能言表,推说疲惫,先去休息了。邱翠菊却没跟姥爷走,提审冯剑时,她虽说一直没有吭声,见冯剑洗脱了罪名,大感快慰。只是听说有一个年轻漂亮女子是冯剑的小相好,心里结了好大的疙瘩。姥爷走后,她趁大家不注意,闪身偷偷钻进套间。景志刚见了,与焦守则等人会心一笑。
大家虽说两夜一天没睡,却一点困意也没有。大家挤在一起,吸着纸烟,议论酝酿,商议着咋给蒋风起报仇,更多的是两股会将来的命运。突然,谷启孝从外面跑进来,两眼熠熠发光,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贺志岩刚才醒过来了,说他身上的那一刀,是冯剑攮的。”景志刚、焦守则迅速对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