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忠终于回来了。他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交给花浪,笑道:“花兄弟清点一下,看是不是够数。”
花浪接过包袱,神情满不在乎,道:“不用了。大公子我还是信得过的。”
王怀忠笑了一下,道:“那这桩事算了了。现在说说其他事吧。”他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花浪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大公子还有什么事要说?”
王怀忠冷冷道:“你伤我府中这么多人,总得给个交代吧?”
叶星落明白为什么关度飞说王怀忠比王怀义厉害多了,看他处事就只此人是老辣之辈,并不与花浪做言辞上的纠缠,却先满足花浪的要求,使自己无懈可击时才兴师问罪。
花浪却是懒洋洋地回答:“伤几个人有什么了不起的?那还是他们无故将我堵在门口不让我进来才发生的。大道社的镖师们为了护镖受伤的也不少,也不见你们有什么表示,连酬金都不给了。他们又找谁去?”
王怀忠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他愣了一下,回头问道:“有这回事吗?”
王怀义不服气地说道:“那是事先说好的,他们既然失了镖,自然没酬金了。伤几个人关我什么事?”
王怀忠叹了一口气,欲语又止。
花浪笑道:“话虽是这么说,可事还是不能这么干。既然我们伤了你们的人,我当然应该对你们有点表示。”说着将王怀忠刚给他的包袱摊开在桌上,一五一十的数出五十两黄金放成一堆,又数出一百两放成另一堆。
众人都看得莫名其妙,花浪解释起来:“这五十两是给贵府人疗伤用的。”
王怀义仍是气鼓鼓的,冷哼一声:“给钱就行了吗?五十两黄金就想没事?”
花浪没好气地说道:“哪你还想怎样?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以命抵偿?”
王怀义恨不得说“那是最好”,却是不敢这么说。一时乏言以对,他又冷哼一声。
花浪不再理他,自向王怀忠发问:“大公子觉得如何?”
王怀忠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这儿还有一百两黄金,不知花兄弟又有何意图?”
花浪笑道:“这笔生意其实是我们四个人接的。薛仁贵薛大哥先走了,我们不便替他做主,就按原来商定的拿一百两,剩下我们三个就收个半价,每人五十两就足够了。地上这一百两也是给你们的,你们跑马啸天,这算是你们在此事中的红利。”
王怀忠默然半晌,叹道:“小财神做事果然爽气,我无话说了。此事就此作罢,前面的话当开个玩笑,钱花兄弟还是自己留着吧。”
花浪笑道:“我是不会收的了。如果可以提个建议的话,你们可以把它交给大道社的赵社长,毕竟大道社虽说失了镖,也是尽了力的。当然具体怎么用,你们自己决定,比如说二公子就觉得五十两不够你们下疗伤用,那大可把这一百两也算上。王二公子,你觉得还可以吧?”
王怀义被他大哥瞪了一眼,却依然嘟囔了一句:“我们做事还用你教吗?”
花浪当然听到他的话了,笑道:“大公子我是很佩服的,自然不敢说教他什么。至于二公子你嘛,嘿,我还想多活两年,你让我教,我也不教。”
言下之意,王怀义是朽木不可雕。
王怀忠不想让王怀义再开口,截入说道:“花兄弟做事果然有大家风范,不愧小财神之称。今天之事就此做罢,大道社那边我也会有交代。不知花兄弟是否还有雅兴做下来喝杯茶?”
花浪挥挥,道:“不用了,看二公子的眼神我就浑身发凉,哪还喝的下茶去。如果大公子肯放我们走的话,我们就先告退了。”
雁无影忽然笑道:“花公子行事果然与众不同,有空自当登门拜访。”
花浪叹口气:“你如天上仙子,我却是混混花子,实在是不搭调,还是不用了。再说我那个窝也太烂了点,实在是难以接待贵宾。你们先聊着吧,我们要走了。”
王怀忠也无意留客,客气两句就送客了。雁无影看着花浪等出门,眼中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一出王家大院,看四周没人,花浪大喜而叫:“太好了,我们又有钱了。”又兴高采烈地分钱给叶星落:“五十两分红,再给十两补偿我拿你的散碎银两,没问题吧?”
叶星落只收了五十两,笑道:“分红我就收下,那散碎银两就算了。”
花浪应了一声,面无惭色的将另十两黄金收入囊中。
关度飞不由讥讽他一下:“你还真好意思,星少客气一下,你就当真了。拿人家银两不用还吗?”
花浪倏地拔出剑来,挥舞了两下,问道:“你觉得星少给我的这把剑怎么样?值多少钱?”
关度飞没好气说道:“这种利器岂是可用钱衡量的?只怕你有钱也买不到。”
花浪收起软剑,笑道:“这不就结了?我连星少这么贵重的东西都收下了,自然欠他大大的人情,以后他若用的着我,我岂能说半个不字?既然已经是这种情况了,我又何必为区区十两黄金和他客气呢?那样可太矫情了。”
关度飞默然,点头表示赞同。
叶星落笑道:“我算是见识过你们在并州混混界享有盛名的拳脚功夫了,确是名不虚传。不过一架就少了一百多两黄金,是不是有点不值?”他倒不是多看中那些黄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花浪的作风。
花浪语重心长地说道:“做人不能太贪。在江湖上混,钱只是次要,首先要让别人无可指责,所以有时难免要做点高姿态。你以为不那些人,王家就会乖乖按原数给我们钱吗?也很难说。再说那钱王家也不会真留下,他一定会给大道社的。赵毅这个人不错,也算减少他一点损失吧。其实王家的人是白的,说来我们是赚了。尤其是教训了王怀义那可恶的小子,我可是可心极了。还要感谢星少的剑让我大出风头。”
叶星落想着刚才在王家的场景,笑了笑,忽然发问:“花子,你不是喜欢美女吗?对雁无影这种绝色,你刚才好象是躲之惟恐不及,是不是太冷淡了点?”
花浪笑道:“你也来耍我,她可是慈航静斋的人。”
叶星落很是不解:“有什么不对吗?”
花浪伸个懒腰,好整以暇地说道:“我是喜欢美女,美女可使平凡乏味的生活变得有趣,可我并不想勾搭所有美女。女人一多,那可以使轻松的生活变得麻烦,即便都是美女。在我心目中,女人可分为三种。”
叶星落一脸虚心模样请教:“敢问是如何分类?”花浪对他的态度大是开心:“星少真是懂我的心,你这么知情识趣,我可是谈兴大发。有些美女是只可远观,又分两类,一类是花瓶,漂亮而没有内涵,接近只会失望;另一类是内涵太深,接近她你会累得慌。这是第一种。雁无影就属这一种,是内涵太深的那一类,我既然想活得开心自由点,自然要对她敬而远之。”
关度飞看他一本正经地大谈理论,不由失笑。
花浪看到他的笑容,道:“说到这里,我就要提醒飞飞一句,这种美女可是很麻烦的,沾上就头痛,你要小心点。”
关度飞莫名其妙,道:“又关我什么事?”
花浪笑道:“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自家兄弟,我当然不好揭你**。不过你还是留点神,免得到时候泥足深陷,悔之莫及。”
关度飞摇摇头,道:“莫名其妙,懒得理你。”
花浪大发感叹:“忠言总是逆耳,世人谁又真正懂得我的金玉良言呢?”
叶星落微微一笑,接着他刚才的话头问道:“那其他两种美女又如何呢?”
花浪难得有人对他的高论如此感兴趣,自是言无不尽:“第二种是属于朋友类。你和她在一起会很开心,但却没有男女之念,这种情况比较稀有。第三种就是最普通的一种,男欢女爱,甘苦自知,我就不说了,有机会自己去体验。”
叶星落见他一副情场浪子模样,还真差点被他唬住,忍住笑问道:“看你和徐如眉关系很是不同寻常,在你心目中她又是那一种呢?”
花浪笑道:“早知你会问这个问题。既是兄弟,我也不瞒你,她介与第二种和第三种之间,偏向那边多一点,我自己也不清楚。够坦白吧?”
左右看看,花浪提议道:“现在我们是有钱又有闲,不如再去月明楼喝上两杯。昨天实在是不够尽兴。”
叶星落皱起眉头:“又去?我现在头还有点疼。”
花浪一本正经说道:“治酒后头痛最好的方法,就是继续喝下去。”
叶星落很是怀疑:“有效吗?”
关度飞回答道:“这次花子倒是没有说假话。这方法是真的有效,只是你再次酒醒后头会更疼。”
叶星落大笑。也不再多说,三人转向月明楼方向。
轻车熟路由得福引到三楼,经过一个包间时,花浪等突然发现齐行健正一个人坐在里面自斟自饮。尤其让他们奇怪的是,齐行健居然向他们微笑示意,完全不见那天在大道社所表现的冷漠。
满腹疑惑,花浪个招呼:“齐兄你好!”
第五章完
第六章 静斋之邀
对花浪等笑笑,齐行健道:“进来坐!”
花浪和其他二人互相看了看,进房坐下。花浪笑道:“齐兄这么好心情?不过一人独酌好象冷清了点。”
齐行健也笑道:“群饮固然酣畅淋漓,独酌也小有趣味。”
关度飞也是大感奇怪,道:“齐兄原来也好酒道,还有此精辟之论,倒是让我们小吃一惊。”
齐行健道:“既都是酒中同好,不如一起喝上几杯,怎么样?”
关度飞摇头,齐行健讶然:“关兄弟竟是不赏脸吗?”
关度飞笑道:“齐兄误会了。只是我们喝酒从不用杯,我们喜欢用碗。”
齐行健大笑:“原来如此。那就用碗好了,如此也才够豪气。说起来我也有很长时间不曾这么痛快过了。”当即招呼伙计,让上酒,并拿四个大酒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