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_黄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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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_黄易-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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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翻云道:“左诗!”
    方二叔神态一动,眼中闪过异光,望着浪翻云道:“就是那天你扶起那小女孩雯雯
的母亲,年纪这么轻便做了寡妇,自那毒女人干虹青逃掉后,左诗便是怒蛟岛最美的女
人了。”跟着压低声音神地道:“现在岛上人人都在猜,那日和左诗结一眼之缘时,名
震天下的覆雨剑浪翻云,究竟有没有心动。”
    浪翻云哑然失笑,天下间总不乏那些好事之徒。
    自己有心动吗?
    浪翻云表面若无其事,淡淡道:“没有酒,先给我送一壶龙井上来吧!”假若有双
修公主的野茶就更好了,想到这里,那晚明月下和双修公主共乘一舟的情景又活了过来。
    方二叔应诺一声去了。
    浪翻云让门漏开了一条缺隙,坐回椅上,拿起桌上带来的一本书,翻开细看。
    轻碎的脚步声在楼梯响起。
    良翻云眉毛一耸,往门外看去,刚好透过门隙,看到小女孩雯雯捧着个酒壶,红着
小脸,勇敢地一步一步走上来,上气不接下气。
    浪翻云跳了起来,移到门前,拉开门欢迎这小朋友,伸手就要接过酒壶。
    雯雯避过了他,奔到桌前,将大酒壶吃力地放在桌上,回头喘着气道:“不用人帮
我,我也办得到!”
    浪翻云哈哈一笑,夸奖道:“可爱的小家伙!”
    雯雯欢天喜地跳了起来,便要冲出门去,到了门旁忽地停下,掉过头来道:“娘也
来了!”再送他一个甜甜的笑容,这才走出门外,不一会轻细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处。
    浪翻云扬声道:“左诗姑娘既已到来,何不上来一见?”
    一陴清润柔美的女子声音由下传上道:“雯雯真是多事!骚扰了浪首座的清兴,小
女子仍在为亡夫守静之时,不宜冒渎!”
    浪翻云道:“如此浪某亦不勉强,只有一事相询,就是姑娘酿酒之技是否家传之学?”
楼下的左诗姑娘沈默了半晌,才轻轻道:“左诗之技传自家父……”
    她语声虽细,仍给浪翻云一字不漏收在耳里,打断道:“姑娘尊父必是‘酒神’左
伯颜,当年本帮上任帮主上官飞,亲自将他从京城请来酿酒,自此以后,我和帮主非他
酿的酒不喝,唉!的确是美酒!可惜自他仙游后,如此佳酿再不复尝,想不到今天又有
了‘清溪流泉’,左老定必欣慰非常。”
    左诗静默了一会,才低声道:“我走了!”
    雯雯也故作豪气地叫道:“浪首座我也走了!”
    步声远去。
    浪翻云微微一笑,拔去壶盖,灌了一大口,记起了亡妻惜惜在五年前的月夜里,平
静地向他说:“猜猜我最放不下心的是什么事?”
    望着爱妻惨淡的玉容,浪翻云爱怜无限地柔声道:“浪翻云一介凡夫俗子,怎能猜
到仙子心里想着的东西。”
    纪惜惜叹了一口气,眼角淌出一滴泪珠,道:“怕你在我死后,不懂把对我的爱移
到别的女子身上,白白将美好的生命,浪费在孤独的回忆里,云!不要这样!千万不要
这样!这人世间还有很多可爱的东西!”
    “笃笃笃!”
    敲门声响,凌战天推门而入,来到桌前在他对面的空椅坐下,嘿然道:“又是清溪
流泉,大哥是非此不饮的了。”
    浪翻云眼中抹过警觉的神色,因为凌战天若非有至紧要的事,是不会在他喝酒时来
找他的。
    凌战天挨在椅背上,舒出一口气道:“刚收到千里灵带来的讯息,厉若海战死迎风
峡。”
    浪翻云眼中爆起精芒,望往窗外的洞庭湖,刚好一队鸟儿,排成‘人’字队形,掠
过湖面。
    再一个中秋之夜,他就要与这个击杀了绝世武学大豪厉若海的魔师决战,只有到那
一副,生命才能攀上最浓烈的境界。
    在浪翻云过去的生命里,最痛苦难忘的一刻,就是惜惜死去那一刻。
    而在将来的生命里,最期待的一刻,便是这由命运安排了与远大敌相见的刹那。
    厉若海已先他一步去了。
    厉若海倘死而有知,必忘不了那与庞斑定出胜败的一刻,为了知道那刻的玄虚,亦
付出了生命作为代价。
    凌战天的声音继续传进耳里道:“赤尊信、厉若海一逃一死,庞斑以事实证明了天
下第一高手的宝座,仍然是他的!”
    浪翻云望向凌战天,淡淡道:“你立即使人侦查庞斑有否负伤,若答案是‘否’的
话,天下所有人,包括我浪翻云在内,均非他百合之将。”
    凌战天一愕道:“厉若海真的这么厉害?若厉若海临死前的反击,确能伤了庞斑,
那就是庞斑破天荒的首度负伤了!”
    浪翻云灌了一口‘清溪流泉’,叹道:“谁可以告诉我,庞斑一拳打出时,厉若海
究竟刺出了多少枪?”
    凌战天目瞪口呆道:“你怎知庞斑是以空拳对厉若海的枪?”
    浪翻云哂道:“庞斑雕我那立像的刀法,乃蒙古草原手工艺的风格和刀法,所以庞
斑若有师传,就必定是蒙古的‘魔宗’蒙赤行,只有连大宗师传鹰也不能击败的人,才
能培植出这样的不世人物。”
    凌战天何等机灵,立时捕捉了浪翻云话中的玄机。
    蒙赤行的武功已到了返祖的境界,以拳头为最佳武器,这技艺自亦传给了庞斑,蒙
赤行的可怕处,是他不但有盖世的武功,更使人惊惧的是他的精神力量,庞斑亦是如此,
因为他就是蒙赤行的弟子。
    浪翻云眼力竟高明至此,从庞斑的手挑战书推断出了对方的出身来历。
    浪翻云举起‘清溪流泉’,一饮而尽,脑海泛起厉若海俊伟的容颜,道:“这一杯
是为厉若海的丈二红枪喝的。”语罢,长身而起。
    凌战天刚坐得舒舒服服,不满道:“才讲了两句,便要回家了!”
    浪翻云取回桌上的书哂道:“我要赶着去打他十来斤清溪流泉,拿回家去,自从有
了这绝代好酒,我自己酿酒的时间全腾空了出来,累得我要找部老庄来啃啃,否则日子
如何打发!”
    凌战天哑然失笑道:“我们忙得昏天黑地,你却名副其实地‘被酒所累’,生出了
这个空闲病来。”
    浪翻云将书塞入怀事,拍拍肚皮道:“讲真的,战天!当你不板着脸孔说公事话时,
你实在是个最有趣的人。”
    转身便去。
    市郊。
    在林中的一片空地里,韩柏怒气冲冲向翘起二郎腿,坐在一块石上,正悠闲吸啜着
烟管的范良极道:“我并非你的囚犯,为何将我押犯般押解到这里来?”
    范良极道:“一天你未娶朝霞为妾,你也不可去追求别的美女。这叫守诺!”
    韩柏嘿嘿笑道:“你当时只是说要我娶朝霞为妾,并没有附带其它条件。”
    范良极老气构秋道:“所以我说你是没有经验阅历的毛头小子,我也没有附带你不
能杀死朝霞,那是否说你就可以杀朝霞,有些话是不用说出来,大家也应明白的!”他
说的是那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韩柏对他的强辞夺理本大感气愤,但当看到范良极眼内的得意之色时,知导这死老
鬼正在耍弄他,暗忖我那会中你的好计,忽地哈哈一笑道:“你要我娶朝霞为妾,自亦
摆明我另外还得有正妻,所以我理应去追求另外的女子才对,否则岂非有妾无妻,没有
妻又何来妾?”
    范良极想不到这小子忽地如此能言善辩,窒了一窒道:“这么爱辩驳,像足个小孩
子。”
    韩柏一点不让道:“如此唠唠叨叨,正是个死老头。”
    两人对望一眼。忽地一齐仰天大笑起来。
    范良极笑得泪水也呛了出来,喘着气道:“你这小鬼趣怪得紧。”
    韩柏笑得踏了下来,揉着肚子道:“我明白了,你是嫉妒我的年轻和我的受欢迎。”
    范良极嗤之以鼻道:“刚才秦梦瑶似乎并不大欢迎你。”
    韩柏愕然道:“你竟知道她是奏梦瑶!”
    范良极不答反间道:“小柏!让我们打个商量!”
    韩柏戒备地哂道:“你除了威胁外,还有商量这回事吗?”
    范良极道:“所谓‘威胁’,就是甜头大至不能拒绝的‘商量’,小鬼头你明白了
没有?”
    这回轮到韩柏落在下风,气道:“我还要感激你是不是?”
    范良极微微一笑道:“假设我助你夺得秦瑶的芳心,你便让朝霞升上一级。秦梦瑶
是左,她便是右,秦梦瑶是右,她便是左,你说如何?”他也算为朝霞落足心力,一点
也不放过为她争取更美好将来的机会。
    韩柏一愕道:“你倒懂得趁火打劫的贼道。”
    范良极冷然道:“当然!否则那配称天下群盗之王。”
    韩柏故作惊奇地道:“你做贼也不感觉惭愧吗。”
    范良极道:“当你试过穿不暖、吃不饱,每一个人也可以把你辱骂毒打的生活后,
你做什么也不会惭愧。”
    韩柏讶道:“我以为只是我一个人有这遭遇,怎么你……”忽然间,他感到与范良
极拉近了很多。
    这是个既可恨,但亦可爱复可怜的老家伙,尽管表面上看去他是个那么充满了生命
力、斗志、乐天和坚强的‘老鬼’。
    范良极眼中闪过罕有的回忆神倩,叹了一口气道:“我一生中从不受人之恩,因为
在我七岁那年,哑师从寒冬的街头,救起我后,我知道自己已领尽了上天的恩赐,不应
更贪心了。你想我天生是这么矮瘦干枯吗?其实是那时饿坏了。”
    顿了顿,范良极阴沉下来道:“就是他,使我成为天下景仰的黑榜高手,我在遇到
你前,从不和人说话,因为我从哑师处学懂了沉默之道,就是那种‘静默’,使我成为
无可比拟的盗中之王。我活命的法宝,就是静默和忍耐。”
    韩柏点头同意道:“说到偷盗拐骗,不动声息,确没有多少人能及得上你。”
    范良极弄不清楚这小子究竟是挖苦他,还是恭维他,唯有闷哼一声道:“这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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