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入云虽是有心再较量一番,但确如无色所说一身体力精神已是消耗的差不多,此刻身上实是劳顿的厉害,闻言忙是躬身相应。
无色见他谦逊,知是张入云在谢自己多番相就与他喂招,因是与其一战,拳脚上竟得十余年从未有过的痛快,当下也是满面喜色道:“入云兄弟太客气了,我与老弟一番较量何尝不是获益良多。不瞒老弟,虽是我在道法一途上不敢妄语,但技击一流上却自负也算一流境界,我在这秋练峰上左右无事,长年也就将一番心思浸淫在这拳法脚力上,本以为也算得的炉火纯青,未知与老弟一斗,才觉日常所悟还有好多不到之处,当真拳法一途遥无止尽。
呵呵,不想世上竟还有兄弟这般身法武艺,一身功法真真可谓是‘刚柔并济’,老弟若身无要务,且在我这秋练峰上小住几日,不是为兄夸口,只待兄弟下山时,为兄却敢担保入云兄弟这一身近身搏击的本领足以与天下英雄一争长短,纵有些不及的地方,所欠的也至多只是内家真力不足而已。”
张入云得无色夸奖,又听对方说自己技击本领只在一流境界,知此乃是无色谦逊之辞,他二人一番较量,张入云只觉纵是隐娘再生怕也不过如此。且无色一身刚劲更是隐娘不能相及的,虽只此不能说无色功力便在隐娘之上,但二人至多也就是伯仲之间而已,一时想到这里反端身道:“兄长过益了,虽是小弟略得了些刚柔机要,但与兄长这一刚化百柔的功夫相较实是不算得什么,兄一身武艺实是登峰造极,小弟正欲多番求救,能在秋练峰盘桓多时更是小弟的心意!今后还望兄长不妄多多指教!”说完便是一揖到地。无色见他言语气氛不同,知其有胸中有大抱负要展,自古英雄惺惺相惜,见此也改了神色,忙持礼将其抚起。
一旁天石道人见二人一番做作,为缓和气氛,却在旁开口笑道:“你二人打了半天又说个不休,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二位肚子不饿,我与萧道友却是早饿的慌了!即是日后还要盘桓,且慢慢指教不迟,现如今我看咱们还是早些休息用膳吧!”
一番话说的持礼二人均是一乐,当下无色连忙率众人异地置办晚饭,幸得天石道人这小徒弟青松倒是一手调理膳食的本事不错,只一会儿功夫便整治了一桌饭食,就连两位师弟的药粥也都熬好了!一时间宾主相处甚欢,竟得大醉而归。
自此后张入云每一日里便是与无色相较切磋武艺,无色僧为人胸怀宽广,一身武艺绝不藏私,纵是一路一千一百五十二式的寒冰掌法也是倾囊相授。只为张入云无有寒冰掌力习之无意,但只招式之精微奥妙也足以令其借荐。张入云一身峨嵋拳法本就威力绝大,后又得崆峒拳法要诣,若论招式之繁复更是其长处,此时再得无色这正反八卦而成就的寒冰掌精诣更是受惠良多。虽只一个月的功夫,拳法便得突飞猛进,时到后来,却是与无色斗至不相伯仲,除非对方以力取胜,不然纵是千招之后也只得一平手。
张入云自负此时纵是相比当日隐娘,一身功力也是不承多让,一时间心下唏嘘,只是想到这里却又归心似箭。无色看在眼里,却是平日里教导的愈加尽心了。
再说当日无色之所以相留萧山君,并以礼相待,只为先时笑罗汉一伙已将长白山一地与北海苦寒之地地径打通,如此之下,地底灵气不止容易走泄,便是妖异也可得此便利往返作恶。无色和尚一来生性乖僻,不以萧山君吸食死人脑髓为大恶,欲借重他专擅的地行术将地径关节处再行封死;二来自己也有一件私事想请萧山君帮忙,是以一样的将其与天石道长奉为上宾。
而如此一来萧山君难得有一二位堪称正教的道友,也是受宠若惊,他本也无甚大恶,便是天石道长身为武当长老,却也并未与他另眼相看,是以连日来宾主相待甚是融洽。只是言谈上凡涉及到乾坤教时,即刻讳忌莫深,众人都是生性恬淡,知其难处,也不多问,便是张入云因见其为人还算有些方正,虽有心往询一些乾坤教的生息,至后也就一笑作罢。
过得三四日后,天石道长另两名弟翠柏与绿竹伤势也得恢复,一下子秋练峰上又热闹了许多,当下三名小徒弟自是每日里相询无色与张入云诸多武艺上的要诣。二人生性至诚,自是言无不尽,反倒为此耽误了自己日间功课。
而萧山君则每日里往来地底,行法将地径封闭,无色感他辛苦,日常用自己多年采撷来的丹药与其抵补元气,萧山君见自己所犯过恶,如今弥补时,反还要受人厚赠,心下大愧,是以每日里行动时更加尽心。虽则只遇众人相处一个月的功夫,但因感众人正气,一身气息也是大有变化,再不复往日。
这一日萧山君依无色相求,引了地底一道寒泉与秋练峰上一座静室之中后,无色僧却是连在室内一坐三日再不外出。
张入云见其入得静室前便是面有哀容,知其内里定有番伤心往事,再回首相看天石道长时。果然平日里难有苦色的老道人,此时也是换了满面忧伤,一味的叹气。因见张入云正打量自己,心料其可能已料得一二,却是暗打手势,令其不要问询。张入云自是领其意思,一时只得自己回静室潜心练功。
这一日张入云已在秋练峰上相留了四十余日,因身上伤势早已尽好,而无色自从静室内出来后,意甚庸懒,不比往日豪气,当下二人已尽得对方一身技法,为此上,张入云几番思量,却是决心启程请辞。
众人相处甚宜,见张入云忽然要走,都很有些舍不得。只无色知他为红颜知已奔波,深知其苦,当下并不强留,临别时摆了酒宴与张入云送行,此一番因是张入云安心要走,众人反倒不曾多饮,席上无色取出好些自炼的冷香丸相赠道:“张兄弟在我这秋练峰一聚,虽是外门功夫上大有进益,只可惜你我内家劲力途径相差太多,不能互相切磋,为兄真是大感惭愧,这些冷香丸也算是稀有之物,颇能作补气疗伤之用,今君行程在即,兄无以为念,只以此些许微物相赠,聊表寸心。”
张入云知这冷香丸是无色几十年来在这长白山一隅采撷的诸多人参灵草合了这峰底冷泉所制,且因无色师门内功心法别具一格,纯用心火熬炼,如此一来这冷香丸药用更具灵性。一时度量手底一方玉瓶沉甸甸的少说也有几十粒,如此厚礼,直觉大重。因是兄弟相交不需做些嘴上的虚头客套,当下只取在手里深深一揖。
无色见他面色改了凝重,反倒有些不得意,却笑道:“此丹丸也只普通而已,兄弟此时外功大造,估量日后多半也是用不甚着。只是我看你那桃花扇上两位魔女性甚难缠,真要是又来与兄弟作怪吵闹着嚷饿,只取这一粒丹药喂饲,这丹药阴冷,为兄保管老弟半年之内不用再堪其扰!”
张入云与众人相处,时间长了,扇上二女日常相烦张入云取用灵药,为此曾将二人放脱出来两次。因艳娘与小雅都为前番食得诸多灵草,魔力大增,俱都有些不服张入云管教。幸有无色在旁方没有出甚乱子。这多日下来,张入云功法已是大进,此时就不凭桃花扇上阴雷威力也可辖制得二人。不想这档儿又被无色出这桩短处,大伙想到每次张入云与二女斗口时的尴尬,却是不由哈哈一笑。
说笑间,就见天石道人行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革囊交与张入云道:“贫道授少侠义助,无以为谢,今借花献佛,虽与礼多有不恭,但还望少侠不辞笑纳。”
张入云闻道长话里古怪,好奇心起,却当众将那革囊打开欲窥望其内是何宝物。未想才只将囊口抖开一线,就见得冲天的毫光已是从囊中射出,即将围观一众吓得一跳。张入云看的仔细,囊内原来藏的竟是笑罗汉四十九口修罗刀。他不想天石道人竟回将这邪门兵刃相赠自己,脸上一变,忙道:“前辈厚赐弟子本不敢相辞,只是这修罗刀乃是魔教利刃,晚辈功行太浅,却是无力运用。且这妖刀杀气太重又曾是笑罗汉秘宝,长日里负在弟子身旁必遭恶人窥伺,弟子愚笨恐难护得周全,反不如前辈收回门下,时久以玄门心法相渡来的妥当。”
天石道人嘿嘿一笑道:“入云,你也不必说的这般严重,我知你一身纯阳心法大为可观,虽此刻不能妥善运用,但日后却是难说。你现在一身携得秘宝甚多,就那化蛇剑也在此宝之上,倒谈不上什么周不周道的。这一套修罗刀连同内里受伤损的十一柄,已为我用你相赠的胡伶草与秋练峰山脚下的冷泉重新淬炼过,虽不能说脱胎换骨,但其中戾气终是大为掩息,你日常往带在身上,不是玄门大家也绝看不出这刀的来历。
说来我还从你这儿得了九株胡伶草,今却将得自笑罗汉这四十九柄修罗刀相赠与你,其意甚是不诚,已是颇有些不是意思,你若再做推辞,却当真是要扫我的面皮了!”
张入云见天石道人将话说到这一番地步,自是不敢不授,一时只得恭身拜领。天石见此方才欢喜道:“我知你与我师兄天池上人及其弟子东方文英有些不相得的地方,今番见你为人,才知你实是个正人君子,日后我回转武当,定为你双方说和,此一桩小烦恼,你以后可不用挂在心上了!”
张入云见这位老道长古道热肠,虽是自己并不惧他武当师徒,但一时间为老道人诚心执意大感,闻言大喜道:“如此多谢前辈盛情,只前一番我曾与东方兄一会,当日也算共得一场患难,其时看东方兄意思倒好,今再得前辈于中调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老道长知张入云说的定是雷音洞一行,此事为各派中的隐秘,一时间自己不好多说什么,闻言只微笑道:“即如此,那当然是最好不过!只望你日后有暇也来我武当玩玩,呵呵,有闻秦师叔对你甚是推祟,你若到来,估摸着多半能得些好处!”
张入云闻言一愣,转念一想,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