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让阳光把我高高的卷起来吧,再摔死在这只有风经过的海面。
冬冬安静地躺在我的身下,闭着眼缓缓的抚摸在我脊背上留下的伤痕,如流水一般轻柔的弹着这些阳光的痕迹。她在我耳边低语着:“总是突如其来的,总是没有准备,现在有人进来或者那女人出来,晕过去的将是什么?”她的笑意从她的嘴角一丝丝的流露。我紧紧的搂住她,敲击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了!
那女子醒过来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了她现实中的名字,“天琴”。这几乎就是一个带着强烈风暴色彩的名字,自然是不同凡响。冬冬望着我,她的眼神宁静得让我疲倦,下午又突如其来的整个阳光透进了我的卧室。冬冬似乎不相信我这才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女子要了一杯水,冬冬转出去客厅给她倒水。女子斜躺在床上,眼神由安静慢慢地满含笑意。她看着我,风一样的笑容在脸上弥漫开来:“我该怎么感谢你或者怎么奉献我自己?”我靠着书柜,看着这风一样的女子,你真的上班了?我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躲进了更为深邃的迷雾里,我根本无法捉摸了。她躺在床上突然问我:“你……不来吗?”我不自觉的身体闪了一下,她笑起来很轻很柔但是更加放肆。
冬冬走进来,把水递给她。她坐起来,把冬冬拉在身边坐下,把电话和地址留给了冬冬,说和冬冬很投缘。冬冬说她头发真好。我悄悄退出来,打开阳台的门,一阵喧闹立即冲了过来。这个城市时时刻刻都是那样的忙碌,而谁又知道这滚滚洪流之中那阵阵别样的浪花,让这世界总有些不可思议。我突然觉得我其实已经越过了生活的这道道栅栏。此时的阳台高悬在空气之中,我站在这城市的边缘不太明白我的脚步何以踩出如此地梅花瓣?我没觉得快乐,只是一阵又一阵的空。林凯和陈亦离了婚,他们似乎并没有谁背叛谁的问题,只是突然觉得日子很乏味,就这样离了。其实大多数人不就是因为乏味而走向背叛到彼此伤害吗?你看那一个个或者庸俗的满面泪痕;或者有品位的沉默。林凯和陈亦似乎是聪明的,他们感到了日复一日的无话可说他们就离了,没有拿出彼此背叛的时间来。生活的确是一首奇怪的歌,很多时候都在跑调,但你终于唱准了弦子,却发现一切都是始料未及的更大的错误。我也没想到我对于林凯和陈亦婚姻的判断,竟也是错得如此离谱。
()
浪情系列之视力不佳的鱼(12)
第八章膨胀的手指
我陪着冬冬去了妈妈为她联系她的新单位电信局打探消息。和那位胖得不可理喻的副局长谈了半天,并且拿出了一封妈妈写给这副局长的便条。这位妈妈年轻时的战友看过纸条后表示,要把冬冬放到电信局下属的一个厂里做什么副科长。冬冬一脸激动握住了这位叫张兴的副局长的手,以特有的银铃般的声调邀请他某日到家作客。走出那装饰着花岗岩地板的办公楼,冬冬收敛了笑容骂了一句:“老狐狸。”我说,可不是吗,你也够小狐狸的,明明在肚里骂了他百十遍脸上笑得这么灿烂。冬冬要打我我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笑。冬冬说,好歹也是你妈妈的战友,再说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嘛。她摔开我的手,自顾自的走了,那家伙偷偷的在笑着。我冲过去,一下按住她的肩膀,一声惊叫惊得路人纷纷侧目而视。
我和冬冬手拉手的走进了事务所。林小站起来夸张的走过来握住冬冬的手,“二位是离婚吧,来来来,这边坐,一会儿就给你们办,不要急——哎哟。冬冬追着林小就是在她背上几巴掌。这里闹得开心,雯雯却过来说我妈叫我进去。
进到里屋,随手关上滑门。却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红衣女子。她今天把头发用一张手绢松松的绑了起来,穿着一件明黄|色的外套没有系扣,里边是一件白色有着暗花影的衬衣,一条灰色女裤使得整个人有纤尘不染的感觉。她冲着我笑一笑,连笑容都能冲谈此时的阳光强烈。我如同一个守望者,在大地上排徊。当一阵又一阵的风吹过来吹过去,我分明清楚的看到了那海市蜃楼的真实景象。是的,谁也不能拒绝海市蜃楼的真实,虽然拥抱这真实就意味着你将真的踏上不归路。而所有因为追寻着干渴而亡的人都只会笑。这样的笑容在每一个时间里总会支配着一些人去一次又一次的趟过注定无法渡过的河。“公未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我弄不懂这样古奥地诗句,但我很清楚的知道这样的几句诗歌所能涵盖的只是通往海市蜃楼那条尘土飞扬的大路上入口的一块石碑。你越过这块石碑,你就不能回头,层层断崖又如何?可惜我只是一个守望者,一条在日月星辰所有传说中漫游的视力不佳的鱼。我似乎在城市里留意着黛二的行踪,我又似乎只是留意着自己危险的欲望,并且被欲望所支配。我无法脱离开那心灵的阳台,我只是守望着那可能在楼下经过的某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人。我知道理智的另一个我已经跳出来敲打着我。对着久别的冬冬我已经怦然心动;对着神秘约会里那幽暗的圣徒我早就怦然心动,那么我还在期待什么呢?我都觉得自己有些找不着北了,毕竟我只是一条视力不佳的鱼。在这比海水更为幽暗的城市里穿行,我所有的直觉都用尽了,我将只是等待某一次未至的垮塌。是的,我一直都在守望,但是我已经被引诱离开了我的村庄,我就回不去了。太阳的光芒在天上却如此让人迷路。
红衣女子那暴躁的男人同意离婚了,但是要她自己亲自回去说清楚分手的诸项事情。红衣女子知道她那身手不错的男人又想骗她回去,又要打她逼她回去放弃离婚;但是她心里又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她男人这次说的是真的。妈妈很认真的向我叙述了这件事情。我望着妈妈,她总是在给我安排任务的时候显得是那么彬彬有礼。我看了看红衣女子,我说完全可以告诉他任何事情都到法院解决嘛,反正已经起诉了,何必走这样一条危险的路。
妈妈对红衣女子说,“小雅,看到了吧,这就是男女思维的不同;男人总是在企图侥幸的逃离——不论是你眼前这个企图逃离不愿陪你回去的人,还是你家里那个以暴跳如雷的方式企图阻止你逃的人,都是以这样的思维在打量这个原本已经很混乱的世界,是男人们让世界更加混乱。”妈妈站起来去为自己冲一杯咖啡,她微微弯下去的脊背显现出他依然优柔自如的曲线,她搅着杯子里的糖往回走接着说:“女人看这世界总是有希望的,哪怕最后已经真的放弃了,也还是觉得希望可能会在下一秒钟出现。”妈妈端着咖啡杯坐回位置上,看着我们颇有些学者风度。我转头对那个小雅的红衣女子说,走吧,要不一会儿这房间里就会出现另一位风度翩翩的女哲学家。而据说女哲学家都是不结婚的,那岂不是害了那一个老大不小的男人。我看见我妈妈的男朋友走进了事务所,这位风度翩翩的人冲我们招呼,我觉出了暧昧。
冬冬自己先回家去等我,我陪着小雅回他以前的家。小雅的那个曾经被她自己称作家的地方,坐落在城南工厂区的边上,那里是一个新老居民区混杂的地方,一栋又一栋的楼摩肩接踵。我对小雅说,走进这密密匝匝的楼群里像进了华尔街,几乎就是一线天。小雅笑了,说我太会想了,并且说我妈说得真对,男人就是让这世界更加混乱的根源。我打量着这周围的这些楼,层层叠叠地阳台上都几乎挂着各式各样的内衣外衣,几个鲜艳的胸罩在空气中荡来荡去,像一些被绑住了翅膀的鸟。又拐了一个弯儿的时候我说,如果世界是让男人搞得混乱不堪,那么首先是女人让男人混乱不堪;所以,所谓生活就是一场两性战争;而所有企图解决的结果都指向《红楼梦》里王道士的“疗妒方”,冰糖蒸梨。今天吃一个,明天吃一个;今天不好明天吃,明天不好吃后天,吃来吃去吃过了一百岁,人总归是要死的……死了死了,死了就全了了。小雅先是听得笑起来,一直迷雾重重的脸上多少有了些笑容。然而很快她又阴郁下来,她对我说:“那么我企图离开他也是错了,因为你的逻辑说,离了也摆脱不了呀。”我抬头看看天空,天上云层很厚。我笑着说,我是说两性战争不可结束,而你的事和两性战争正是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将在一定范围内长期存在阶级斗争一样,都是个体与群体的关系;你的事情必须解决,但两性战争当无休无止;你在大学里的哲学课上捉蚊子去了还是梦周公去了?我的哲学教学差点让这个安静的女孩子乐得蹦起来。她歪着头看着我,长发斜斜的搭过来:“看不出来你这么好玩儿?”我说你其实早就该发现了,从我们第一次相遇就差点被飞来横砖砸到,我就知道我们可能会有某种命定的联系。所以我就跟着你走,跟来跟去我们住一栋楼……我摇头晃脑的样子让小雅彻底的放松了,她开始给我讲她的故事。
小雅说:“我和武义兵是五年前我参加朋友婚礼时认识的,婚礼后有个舞会。他主动找我跳舞,他的舞跳得很好,当时他在舞会上非常幽默。他当时像你一样会很多希奇古怪的理论。”我摇摇头,“看来我基本上不属于什么好人之列。”我内心的猛一阵波澜,正是被小雅击中的那一处梅花飞刀的隐痛。小雅又笑起来,“也许吧,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后来,经常我们会在几个共同朋友的聚会里碰到,我喜欢参加朋友的聚会。再后来他就开始追我,经常跟我煲电话,弄得我们家的亲戚几次主动报修我们家的电话,因为他们连续几个晚上根本打不进来。不过我的感觉一直都不强烈,我习惯于个体的生活,对于他的闯入我没有心里准备。但他似乎非常喜欢我,以至于半夜十二点跑到我们楼下唱歌,我们住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