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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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战歌-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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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双手搭住了她的肩,宽厚有力,却冰冷。
    不回头她也知道,一定是阿木图。
    “我的公主,为何在此独饮?”他的声音低沉浑厚,轻轻吹拂在她耳傍。
    宁夏颤了下,笑道,“月色如此美好,岂可浪费?”
    他在她身边坐下,说,“再美的月色,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哈哈!我的王,您什么时候也学会恭维别人了。”宁夏乐不可支。
    他转过脸凝视她,“你这样觉得吗?”
    她一愣,回视他,“王,其实我们是一类人。”
    “一类人?”月下,那双幽绿的眼分外明亮出神……却有着迷茫和疑惑。
    “我们是一类人。”宁夏轻声说,带着一声叹息。
    “你好象很了解我?我是哪类人?”他笑得很温柔,柔似清水,却感觉不到温暖。
    宁夏轻笑,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的脸分外红润,在月下异常动人。
    “你是个残酷又冷血的人。而我,也是。”她眨了下眼,长长的睫毛在月下投影出一排阴影,“你可以挥手屠了一座城,我也可以。”
    “你也可以?”他挑挑眉,仿佛他们谈的是百姓的家常生活,而非人命。
    宁夏抬起酒坛,灌了口酒,“我已经下地狱了,你不知道吗?”
    阿木图夺过她手中的酒,“我认识的钟宁夏,是站在神身边的女子。”
    她看着他,半晌,大笑出来,就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眼泪也跟着笑出来,停止不住。
    “宁夏!”阿木图皱眉。
    她笑翻在地,草沾上了她的发,一根一根,勾乱了她剪得很短的青丝。
    “地狱,是下去了就再也上不来的。”她躺在地上,望着漫天繁星包围下的月亮,“我早就不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钟宁夏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地狱。”他俯身,挡住了她望月的视线,说,“我们一起去地狱吧。”
    她怔怔地望着他,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幽绿的眼格外通透。她笑着说,“别开玩笑了!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钟宁夏!”
    “那你是谁?”他轻扶她的脸,她的笑容让他隐隐不安。
    “我是鬼。”笑容凝结在她脸上,“你迷恋的只是我的影子。”
    “你喝醉了。”阿木图直起身子,伸手把她拉起来。
    宁夏顺从地坐起,说,“王,放我走吧,你知道的,雷若月要的人是我。”
    阿木图的身体明显一僵。
    “只要把我交给他,邦什一定退军。”说这话的时候,她没看他的眼睛,而是望着远方山脉黑色的轮廓,“你很清楚,紫雾的生死跟本影响不到任何战局。”
    阿木图站起来,背对着她,“朕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干涉!”
    朕?宁夏一愣,阿木图在她面前,从来没用过“朕”来称呼过自己。
    朕——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孤单的字了!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所以她才会觉得这一刻他的背影是那么孤单。
    “陛下,你要的,我给你。”宁夏跟着他站起来,在他背后说,“我要的,也请你给我。”
    阿木图回头,愣住了。
    月下,宁夏一件件褪下了衣服,只留了一件穿了就像没穿的内衣。凝脂般的身躯因为喝了酒而显得格外红润,眼中有着淡淡的忧伤,却优雅得直视他的眸子,就像他第一次见她那样的勇敢。
    他秉住呼吸,见她褪下了内衣,一尊赤裸的身体,被月光勾勒得分外妖娆……
    她苦笑,“如果你不介意我身上的伤的话。”
    她的身上,有被狼所抓破和撕咬开的伤,也有在彤城留下的箭伤,这些伤口,虽然流夕都帮她处理得很好,却还是留下了粉色的肉疤。女子的身体,怎能有疤?一道都不行,何况那么多。
    可是这刻,这些伤疤又鲜红地好象花开在她的肌肤上,一种充斥着欲望和糜烂堕落的气息……
    谁说这不是一俱美丽的肉体?
    肉体——多好的词汇,没有灵魂也没有感情。
    阿木图没回话,只是看着她,渐渐皱起了眉。
    他弯腰为她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地给她披在身上,移开了目光。
    “嫌我难看吗?”宁夏的声音有着明显的疲惫,却也有这嘲讽,“不要我了吗?”
    阿木图回头脸,直视她的双眼,许久,说,“我要你,但不会跟你做交易。”
    “为什么……”她喃喃。
    “因为我不会把你交给别人,无论是莫凌霄还是雷若月!”一抹浅笑在他嘴交荡漾开来,“即使在你心中的人是雷若月……”
    宁夏身子颤抖,眼神恍惚了一下,摇头,“不是……不是的……”
    “你在否认什么?你想说你恨雷若月吗?”他轻轻叹息,“可怜的宁夏,你都不知道你要什么吗?”
    “不要说了!”一行眼泪划落,她呀住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跪在地上,低下头抱住自己,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眼泪如何努力都忍不住,呜咽声从唇齿间透出,抑制不住。
    “你一直在逃避什么?你可以杀自己的族人,却连听我说的勇气都没有吗?”阿木图冷笑,声音却却带着疲倦的苍凉,“你说我们是一类人,其实,我和你根本不一样。至少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绝对不会放过汉统,也绝对不会放开你!”
    他蹲下,扶住她颤抖不停的肩,轻声在她耳边说,“你知道吗,从我懂事开始,就一直恨着汉统!这种恨已经渗透到我的骨髓里去了,让我连做梦都是满眼的血腥和屠杀!这些年它几乎占据了我生命的全部!可一直到你的出现,才让我明白,原来还有别的东西,可以让我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是你啊宁夏……所以我怎么会放你走呢?”
    她的想法,她的选择,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她,他就不会孤单了——即便在梦里撕杀,也有一个让他再累也不会倒下的信念!
    “你是我的,宁夏,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他轻轻拥抱她,“就像,就像是……”
    就像是他的母亲那样……
    …………
    “娘亲,你不要小图了吗?”他伤心。
    “娘亲,你走慢点,小图跟不上啊……”他害怕起来。
    “娘亲,你在做什么?!”他惊恐。
    血从她的胸口涌出,她倒在了他父王的尸体上,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那年,玫瑰般的鲜血铺天盖地,染红了赤那拉的整片雪原,也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衫……
    他的娘亲,汉统的和亲公主,在他面前自杀了。死的时候,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原本的世界离他远去了……所有人,所有物都抛弃了他,唯一没有离开的,是他的命运。
    命运……命运是什么?一道无论如何努力也摆脱不开的枷锁!
    于是他花了十五年,重建了一个契沙王国。又五年,他的王国开始向汉统要回这笔债了!
    要怪就怪莫君心吧!因为他,使得他被自己最亲的人抛弃了!也因为他,他才那么早就走上了孤独的帝王之路……孤独地,让他的把心都磨成了铁石……
    于是,当他遇到一个可以让他不再孤独的人的时候,怎肯轻易放手?
    ……所以宁夏,请千万留在我的身边。
    ……所以娘亲,请你千万别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她的泪水打湿了他华贵的袍子,哭得如此宣泄!为什么?是忽然发现原来雷若月还是在乎她的吗?
    还是终于得到了她心总一直想要的答案?
    原来她钟宁夏自认潇洒,却是最愚顿!她想要的,不过就是记忆中的若月哥哥……
    原来那些以为已经遗忘的东西,还一直藏在心底最深处,早已生了根!就待发芽!
    他们怎不是一类人呢,都彼此孤独而彼此需要!
    不同的是,他需要她,而她,需要的是别人……
    第二天阿木图带着宁夏离开了东线,回都灵城。
    春花开得艳丽,那场大火恍若梦境——一场噩梦!
    都灵城,一个精致的笼子,在囚禁了她的同时,又给了她一片春色。只是,谁知道呢,究竟是谁给了谁色彩和光亮。
    紫雾泡了壶上好的新茶,给宁夏倒上,说,“你怎么心事重重?”
    宁夏恍惚地摇头,笑着看紫雾。或许,至少她保住了她吧。自由和生命的交换,看起来并不吃亏。
    午后的阳光照得宁夏两眼沉重,似乎很久没这样午睡了……她躺在紫雾的宫殿花园里,渐渐睡去。
    迷茫间,她似乎感觉到有人把她抱起来了,很稳,很轻柔……她挪了挪身子,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睡去……
    好熟悉的感觉,是若月哥哥吗?一定是……
    只要她睁开眼睛,一定能见到他温柔的笑容……
    他总是这样,溺爱着她,包庇着她,就算她是逃课跑去树上睡觉,就算被皇上到处找,被夫子追着骂,他还是会包庇她,纵容她……他总是温柔地,凝视着她,仿佛她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信仰。
    “若月哥哥……”她低吟,双手环抱住身边的人。如果有这样的梦陪伴,就算死亡,也不再可怕了。
    不想醒来,只想这是一场永恒的梦……
    在梦里,会和紫雾吵架,会和川宁打骂,会和太后撒娇,会把母后气得后背生烟,惹父王火得雷霆大怒,然后躲在若月哥哥身后,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又仿佛那不是梦,是她的心啊。
    ……
    阿木图把宁夏放到软塌上,紫雾冷眼看着,在他回过头来的时候,笑嫣如花。
    “真难得,王会到臣妾这里来呢。”她的声音轻柔如春风扶面,连女人都会为之心颤。
    阿木图“恩”了一声,与她擦身而过,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
    他走到门边,俯身对候在门外的小太监说了句什么话,太监退出去,他又回到房里。
    走回来,却还是没有看她。
    他径直来到宁夏床边,坐在床沿,为她整理着发丝,动作轻柔地像在抚一块易碎的玉……
    宁夏动了动,翻了个身,又似乎觉得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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