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窗户开了一道小缝,脚下跟着一松,身子便已滑进窗内。
到了屋内,只见四面一片漆黑,屋中空无一人。一切陈设都像是从无人动过的样子,心中便怀疑屋内有暗道什么的,四处找了一圈,并无暗门,便索性闭上眼睛,宁神静听有无异常之处。
只过不久就隐约听见脚下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声音虽极微,但已能听出呼叫者,正身受极大的痛苦。不由心下焦急起来,他生怕自己晚到一步,日间所见二人可能已身遭不测,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便在房中乱翻起来。直到他将屋中的一排楠木交椅中的一把推动,地上忽然一阵声响,显出一个宽有三尺地道来。他此时已是心急如焚,便大着胆子,往洞中跳落。
待进了地道之后,眼前更加黑暗,他虽然练有夜眼,但此时也只能依稀看清前路,没办法,只好放慢了身形,而此时先时所听见的呼叫声却是越来越清楚了。
黑暗中只听得一个声音喝道:“打了你这半日,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实告诉你,你就是不从,道爷也有法治你,只是嫌太过麻烦,方与你商量这半日,你也不用想着顾那个小牲畜,他迟早也是一死,早些说出他的生根之处,道爷也好早些打发他,省得多受活罪。”说完,似在等被问话的人回答,但隔了一会儿,却不见动静,那发话的人好似发怒,口中又是一阵乱骂,接着就是一阵棍棒打在人身上的声音,惨叫声也随之而起。
张入云听了心下更是愤怒,可眼前的地道极长,又是呈螺旋状向下,行了半日也不曾见眼前有光亮,生怕一时走出了暗道,眼睛不能适应,遇到敌人的话反吃了亏。所以脚下步子仍是不快,只是听那道人的口气,好似二人一时还没有性命之忧,心里也放宽了一点。
好不容易行到眼前有了一丝光亮的时候,却听见耳中传来木头折断,棍棒落地的声音。同时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孽畜,我念你修为不易,方才给你一次机会,只用你生魂三十年。你的躯窃早晚也要超劫,何苦留念,如若听从我的安排,待期满之后,我必赠你灵丹数粒,已补你这多年来的辛劳。至于这个小牲畜,你是不要想的了,今日不落在我等手里,日后他也定会被旁人抓了去。这也是他的劫数,这层你需要想好,不要违天夺命。倘若惹火了我,他的灵根就算你不说,我迟早也能找得到。到时候,你就更有的苦吃了,你若还是执迷不悟,我便用真火蒸你七日,到时候你不但躯窍难保,生魂也要飞灰烟灭。”
似这样又过一会儿,对方好像仍是未答应,先一道人的声音又再响起,喝道:“我师父与你客气半天,到了现在你还不松口,看来不给你点厉害你是不知道……”跟着就听见一声女子发出的闷哼声。
张入云此时听了这声音心下一骇,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往光亮处冲去。待走出那地道后,方发觉自己来到一处极广阔的地窑内,定睛一看,日间见到的三个道士正背对着他,而三人的正前方,正吊着那一女一幼。那个幼童被一个木枷夹住脖子吊在空中,可怜一双小手死死地抓住木枷,方不致被勒死。只是被吊的时间太久,早已脱了力,脸已经成了暗紫色,眼看就要闭过气去。而那女子处境更惨,上身衣服已被剥落,露出一身雪白的肌肤,而周身上下却已被打的无一块好肉,地上还有两截被打断的白木棒,显是先前行凶的工具。再往下看,张入云不由的气冲牛斗,原来那女子肋下已被插进一柄匕首,且直没刀柄,眼间不得活了。
二人受了如此的折磨,那三个道人却还嘴角露出狞笑,脸上仿佛十分快意。张入云此刻再也忍受不了,左手从腰间掏出两柄金燕镖,右手从背后抽出短刀,大喝一声,运足了全身的力气,向三人投去,当先的一刀,快如流星般的向离二人最近的一个蓝袍道士抛去,虽然他先前大喝一声,让三个道人有所警觉,都回首往他藏身之处望去。但也没能逃过他这全力的一掷,只听扑的一声,短刀已在道士身上穿胸而过。这一刀的力道好不厉害,贯穿那道士身体之后,余劲未消,直活活的将那道士钉在了墙上,那道人连声都未出,便已了帐。
左手打出的二枚金燕镖,因张入云生平最痛恨这样欺悔女子幼童之辈,所打之处都是二人咽喉要害,一个蓝袍道人功力较弱,不及抵挡,当时就被击中要害,翻身栽倒。而另一位灰袍道人,却显是功力深厚的多。只微微将头一偏就将飞镖让过。
而张入云此时已是杀红了眼,体内热血沸腾,也未说话,只趁着对方招架之际,便已欺到对方近身,一拳打来。
第四回 邪阳落秋水 冷月欺伶人 (三)
张入云一拳打来,那道士虽然事前惊慌,但应变却极速,迎着来拳举单手便将他的拳头架开。张入云见了心里不由一沉,这一拳是他重怒之下全力一击,差不多用了九成力,而这道人轻轻松松举单手就架开了,足见功力在已之上。此时自己已是骑虎难下,如若斗不过这道人,自己势必有性命之忧,何况就算自己不敌逃走,那现场的一女一幼也不能得活。思来想去,决意全力一博。大丈夫当有所为,自己性命事小,眼见恶人行凶,自己如只想苟安活命,决不是他张入云的心性。
二人都是空着手,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战在了一处,这道人果然力大拳重,好在他速度没有张入云快,而且他的内功虽深厚,但拳法却并不是很深湛,就这样斗了五六十个回合之后,也只战成个平手,但张入云拳力没他重,拆解抵挡之时难免吃亏,时间长了渐渐守多攻少,这还是亏得他近日功力大增,若是两个月前,此时怕已是命丧对方拳下了。
如此下来又过了二十回合之后,张入云已显败像,那道人却是越战越勇,招招力大势沉,张入云渐渐被逼的无还手之力了,再战下去已是险象环生了。此刻他也顾不得了,决意全力施为行险着求胜,当下足尖一点,已后退七尺。站稳之后,将双手五指并扰成锥状,左上右下,摆了个古怪的姿势。
那道人看了之后,不由一愣,好似认得这是什么拳法,只是心中还不大肯定,尚在犹豫。而张入云却趁着道人失神之际,揉身又上。此一番再战,局面出现了变化,张入云已可凭着他拳法的飘逸灵动完全将道人的巨力给解掉,加上他速度稍快,渐渐掌握了场上的主动。只是他拳法间中偶有微滞之时,故而道人也可趁此做出反击,张入云也在此时往往被对方杀个措手不及,有几次还险些中了道人的拳掌,形势极是凶险。双方就这样又复战成了个平手,只是此时二人情形却远比开始交战时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受到敌人的重创。二人如此相持下去,已成了不死不休的消耗战,胜负生死就看是谁的意志和体力更强了。
那道人先沉不住气,说道:“阁下可是峨嵋派的门下,且慢动手,听我一言。”张入云此时施展的正是从与叶秋儿相斗之时偷学来的泻玉拳,无怪那道人会认错,峨嵋派名声极大,那道人是怕张入云如是峨嵋门下的话,身后多半会有人来接应,他此时只单敌一个张入云就已险象环生,如若再来一位峨嵋弟子,自己性命多半不保,况且他平日里所做的都是丧尽天良的恶事,只要被正派门下撞见,绝无幸免。
而张入云此刻使出来的泻玉拳法虽然威力巨大,但因他所练时日尚短,无法全部融会贯通,再加上所学不全,难免有好些短处,所以处境也极是危险。又因他日间见过这道人施展法术,担心他说这番话只是缓兵之计,好趁机施展妖法。如若让他得趁,自己全无道术,绝计无法抵挡,此刻连他自己再加上那女子和幼童共三条人命都悬在他一人之手,所以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是不言语,一味的狠斗,并仔细留意那道人一举一动,防他施展法术。并还趁对方开口分心之际,连连猛击,险些就要了那道人的命。
道人受他一阵猛攻。好不容易才从险境下逃过,经此之后,也再不言语,也只一味的打斗,只是他心内焦燥,几次欲将手伸入怀内,都因张入云拳法太快,没能得手。而另一方的张入云见他好像要伸手入怀内取什么东西,心里更是担心,生怕他从怀内取出日间见到的水雷,或是黑网。当下提起全部精神,手底下也更加紧了,足下好似不沾地一般,围着那道人身子,前后左右打去,到得后来,双拳快的犹如两条白线一般,在那道人身上游走,把那道人逼的连连后退。这种打法是张入云最擅长的快击,他在轻功和身体操纵上的优势,也在此得到全部发挥。只稍过一刻,那道人已被打的全无还手之力,并还中了张入云一拳,幸亏他因拳速过快,力道有所减轻,但只这样,道人也仍是被他打的胸口欲裂,五脏六腑内,气血翻滚,更加招架不住了。
就在张入云欲趁胜追击之时,那道人忽然嘴里鼓了鼓,口内大喝一声,一团血雾从他口中喷出,直射向张入云胸前。而张入云早已预防他会使出此种舌底锤,口中箭的伎俩。足下一晃闪身就已让过。跟着就想往道人身上招呼,哪知此次道人的速度竟然快的异常,一举就封住了他拳头,并还举拳还击。他万没料到道人此时还有余力,一拳没让过,就已被打中左肩头,这一拳打的他左臂几欲折断,当时就举不起来。恍眼间处境就已变的危险万分。
而那道人的身法,此时却变地快的不可思议起来,还未等张入云反映过来,道人身体就蹦地直直地,足下好似未沾地一般,面对着张入云划了个大圈子就已到了他的身后,接着一拳击出,直取他的左后胸,这一拳如打实了,张入云必定心脉俱断。而此时的张入云正痛疼难当,左边身子被适才一拳振的半身麻木,为了躲避这致命的一拳,只好一个懒驴打滚,向前翻出了一丈,才堪堪避过。而在他翻身之际,脑海里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