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给弟弟叶祖珪写了信,还暗中托自己捎来一封密信。朱振是干什么吃的?回头就用秘法打开,把两封信都给偷看了。没想到太师和叶祖洽,都跟自己的打算差不多。不同只是蔡京要叶祖珪在辽国尽量拖住郸王,回来越晚越好;而叶祖洽就嘱咐夜长梦多,差事好坏,尽快回来复命。朱振如此就有了六成底,加上见面后小叶十分识趣,对自己言听计从,觉得把握更大。(起点中文网首发2。/book/1170234。aspx)
这会子眼看着郸王爷小命不保,朱公公真的怒了。
小个“倭寇”偷袭赵焕,眼见得手。赵焕的身子却像个提线木偶,突然向后缩回去二尺。“想躲?没门儿!”小个子长身而起,再要出刀,眼前面对的,却换成了一个象大马猴一样矮小的老家伙。刚一愣神,一只冰凉的爪子伸过来,捏住了自己的脖子。“这老货怎的生的胳膊比腿还长?”小个子带着他今生的最后一个问题,两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后脊梁。朱振既然下手,也就不再客气。身形如同鬼魅一样,在前后左右飘忽。攻到面前的“倭寇”,无不委顿在地。
冲入敌阵的辽国羽林骑,却是完全陷入了绝境。双方一旦短兵相接,缠斗在一处,他们的长矛运转不便的缺陷,就暴露出来了,纷纷被人斩落马下。等到开头那个白马少年,重又转回坡顶,开弓一箭射中萧乃古肩膀。辽骑终于崩溃,到头来只剩下四五骑,拥着萧乃古向南落荒而逃。
“这些都是我族里最好的弓手,如此死在与宋人的乱战中,真是太不值得。”坡上的白马少年仔细打量着下边一片混乱的战场,己方已经没有了刚开始压倒性的优势。“这些南国人的护卫,还真难缠啊!”少年正在踟蹰,忽然身后一匹快马,狂奔过来。回头一看,是自己手下一名哨探。这名哨探只在马上略弓了弓腰,算作行礼,急切开口道:“阿哥,果然不出您所料,双羊堡的奚人签军,先出来了。”
“哦?有多少人,还有多远?”少年问。
“东西两个方向上的烽火台都点了狼烟。双羊堡出来的都是带弓的骑兵,有一千多人,带队的是那个千夫长多思哈。奴才一直跟到西峰口转弯,离此地还有十五里。”哨探答道。
奚人虽然不耐战,但是马最快。一旦被他们缠住,可就不容易走脱了。想到这里,少年不再犹豫,当下扬起号角,凄厉的号声开始响起。底下正在厮杀的“倭寇”听见都是一惊,二话不说,扯起旁边受伤的、倒地的同伴,潮水一样退去。待寻见马匹,纷纷翻身上马,奔上坡顶,会同白马少年,大队扬鞭而去,转瞬不见了。
车阵里的宋人,好象还在梦中。等到敌人已经没影儿了,才有人反映过来,欢呼狂叫,响成一片,庆祝死里逃生。可是也无力再追。魏全、朱振等人领着,开始呼朋唤友,收拾残局。徐庆肩头披挂着一副不知什么人的肠子,寻见自己主子叶祖珪,“嘿嘿”笑了。忽然“噗通”倒在地上,不动了。这小子刚才一场恶战,已经使过了力,现在昏了过去。郸王本来坐在地上,正在木呆木呆。徐庆一倒,把一副还冒着热气的破烂下水甩在他面前。赵焕一见,终于耐受不得,趴在地上,开始大口的狂吐。
此地,名为“圈头岭”。此役,被后世称为“圈头岭之战”。辽宋两家,骑士、扈从、侍卫、官员,共被杀死一千三百余人,余皆带伤。连宋使郸王赵焕,大臂上也中了一刀。所幸四寸的刀口,入肉不深。他的伴读赵良嗣,左手连根给削去了两根手指,至今昏迷不醒。度支副使罗用方的坐车,在第一阵箭雨之下就散了架。人们还是从他身上佩戴的银鱼袋,才辨认出某张钉在地上的人皮,就是这位户部郎中。另一位副使,兵部给事中叶大人,给荆棘扎破了脚掌,算是伤的最轻。
宋国出关的官员、侍卫、车夫共有三百多人,如今尚能走动的只剩下不足四十人。赵焕率领的使节团,可以说已经不复存在。辽国一向自诩无坚不摧的羽林骑,三百人近乎全军覆没。辽接伴使、渤海侯萧乃古,生死不知。而来袭的“倭寇”,连死带伤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百人。这支队伍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别说伤患,连死尸都没给对手留下一具。
赵焕雄心勃勃出使,还未开始谈判,就遭此打击,其人呕吐稍停之后,正在欲哭无泪,正西方向一股烟尘卷起,马蹄声催,显然又是一支骑兵迫近。赵焕跟叶祖珪,不由的是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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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伤初荷
来的不知是敌是友,但是宋人刚刚遭遇大难,已成惊弓之鸟,实在不敢大意。在魏全等人吆喝督促之下,尚能行动的人,包括郸王和小叶,都从地上爬起来,死命推车,再拢车阵。很多人勉强拿起刀枪,一边面向西方戒备,心里却在嘀咕,来的要再是敌人,大家就伸长脖子,等着砍头吧!
来的却是大辽国乾显大营“怨军”的一股巡哨的轻骑,有三百多人。带队的将佐,乃是大营都管郭药师。说起辽国的兵制,除了模仿宋制有中央禁军,各地路勇、州兵,还有受雇为契丹人征讨的其他部族的队伍。象奚兵、女真兵,篾儿乞、塔塔尔等部的蒙古兵,被辽国统称为“签军”,相当于宋国的“番军”。另外,辽国太子、燕王耶律淳先,为弥补手下士卒的不足,在渤海、辽东等地招募汉人饥民,择青壮组成一军,称之为“怨军”。怨军粮饷微薄,兵甲稀缺,普遍战力低下,还经常发生叛乱。但是其中也不乏骁勇善战之辈。像这位乾显大营都管郭药师,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郭药师,生于渤海道铁州,祖上本是汉人,但是已经胡化多年。少有勇力,且好读书,常“手不释卷”,能言汉文,咏汉诗。及从军,作战猛悍,“攻必最前,退必最后。”“三军皆服”。如今不上二十几岁,已经是一营的都管。(起点中文网首发2。/book/1170234。aspx)
郭药师领人马来到近前,闻听是宋国使节遭受袭击,就上来与郸王见礼。赵焕见此人虽然“胡服左衽”,面目阴鸷,但是汉话流利,礼数周到,放下心来之余,还对其颇有几分好感。郭药师闻听辽使、渤海侯萧乃古重伤失踪,急切就要去寻。但还是给赵焕他们留下二十余名士兵和五十几匹马,才带队向南追下。
经过一番苦战,叶大老爷带来的三百坛烧酒,也是破损大半。叶祖珪明白过来,带头取下破损残存的酒液,给伤者清洗患处,包扎。烈酒烧的人疼痛难忍,一时惨叫声此起彼伏。事后证明,叶大老爷此举救回了很多人的性命,包括郸王的侍读赵良嗣。
在化不开的血腥气和醉死人的酒香中,郸王等人拿定了主意。这般模样再去辽国已无可能,不如先行返回霸州,再候朝廷旨意。魏全领人挑选勉强还能用的车辆,套上郭药师借给的马匹,装载死者、重伤患,余者连王爷在内,全部步行,悲悲切切,赶往霸州要塞。大车行也是折损了十来个人手,虽然郸王爷拍胸脯保证厚加抚恤,魏老板依然面色阴郁难看。行不上五里,遇到界关来援的大队辽军,一窝蜂上前,把这支已经好似送殡的队伍,接回关城去了。
叶大少爷的丫头初荷,也死了。死的是那样毫无声息。
就在圈头岭,等到叶祖珪安顿好了一切,再来寻她的时候,她光着一只脚,依然乖乖的侧卧在草丛里。叶少爷扳过她的肩膀一看,只见她紧闭双眼,带着一脸惶急,早已没有了呼吸。她无需再去着急少爷被人伤害,也无需再去惶恐自己被少爷丢下。一支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狼牙箭,没入了她的后脑。没有流什么血,却足够要了她的性命。
在这场导致上千人丧命的遭遇战中,一个女孩子的死,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甚至,连小事也算不上。但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十六岁丫头的殒命,却彻底击垮了叶祖珪心中残存的最后一点意志。
徐庆应为臀部箭伤疼痛,偌大的身躯,趴伏在一辆大车上。叶大老爷躺在离他不远的死人堆里,怀里抱着初荷早已冷却的身体,两眼空洞,不言不语。自从他找到了她的尸首,他就这样一直紧紧抱着她,好象害怕她会怕冷;他就一直这样一声不吭,好象害怕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到了边关,郸王赵焕脸色铁青,不顾辽国边将的劝阻,直接通过关城,回到大宋霸州要塞。下令将所有死人,先行妆奁,暂时葬于城西万人墓。
百余年来,战死在霸州一带的大宋将士,大多埋骨此处。方圆十里,绵绵的坟茔,没有村落,没有人家。只有黯淡的夕阳,无尽的蒿草,猎猎的秋风。还有一两只乌鸦,“啊啊”叫着,掠过一座座坟丘。很多的坟丘都没有墓碑,有的前面插着一支断矛,有的顶端盖着一顶早已朽烂的铁盔,恐怕早已无人知道死者的姓名。
叶祖珪将初荷埋在一株桑树底下。他命人作了一块木牌,写上“叶家初荷埋骨于此”,插在坟头。他看着这块木牌,忽然伏在地上,失声痛哭。这个小丫头,经年服侍于他。尤其此次出行,朝夕相伴,细心照料,唯恐有所怠慢。为了他,甘心奉上自己的一切。叶祖珪却连她姓什么,原本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地方人,统统都不知道。
“少爷,你要了我吧!”这句话在耳边响起,仿佛她那微湿而慌乱的气息,依然抚上叶祖珪的耳垂。也许叶祖珪本人此时都没想到,这句话就象一根刺,终生别在叶祖珪心头。
“没有人对我好,只有少爷对我好。”叶祖珪紧闭双眼,不敢睁开。好象一睁开,就要面对她失望流泪的眸子。
“爹爹,爹爹!不要卖掉女儿!女儿乖,……”
“初荷不学吹萧,初荷不要吹萧……”
“够了,初荷,够了,求你不要再逼我!不要再跟我说话。不要……少爷我是个废物,我保不住你。你不要哭,不要哭了,少爷我吹箫给你听……”叶祖珪翻身坐